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台长不允许婷婷换衣服

作为本省电视台台长,美女成群,要换一件美丽的衣裳确实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让台长想不到的是,婷婷却抢先于他,将自己给换了,这对于掌握着政治、经济、人气、美女等多种资源的电视台台长来说,心里的难受程度恐怕外人是无法能理解和体会的。

“切肤之痛。”台长给婷婷发信息如是说。没有被切肤的人当然不知道其痛苦的真正滋味。

一回到省城,婷婷便约我到“左岸”喝咖啡,一脸的郁闷。

“其实,无论是台长还是市长、省长,我们在人权和人格上是平等的。”婷婷对我说。

“理论上应该是这样,但是,中国自古就是一个极端不平等的社会,而这种不平等主要体现在资源分配是以权力的大小来支配的,基本上与一个人的能力和水平,与个人的道德水准和努力无关。”

“问题是我们除了赤裸裸的互相利用外,基本与感情无关。男人可以有三妻四妾,女人为什么就不能有选择自己情人的权利。况且中国传统的道德并没有规定,下属对上司一定要从一而终。”tehu.org 火鸡小说网

我与婷婷的这次谈话与任何时候的谈话都有点不同,因为原来我虽然对婷婷充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但毕竟两人从来没有发生过肉体间的欢乐故事,从鸿陵回来后,我们的关系已经发生了质的变化和飞跃。鸿陵宾馆那销魂的夜晚,我们两人基本表示满意。当然,满意并非仅仅在于床笫之欢。我总是认为,我对婷婷的理解和尊重,完全有别于台长和省长之类,因为无论如何他们都无法证明他们在享用婷婷的美丽和肉体时,没有他们所掌握的权力的因素,换成另一种表达方式就是,他们也许多多少少利用了他们的权力,占用婷婷的美丽,甚至有玷辱婷婷智慧之嫌疑,于公于私都是他们的缺憾。我想,婷婷所有的男人当中,其中包括他从前的几个建立了婚姻联盟的丈夫也是如此。因为女人的魅力和可爱有时会出现在床笫之外,如对工作计划细腻的策划,如对生活环境浪漫别致的营造等。当然,这也许有点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之嫌,因为我自己也无法证明自己具有与婷婷的美丽和聪敏相媲美的条件。但是,我们完全可以用坦率而真诚的沟通方式来达到互相融合的目的。我相信,婷婷其他的男性朋友,包括曾经建立过婚姻联盟的丈夫也无法达到,否则,我就没有与婷婷交往的价值。

最近以来,婷婷几次没有按照台长的指示进入台长的视野,更不用说他们在电视台附近那个豪华的总统套间里演绎精彩的华美乐章了。当然,婷婷都是以工作忙、身体不是很好为由拒绝了。台长本来已经在着手计划轮换一下婷婷这件穿起来虽然合身,但新鲜感可能有点不如以前的旧衣裳了,并不在意婷婷的几次失约,况且台长换美女的频率完全可以与他的雅兴同步,一些想要进入电视台工作或已在电视台工作还想谋求一个好岗位的美女,正在煞费苦心编织一个个与台长邂逅的故事,因此,轮换一两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完全在于台长的心境。“忙”成了台长的口头禅。“累”成了台长真实的生活和工作写照。“难”成了台长与外人与上级与同行诉说革命家史的常用词汇。

但是,这是一个信息绝对发达且畅通的时代,婷婷与周省长的关系台长绝对略知一二,也无暇仔细研究讨论琢磨他与周省长分别占用婷婷的比例大小。如果有一个人讨好地发现并有条不紊地分析给台长听,婷婷从此不再属于台长,而专属于常务副省长时,台长的自尊受到严重挑战的程度,一般人是无法理解和确定的。这虽然是我的猜测,但现实确实证实了我的猜测是完全正确的。因为台长确实愤怒了,因为台长要婷婷明确给他一个说法。有一次,台长在电话里用循循善诱的语言、用谆谆告诫的技巧、明白无误地告诉她,不要过河拆桥,不要伤害一个男人的自尊。

“彻底了断可能不适合你与台长的关系。”我告诉婷婷。

江南的春天总是在阴雨连绵和阳光灿烂之间交替轮换,红洲市的春天虽然充满善意和激情,但对于此时的婷婷却是另一种境界,她沉默良久,她满怀愁绪,基本无视我的存在。

“因为具有权威和多情王子两种称号的台长宁愿资源浪费,也不容忍别人的占用,尽管法律上并没有相似的规定,尽管要争夺这种资源的人绝非等闲之辈,而没有人像我这样,对资源共享概念的理解如此透彻。”我强调说。

