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江晨才涩声道:“你说,张力结婚照上的妻子是你母亲?”
李婉婷缓缓点了点头:“确实是我母亲,照片上虽然年轻了很多,但那种感觉,我不会看错的。”
郭璞皱了下眉:“会不会是你母亲的同胞或娈生姐妹?”
李婉婷摇摇头:“我母亲没有姐妹。”
江晨眉头也像郭璞般皱了起来:“我记得你母亲的资料上说,她是六二年出生的是吧?那她跟张力结婚的时候,也才十八岁不到啊!”他想起手里的资料,看了下上面关于张力妻子的出生年月,却是六一年的,结婚的时候,刚满十八岁。
江晨拿着手里的资料指着出生年月那栏笑道:“你看看,这出生年月就与你母亲不符,可能是一个长得跟你母亲很像的人了。”
李婉婷摇摇头没再说话,其实那种母女间的感觉让她一眼就看出,那是自己的母亲,但心里却一直在抗拒着不想承认,听到江晨说出生年月不符,她点点头,强忍着让自己承认了,这并不是自己母亲。
郭璞哈一笑:“要知道是不是婉婷她母亲这简单啊,婉婷家里肯定有她母亲早期的相片,找出来一对比不就知道了嘛……”
江晨瞪了他一眼,郭璞呃了一声,后面的话就被江晨这一瞪咽了回去,他这才觉得,如果真对比出张力的妻子就是李婉婷的母亲,那中间可回味的东西就太多太多了,以至于多得郭璞和江晨都不敢往下想。
这也是李婉婷刚才会晕得差点摔倒的原因。
江晨把资料一收说道:“回去吧,没什么可看的了。”
郭璞嗯了一声,也没再坚持着张力就是一九五七年的这点,现在又出了新的大麻烦,张力出生年月这点,与这相比,好像又不算是啥了。
郭璞和江晨把李婉婷扶出了档案室,出来后江晨想了想,又回到档案室里,拿出那张结婚登记表,把那张照片用手机拍了下来,然后才出来与郭李二人离开了民政所。
出来看到西下的夕阳,李婉婷脸色更见难看,江晨两人犹豫地说道:“要不回宾馆吧,估计你这两天也太累了。”
李婉婷点点头,两人搀扶着她,慢慢走去宾馆,开了两间房,给李婉婷独自一间,让她睡下去盖上被子看她似已睡着,两人才关了门回到自己隔壁的房间。
两人各坐在一个沙发上面面相觑,实在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了,前面两人虽然一直在安慰那不会是李婉婷的母亲,但看着李婉婷的反应,两人百分百确认,那就是李婉婷的母亲。
只是,一个失踪了的妻子,为什么后来会变成了别人的老婆?这是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的事。
江晨叹了口气:“这事啊,我觉得是这样,失踪那也确实是失踪了,后来不是又回来了嘛,估计那时正好李大富住在了张力家,一来二去,两人就有了感觉,因某种原因,张力也默认了这种两夫一妻的事实,然后李婉婷她妈就改了名,嫁给了李大富,后面再生下李家兄妹。”
郭璞皱了下眉:“这感觉怎么也不对,嗯,时间能对上吗?”
