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乐、温馨的时光,总是在人们猝不及防的一刻,匆匆逝去,显得那么短暂:
‘如果……
‘可是,并没有如果……
‘也没有人知道,如果会有怎样的后果。’
三人间的空气中,唯有淡淡的落寞,和浅浅的回味。
稍稍过了一会儿……
郑厦突然收敛起满面的笑容,神情竟一反常态地摆出严肃状。
这副气质的突然转变,唬的仍沉浸在和女闺蜜与铁哥们一起‘打情骂俏’的田川丰,猝然间没反应过来。
郑厦闪烁着迟疑之色的双目中,瞳孔微微收缩,眨也不眨地紧盯着田川丰,问询着:
“从昨晚到现在,你有没有感到一些特别的……嗯?”
郑厦一边说着,单手托着他那平的如门板一般的下巴;
他像是在感受着下巴处的光洁一样,拇指和中指的宽大指尖,不住地来回伸缩游动。
‘嗯……?!’
收到郑厦类似某种行动暗号的田川丰,面容上的笑意先是一僵,一声长长呼气之后;
田川丰面色一转,眉毛紧锁在一起,形成一道严肃的横线,成为与郑厦相同的严肃状。
而一旁看似是在专心于削苹果皮的甄甜甜,浅浅的酒窝倏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嘴角紧闭;
她那像是会说话一般的星眸中,此刻没有一丝笑意,显示出一种严肃且更为专注的态度。
就在这,仿佛能够凝结出冰渣子的瞬间:
田川丰的肘部、手腕转动着,从蓝白色相间的被褥内抽出;
随后,在郑厦和甄甜甜难以掩饰灼热心绪的聚焦目光中;
他一边在肚脐眼位置上下摸索片刻,一边带着略显沉重的语气回答着:
“身体状况……感觉——”
没说几个字,田川丰便摆出一副呼吸紧促的大喘气表情。
正当郑厦和甄甜甜由严肃转为一脸关切地,想要贴近田川丰的话语所指向的位置时——
只听田川丰话势一转,紧绷、没有半点松弛的脸颊皮肤一扯,真诚的板牙再度高高显露:
“……还不错,尤其是你们陪在我身边——真的都挺好的!”
在郑厦和甄甜甜愕然的视线交汇下,田川丰一连眨动着好几下眼皮,似是疑惑:
“你们怎么这样看着我?”
三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触碰,宛若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谈判。
“吭——”
忽觉气氛有点往狂风骤雨方向变化的田川丰,赶忙轻咳一声,补充似的用指尖在腹部一侧画了个圈:
“嗯……也不是一点问题没有,真的!
“喏,这里突然感觉有点闷。”
郑厦一脸晦气地就要伸手搀扶田川丰的上身;
而甄甜甜的眼中,同一时间也闪烁着某种意味不明的情绪;
她一转头、一眨眼,埋头摆弄着手中的水果刀,对着指尖托着的只剩下屁股位置还包裹着红装的苹果,削削削……
甄甜甜埋头后没有看见,田川丰一甩手拍掉了郑厦伸出的怀抱;
他满是嫌恶的摆手说着:
“一个来回也就十几、二十步的事儿,你干嘛跟伺候大爷似的,你瞧不起谁?!”
郑厦一脸黑线,口中仅仅发出“呃——”的一声。
就在郑厦失神的刹那:
田川丰一掀被子、一侧身、翻身一跃,就从郑厦因惊诧而露出的,通往看护病房、厕所隔间的病床空隙穿过。
两只与郑厦的下巴光洁度不分高下的大脚丫子:
“啪嗒、啪嗒……”
它在看护病房被擦拭的,几乎能倒映人影的地板上,响起一连串的动静。
甄甜甜埋头削苹果的动作一滞,猛地抬头看去:
是田川丰赶忙离开床铺,去解决个人问题的背影。
仅仅是看着背影,甄甜甜都能感受到田川丰的一举一动中,所透露出的欢脱劲儿:
‘那一步三摇两扭的身姿,哪像是主治医生所说的——重治难愈的情形?’
在同样震惊表情的郑厦眼中,田川丰就这么,如撤去锁链束缚的大哈一般;
随着厕所隔间门板的砰然闭合,他的身形,消失在二人的视线内。
在田川丰的大脚丫子消失的瞬间,甄甜甜和郑厦对视一眼,无声地传递着什么。
他们的目光中,充满着对田川丰身心状况的震惊和担忧,以及关心之下隐含着的某种莫名热切:
仿佛,二人已是对某个共识的猜测,达成了出奇一致的看法。
然而——
他们并没有吐露出只字片语,只是默默地等待着……等待田川丰的归来。
‘……’
门侧的红亮电子表,数字一个接着一个的跳动着,仿佛是天塌了也要尽忠职守的完成它的使命——为人们报时。
颇有些年头的住院大楼,当初设计时的建筑年限也不清楚是按照多少年、什么规格设计的;
总之,郑厦和甄甜甜等待的时间内,并没有陷入如时间停止般的冷清。
他们的耳畔中,时常响起一些可供人多番遐想的动静:
“哗哗哗……嘀嗒、滴答……轰隆隆——”
一番大雨转小雨,小雨转雷阵雨的声效之后;
田川丰不复临去时的撒欢样儿,面容上反倒是神色颇为沉重地,一边缓缓踱着步子,一边低声嘀咕:
“这……怎么突然感觉——
“嗯?!
“好像……变大了些?”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困惑和不解,仿佛是遇到了百思不得其解的重大难题。
随着步伐的临近,郑厦这才听清田川丰的低语,顿时一愣;
他眉头微皱的模样,似乎陷入了与田川丰一样的情绪中;
他在一本正经、设身处地思考着话中所可能隐含着的含义。
‘……’
而反应神经更快一步的甄甜甜,则是秀眉紧蹙,蓦地瞪了田川丰一眼;
那双明亮的眼眸中,闪烁着‘田川丰你怎么没羞没臊!’的意味。
她手腕一转、肩膀微提,待肘部划了半圆后,只见先前还被她三指握在手中的鲜红苹果,向田川丰丢去;
一时间,“呼——”的荡起急促的破空声;
让陷入沉思状的田川丰和郑厦,都不由得身体一震、脖颈一缩,抬头张望。
那饱含小情绪的苹果,在空中划出一道锋锐的微弧,最终准确地砸入了田川丰的手掌心。
“唔——”
手心一疼的田川丰,左手换右手、右手紧接着又换到左手,这才堪堪接住被砸入掌心的苹果;
他挤眉弄眼,一副很受伤的模样:
“砸地呐(怎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