“关键是周省长也是一个占有狂。”婷婷说。

“再说,与台长这几年的痛苦交往也让我身心疲惫,苦不堪言。”婷婷补充说。

这是从何说起,婷婷与台长的合作,我一向认为是一个愉快而又名利双收的美丽故事,基本上与痛苦无缘。我想。

终于,婷婷向我讲述了台长变态的一面。

台长的变态主要体现在对女人的虐待上,他不仅需要众多女人的共同服务,还要体现他强壮的躯体和高难度的冲刺能力。

“你也许看过电影《色戒》,这部电影之所以得到众多观众的喜爱,关键一点是他向人们讲述了一个千古流传的真理,男女肉体的融合可以让理智的男人和感性的女人忘记一切,包括那个汤唯所扮演的女革命激进分子所肩负的重要使命。你想,汤唯所扮演的革命激进分子可以让一个精通妓院操作流程的小人物占用她的贞操,她可以无视自己心有所动的男人的存在,革命的烈火和激情掩盖了她的灵魂和肉体,也就是说,她是一个富有牺牲精神且敢于牺牲的狂热革命者。但是,当她与梁朝伟所扮演的那个特务头子几次肉体与灵魂的交媾后,冷血铁面的特务头子迷惑了,理性冷静的杀手软弱了,这部电影平铺了一个浅显的道理,男女之欢是以肉体和灵魂做基础的,任何一方的暴力和掠夺,都会引起另一方的厌恶和呕吐。”婷婷的讲述虽然有点波澜不惊,但很明显,她向我陈述的是一段并不愉快的往事和记忆。

“作为电视台台长这样一个高素养、高文化、高品位的人类精英,应该明白一向以暴力和冷血为典型人物形象的特务头子都明白的道理,征服一个美丽女人是需要时间和智慧的,而不仅仅凭借其暴力和金钱。在某种意义上说,征服一个美丽与智慧并存的女人,充满诗歌般的语言和曲折动人的情节,这是必不可少的,也是我在理论上的看法。其实从操作程序上看,我的理论至今没有受到实践的检验。”我对婷婷实话实说。

“其实,你是一个理论与实际结合得比较完美的男人。”婷婷这样评价我。

“天哪,这是真的吗?”我几乎不自觉地运用了小女生才会使用的语言来回答婷婷的评价,也许我太惊讶了,也许婷婷的话太出乎我的预料了,我才会这样不顾场合地乱说乱动。

“真的,这就是你的可爱之处,也是你的魅力所在,这也许是一个普通老百姓的爱情生活或情感世界不会由于物质的缺乏仍然会充满生机和活力的根源。”婷婷告诉我,“我曾经崇尚美丽而高贵的爱情和情感,曾经追求普通而实在的宁静生活,由于这个世界的混浊和杂乱,与两个男人的婚姻实践将这一切击碎。后来我明白了,美好的幻想只属于童年或青年时代,成年人的老练和世故是灭绝人性最锋利的刀具,与台长也好,与省长也罢,自己都不明白这其中有或没有一丝感情的分子存在。与他们游戏的过程越冗长,一个曾经美丽、浪漫、可爱的山村少女形象就越来越远,最后将永远消失在天边的夜幕下。我曾经为此哭泣,为此悲伤,为此徘徊,但现实的残酷不允许我有更多的选择和思考,因为我需要安全感,需要相对的体面,需要各种物质的精神的满足,需要各种各样的道具来装扮自己。灵魂深处的脆弱与表面的装腔作势,往往矛盾而又坚硬地互相支撑,而要获得这一切,唯一的路径就是牺牲。”

“你的追求难道是我能给予的吗?”我实在不明白婷婷的话,还有越听越糊涂的感觉。

“你确实不能给予我更多的东西,他们却会,他们让我在事业上蒸蒸日上,他们让我在物质和虚荣上双重满足,他们让我成熟和老练,对世界的认识充满多面色彩。但是,他们毁灭了我的自信和自尊,他们毁灭了我作为一个女人的性情和感受,而这一点只有你可以给予我,这就是最后的标准答案。”

婷婷不再说话,我也陷入沉思。

沉默了一会儿,婷婷说:“如果一个人永远停留在无钱无权时代,他的感情永远是真挚的,因为他除了感情别无所有,当你身边充满诱惑充满美色充满利益的时候,你就将迅速膨胀成利欲熏心的小人,这也是目前物质越来越丰富,精神却越来越空虚,信息越来越发达,人心距离越来越远的根源所在。你想想,你在省政府七八年,有几个人可以和你促膝谈心,有几个人可以像你我这样讨论个人隐私话题,包括夫妻,包括兄弟,包括情人。”