江晨想了想说道:“大致是能对上的,张涛两岁多时他妈妈跑了,然后后面再回来,二十多岁,那时李大富也二十来岁,难说两人更对上了眼,也不知道张力如何想的,也承认了她再不是自己妻子,还三人一起在院子里生活了很长时间,直到张力死……”
江晨突然地定住没有说话,他望了下郭璞,郭璞其实也已听懂了,自然也知道江晨看他是什么意思,那个开门见火的大煞,如果再加上李婉婷母亲这一条,那李大富真可能是有意布局,弄了张力,然后占人妻占人屋,还占了风水血光后的利好,李婉婷应该也是联想到了这点后,才那么大反应。
江晨叹了口气:“这事还是要确定些好,我一会把照片传回去,让我手下对比一下李婉婷母亲的照片,看确定是不是同一人。”
郭璞点头应了,其实两人也知道这就只是一种心理上的暗示,为的是不让李婉婷难受,两人与她相处这么多天,已很喜欢这个漂亮的小妹妹,无关男女之情,就是那种大哥对小妹的关怀,他们也知道事实上能反转的可能很小。
江晨把照片发了过去,然后说明情况,对面他手下听到还是与李大富案有关,多问了两句,被江晨骂得狗血淋头,急忙认错干事去了。
两人正沉默着,听到外面敲门声,打开门,却是李婉婷站在门外,手里拿着电话:“张强刚才打电话给,说他找到了当年帮着张涛李大富为张力竖碑的师傅,他大致记得张力的坟墓在哪儿,问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江晨和郭璞同时看了下时间,却已是下午五六点了,那条路现在是不可能去的,想了想,江晨说道:“跟他说,明天我们一早去,能更确定些最好。反正就多一两小时的路程。”
李婉婷嗯了声,回了电话回去约了时间,郭江二人看她稍好了些,就一起去了宾馆的饭店,让弄了些清淡的,李婉婷喝了两碗汤,就再吃不下什么,两人也没勉强,稀里哗啦各吃了个饱,也没饮酒,看天色差不多,与李婉婷回了房间,约好第二天起来的时间,各自安睡。
第二天一早起来,三人就没再开江晨的车,就只是开着李婉婷的车进了孤山村,还是差不多的时间,早上九点半左右时,已到了村委。
看到他们又出现,村长有些奇怪,却也很是高兴,毕竟又有钱赚,约了晚饭和住宿的,三人也没耽搁,放下行李就步行往张家坳。
约的是十一点,三人到张家坳时还早,张强在家里就等着他们,张老爷子见到他们也没多少表示,一句来了就带过,自个儿去地里做事了。
十一点左右,张家就进了一个老人,望着比张强还大上一些,问了,却不姓张,那就不是张家坳的人了,之前问过张强,是另外一个村的,姓刘,离张家坳隔了有好几里地,据说张涛他们就是把张力埋在了他们村附近。
张强找他的时候也挺无意,他在去问张家坳的地师,也就是在村里帮人做白事安坟那样的人,地师就跟他说了,隔壁认识一个姓刘的,也是个地师,难说知道这些事,毕竟如果是立碑,那就要地师来弄这事,所以一问,还真记起来了,毕竟要埋人,总要问是如何死的,矿难当时是大事,整个金山乡都震动了,自然他们也听到一些。所以张涛他们随便一提,他也就记住了。
三人感谢了刘老地师半天,问起他还记得坟在哪儿不,他说印象还有,反正他们村也不大,想找自然也能找得到,于是也没多话就上了路,按刘老的说法,又要再走个半小时左右。
刘老地师所在的村就比张家坳要差些了,其实也属于孤山行政村,像张家坳那般,只是离村委就更远了些,自然人也不会有多少,有本事的都往中心般,能到乡里就到乡里,能到县里就县里,更有本事就跑市里去奔生活,现在这些村就跟张家坳一般,除了老人,就剩下留守儿童,青壮是没人喜欢呆在这些山村里。
到了他们村,又走了近二十分钟,到了一个山坳里,郭璞望去,虽说不算是什么风水宝地,葬个人也还不至于害了后代。到了这儿后老刘地师就有些看不准了,指着一个方向说道:“我记得大致在那儿。”
郭璞望了下,那儿还真就是这一片最好的地方,不由笑道:“那地方还不错啊,这一片好像最好的位置就那儿了。”
几人走了过去,那儿有个十几冢的坟,有的荒得早已连碑什么都看不清了,有的倒还看出有后代亲属在扫墓,一冢冢的认过去,果然在这十几冢里看到了名字叫张力的坟墓。
张力的坟看得出是每年都有人来扫墓的,坟头清理得干净,碑前还有香火痕迹,碑文也清晰可见,三人不由松了口气,这终于又找到了一些东西。
郭璞看了下碑文,上面写着的生卒年上,出生年月赫然与他们在派出所和民政所看到的一样,是一九五七年六月,这几点那就完全能证明了,张力身份证上的信息是修改过的,他就是一九五七年生人,郭璞看的开门见火大煞,冲的就正好是他!
再看向后面,立碑人上刻的,一个是妻顾氏,子为张涛,时间是一九九七年,也就是矿难那年,顾氏是张力在民政所登记的结婚时妻子的名字,儿子是张涛,那更确定,这就是张力的坟了。
郭璞和江晨仔细地看了半天,然后才立起身来,相互对视了一眼,现在所有隐藏的信息都指向了李大富很可能就是布开门见火局的那个人。
李婉婷一如继往地脸色苍白,从金山出来,她就没怎么说话,到了坟墓看到张力的坟时,她嘴唇更是紧紧咬着,也不知道她想的是自己母亲还是自己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