市中心,维和治安厅的对角线,相距五公里左右的小区。
房间外,从客厅传来一阵突如其来的座机电话铃声打破了宁静,那熟悉的旋律与游戏音效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突兀。
郑厦轻轻放下手中紧握的游戏手柄,上面是游戏暂停的画面,角色正蓄势待发,等待郑厦的指令。
尽管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舍,却还是迅速起身走向门外。
绕过茶几、坐在沙发上,电话在按下接听键前,郑厦的目光习惯性地掠过电话屏幕。
屏幕一角闪烁的来电显示,“荀助理”;
这个名字如同一道闪电,瞬间在郑厦脑海中勾勒出他的形象——出版社里那位总是忙碌于琐事,却总能妥善处理一切的助理。
郑厦微微蹙眉,心中已有了几分预感:
‘怕不是要让自家的那个习惯当撒手掌柜的老家伙,决策某些棘手的事情。’
果然,当话筒贴近耳畔,荀助理那略带焦急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
“庞老爷子在家么?”
他的语气中透露出几分急切,仿佛正被什么重要的事情所困扰。
郑厦简短而清晰地回答:
“不在,他出门了。有什么事吗?按照外公的习惯,如果不是很紧急,你可以先放一放。”
郑厦的话音刚落,话筒那边便传来了荀助理更加急促的呼吸声,仿佛连空气都变得紧张起来。
“事情紧急啊!”
荀助理的声音几乎带着恳求:
“维和治安厅的大楼,现在正发生大新闻,我已经安排了人手去现场采风,但关于这则报道的具体方向和角度,真的需要庞老爷子的亲自授意。”
似乎感觉自己的语句欠缺些许说服力,荀助理急匆匆的补充着:
“这关系到咱们报社的声誉和影响力。”
郑厦听着他连珠炮似的话语,目光不自觉地在空旷的客厅内游移,沙发上整洁的抱枕,茶几上摆放整齐的杂志,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与电话那头的紧张氛围形成了鲜明对比。
肩头不自觉地沉了沉,郑厦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
“外公的性情你也知道,明明该是颐养天年的年纪,但他的行踪总是那么难以捉摸。
“嗯……如果你真的联系不上他……”
郑厦顿了顿,做出了决定,“这样吧,我先帮你把这件事记下来。如果他回家了,我保证第一时间转告外公。”
话筒那边沉默了几秒,随后传来了荀助理略显宽心的呼吸声;
他连说了两句“谢谢”,语气中充满了感激,和一丝在郑厦听来,难以掩饰的失落。
挂断电话后,郑厦走到茶几旁,从抽屉深处取出一个随用随撕的小册子,那是专门为记录此类突发情况准备的。
郑厦认真地记录下荀助理的来电内容和要点,然后轻轻地将小册子放在电话机旁,动作熟练而自然,这已不是第一次应对这样的状况了。
处理完这一切后,郑厦转身回到房间,重新拿起游戏手柄,按下继续键,电视屏幕上的格斗冲关画面再次跃动起来,紧张刺激的氛围瞬间将郑厦包围。
郑厦全身心地投入到游戏中,仿佛刚刚的电话和对话只是一场短暂的插曲,而时间,就在这平凡而又不失波澜的日常中,悄然流逝。
另一方面,一所因暑假而显得颇为冷清的校园内。
有一句话,叫做分身乏术。
眼下的情形,对于一位坐在凉亭里,手中捧着冒着热气的保温杯,却仍感觉深夜的寒风冷冽的老人来说,便是如此。
“平平凡凡才是真,可就有一些小兔崽子,天天鼓捣些没用的折腾。”
老人鼻子一皱,从保温杯上撇开头,往亭外的方向打了个闷声的喷嚏。
‘哪个小兔崽子,在背后叨念。’
吸溜声响起,老人咕咚咕咚地饮下几口热流,让老迈的身躯不至于完全冻僵。
夏末秋初的时节,即便是深夜时分,也不至于冻僵人的身体。
之所以,老者出现类似冻僵的状态,只能说明,他在这处凉亭停留的时间过长了。
凉亭的中心,老者身前的石台子上,一个巴掌大的横条状设备端放着,屏幕上是一副图片——
“圣主……荣耀……福音……”
从设备中传出断断续续的女声,仔细盯住图片;
过了好半晌后,才发现,哪里是图片,原来是一名女子对着三张挂在墙上的人像,全身心投入祈祷的影像。
仅仅因为祈祷室的场景单一,而女子也总是保持着一副姿态,使得明明是影像的画面,竟好似是一副图画。
老人手中的保温杯再度凑到嘴边,温润着有些发紫的干裂唇角。
“他奶啊奶的,有完没完了。”
不能怪老人的耐心有限,实在是身为城市特殊部门名义上一把手的他,在这个地方耽搁的时间,太久了。
从感应到能量的不规律波动开始动身,到发现女子在楼顶上进行着莫名的仪式,再到后来的追踪调查。
此刻,老人只想着尽快完成收网行动。
但,收网行动如果不能一网打尽;
那便是打草惊蛇。
一旦失去了敌明我暗的先机,鬼知道,那些爱折腾的小兔崽子会转移到什么地方。
再想像现在这样悠然的等待着小兔崽子的冒头,可就没有了。
怀中的通讯器响起,连番的震动让老人抿着保温杯口的动作微微上下走形。
感觉到牙口与瓶口的硬接触,老人没好气的掏出通讯器。
还想好好调1教一番大半夜还要惊扰老人家、丝毫不懂得尊老爱幼优良传统的年轻人;
但当他的视线落在通讯器的来电一栏,顿时,整个人都坐不住了。
首都,皇龙城,xxxx。
后面的一长串数字,老人几乎能背入流。
毕竟是打了几十年交道的老交情,一同经历过在怪异体的潮汐爆发中,生死与共的老友。
“……”
听着通讯器内,老而不死反倒越活越精神的对方,老人却是没有打趣的心情。
“什么,大楼出事了?
“什么时候——”
话音说了一半,老人扫向横条状监视设备的屏幕:
祈祷室内,女子仍很是虔诚的叨念着令人昏昏欲睡的经文。
但,老人的脑海里,是四个炸毛了的大字:
调虎离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