我心里没来由有些酸涩,只能继续闭口不语。

婷婷又说:“中国有个伟大的作家为什么会说,人生得一知己足矣,这就是现代文明的悲哀和可怕。”

“好在你还有我这么一个知己,所以不必太悲哀。”我笑了笑,想调节一下沉重的气氛。

婷婷告诉我,现在她必须要在台长和省长之间作出选择,如果她能够选择的话,她宁愿选择我。当然,这也许是她长期身处“朱门酒肉臭”,不知“路有冻死骨”的生活环境所致,我完全清醒地认为,这是当不得真的。但是,我对她的茫然无助,深表同情和理解。

“我们也许可以设一个谜局让台长自己愿意放手。”我对婷婷说,“我们可以仿照网上一个车模兽兽的故事,让你们的关系曝光于网络世界。”

“你也太缺德了,这样的主意你也想得出来,到时我岂不成了天下名人,代价不是太大了。”

“当然,这个谜局不能把你作为牺牲的代价,但我们可以牺牲台长的其他女朋友,你不就有理由可以全身而退了吗?”

“牺牲台长的女朋友可以,但城门失火,会殃及池鱼的,牺牲他的女朋友,如果让他不受影响,恐怕是没有办法操作的。”

“我们可以聘请一个专门的策划公司来操作,他们有办法顾头顾尾。我听我的一个朋友说,现在专门有这样的公司,故意策划一件并不存在的事件,让大家关注,从而达到某种目的,比如广告策划,普遍采用的就是这种方法。”

“恐怕不行吧?”婷婷还是不相信来自天方夜谭的故事。

我马上接通了我一个远在北京的朋友的电话,问他是否可以策划这样的事件,还可顾头顾尾。当然,我对这位朋友说,这件事我也是受朋友之托,基本与我个人无关。这位朋友说当然可以,只要愿意出高价,什么好的点子都可以立竿见影。

“那这件事如何策划成功呢?”我把自己的要求说成朋友的要求,与北京的朋友详细说了一下,此等人才果然名不虚传,立即抛出了一个大约的策划思路。他说,首先在网上搜索一下有关台长的所有新闻材料,如出席会议活动,会见某个高级要员等内容,再粘贴他可能上过床做过游戏的女朋友的照片,先发在网上。然后,再请一个女演员,与他共演床上儿童不宜的电影,他的替身可以采取暗色处理,活动现场必须在他开会或曾经活动过的宾馆,最好是外省的豪华宾馆,除了人物是假的外,其他所有地点、事件都是真的,如果你们真的知道他在某个宾馆上演过儿童不宜的电影,就以此地为宜,造成真真假假的效果。像他这样的领导,风流韵事多如牛毛,自己都记不清楚了,凭着他活动真实场所的再现,一定会勾起他对往事的回忆,不怕他不信。制作完成后,先邮寄到他手里,再发送到网上。当然,如果目的达到,方案将不再继续执行。

我把朋友的馊主意向婷婷复述了一遍,婷婷还是认为不可行,一是技术上不好处理,二是效果达不到,三是负面影响太大。

我也感到不是很好,但一时没有更好的办法。

这时,台长的电话来了,婷婷很不情愿地接通了电话。台长在电话里很不高兴,但火气也不是很大。

放下电话,婷婷郁闷地说:“台长晚上要我陪他去见外省来的一个广播电视局的局长,如果仅仅是吃饭喝酒倒还没有什么,关键他可能还会要求我陪他过夜,万一周省长来电话,我可就死定了。”

“不去不行?”我明知故问。

“不去就意味着摊牌。”婷婷似乎在自言自语。

“吃饭还是要去的,如果他硬要强行要求你陪他过夜,你可以推说身体有问题,不能陪他。你还是要以周省长为重。”

“他这人不管你身体是否有问题没问题,有一次我来例假,他兴趣来了,强行要,我几乎哭着哀求他也没有用,在这个问题上周省长好多了,省长毕竟水平高一些,还讲究一点科学原则和儒家风范,他简直武夫一个。”婷婷说,“我总怀疑台长心理方面有问题,他总是以虐待别人为乐趣。”

“可能精神压力大也是一个原因,有些领导干部,越是级别高的领导干部,他越没有地方发泄,又没有可以诉说的朋友,长期闷在心里,也就成了一块心病,利用权力虐待女人也是他们发泄的一个渠道。你看不少贪污受贿的领导干部,他自己也明白收受成千上万的钱,对他个人生活没有任何意义,但就是收不了手,因为行贿的人源源不断。他们把受贿当成了生活中的乐趣,似乎他收的不是钱,也不感到这是在犯罪,而是在与小孩过家家做智力游戏。”

“你这是在讲童话故事吧?”婷婷说。

“真的,我听一个领导干部说,有一个省的交通厅长收了一亿多元,小孩在国外念书,一到晚上回家时,寂寞无聊,他就和老婆两个人数钱玩。如果数到了崭新的纸币,他就高兴得手舞足蹈,如果数到了很旧的纸币,他就要老婆记下这个送钱人的名字,下次要他批条子要工程时难为他。如果数到有缺角或用透明胶粘的纸币,他自己一边骂一边打电话告诉送钱的人,这个工程你就别想了,把钱拿回去,搞得人家不知是钱送少了,还是什么地方得罪他了,云里雾里,莫名其妙。后来,大家都知道了他的这个爱好,这个地方的崭新纸币一时成了抢手货,甚至还出现过换新币需要手续费的情况。”

这个故事说得婷婷哈哈大笑,我第一次听到婷婷这样开怀大笑,这也许就是真实的婷婷。

我说:“领导干部也是人,但他们往往要把自己装扮成神灵,或许下面的人都把他当作神灵一样看待。开始他们不习惯,慢慢地他们不仅仅习惯了,还真以为自己是神呢。中国的造神运动不都是这样的过程吗?像他们这样的领导,只要人一多,他们马上就会条件反射装神弄鬼,有时回到家里还放不下架子,继续装神弄鬼,只有在床上时才能恢复原貌。”

“这倒是真的。”婷婷完全赞同我的判断。

“你倒是越说越偏离主题了,今晚是去还是不去,去了怎么办?”婷婷看了看手表,都快五点钟了,再不决定就来不及了。

“得过且过吧。”我说,“对于这样两个权力过于强大的人物,我这样的小不点能有什么好办法对付他们呢,如果有办法我不如自己把你留下来陪陪我。”

“你也坏了,算我看走眼了。”婷婷半是责备半是打情骂俏地对我擂了一下。

“今天晚上我们婷婷的日子恐怕是不好过了。”我表面上是幸灾乐祸,其实心里还是蛮着急的。我说:“你不如这样,陪台长吃饭后,你给我发个信息,我假装是周省长打电话给你,要求你到东方之夜来开紧急会议,是省长和书记主持的,他不敢再留你。”

“这也不是个好办法,万一他知道了省长、书记没有开会,我就惨了。”

“今晚确实在东方之夜有一个会议,省长肯定参加,至于书记参加不参加,我就不知道了。”

“作为台长他还不知道什么会议要新闻记者参加,你也太幼稚了吧?”婷婷对我的办法不屑一顾。

“我也是病急乱投医嘛。”我自己都笑了,这样的幼稚主意都想得出来。

“听天由命吧。”我和婷婷几乎同时表达了这个意思。

婷婷说:“见机行事吧,也许今晚周省长不会让我参加他的活动呢。”

“但愿如此。”我说。

婷婷沉默良久,幽幽地发出一声叹息:“唉,做女人真难。”

为了给她解忧,博她一笑,我便煞有介事地说:“做男人更难。你看男人,有钱有权吧,人家说你要变坏;没钱没权,人家骂你窝囊废;长帅点吧,太抢手;不帅吧,拿不出手;穿西装吧,说你太严肃;穿随便一点吧,说你乡巴佬;会挣钱吧,怕你包‘二奶’;不挣钱吧,又怕孩子断奶;找个漂亮女人吧,太操心;找个不漂亮的吧,又不甘心;专一吧,担心把自己废了;花心吧,又怕被老婆废了;自己奋斗吧,等有钱了女友也跑了;让女人养吧,不如自宫练葵花宝典算了。哎!这年月,做女人难,做男人更难哪。”

婷婷的脸色终于多云转晴,又露出灿烂的笑容。

回去的路上我在想,表面上风光无限的婷婷也是比黄连还苦的主儿,想想自己虽然在省政府谋得一个苦差事,如果不求上进的话,如果不在乎处长或主任批评的话,倒也过得逍遥自在,至少自己的身体是自己的,也不会为一个晚上的归属去留商量再三,思前想后。

幸福的人都是相似的,不幸的人却各有各的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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