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不由一愕,但见一直侍立在旁的贱奴已去取了条皮鞭过来,他这才想到萧寒烟并没饶过自己之前的违抗,心中先是一寒,又是一笑:“萧大哥,原来你对我也不过如此。”
然而就像六年前他醒悟到“父王”对他的态度已发生了彻底的改变一样,他再也没有对萧寒烟说一句话,决然脱起了自己的衣服……
贱奴却伸手阻止了一下他,然后也跪在了萧寒烟面前,煞是利索地脱光了自己的上衣,双手举起了搁在地上的皮鞭恭候着。
无名方才明白萧寒烟那话全是对贱奴说的,却也再顾不得这个了,只是惊视着贱奴——就在他那赤露出的背上,竟已布满了新旧重叠的鞭痕!
萧寒烟给贱奴示下道:“今天有了莫离这新奴儿,就不必再唤别人执作了。”
贱奴万分恭敬地应了声:“是。”转而将皮鞭举向了自此就改了名的莫离。
莫离更是受了惊吓般的一缩!
萧寒烟竟还能给他讲解:“这是他每天的必修功课,数目是十五。情况你现在都已知道了,以后这事会经常由你执作的。”
莫离瞬时激动了起来,再也无法自控道:“每天十五鞭?!他才和我一般大,能犯下什么罪你们就要这样狠罚他?”tehu.org 火鸡小说网
萧寒烟嗤笑了出来:“这算什么?”再道:“父债子还,天经地义。本教对于叛徒的惩罚是至死不休,本人死了,亲属还要连坐,他因他的父亲,自一出生就身负大罪。你明白了么?”
莫离不可思议地瞪着他,对他真是已都不知再说什么才好了,直叫了一声:“要作你自己作,我不作!”
萧寒烟的笑里添起了残酷之味:“你又对我说不了。”
莫离斩钉截铁道:“是,不。”
萧寒烟即对贱奴道:“那你就先给本尊惩罚他的犯上之罪吧,也是十五。”
贱奴又极其恭顺地一应,站起身来,坚定地握着鞭子对向了莫离,一脸冷漠地看着他。
莫离也没期待他敢为自己违抗萧寒烟,可也没想到他对自己连一点感谢、同情之心都没有,不由还是有些辛忿了起来,直直逼视着他。
只见贱奴根本无动于衷,却又全不动手,似在等待他作些什么。
莫离一阵疑惑,不觉又露出了探询的目光。
贱奴欲言又止,转头看向了萧寒烟。
萧寒烟甚是暧昧地笑了起来:“你们俩个可是很有缘呢,而且我可以认定,你们的性格也很投合,以后绝对会很亲近的,现在你自可随意与他说话。”
贱奴便对莫离道:“你也得把衣服脱了,这是常规。本教尊主不喜欢挨打的人穿衣服,说是要一点东西都不隔的,才能感受到最好的效果;并且,也不浪费衣服。”
莫离那双吊梢狐眼几乎睁得滚圆,叹为观止道:“贵教真不愧是世人匪夷所思的第一邪教啊,教主想得可真周到!”
贱奴竟还一本正经地解释道:“这不是教主的意思,是大祭司的。”
莫离气得乱叫道:“什么大祭司?!你们教里不就是教主至高的吗?他若不愿,还有谁的主意能执行下去……”说着却想到自己还要与他争论这些也真是够无谓、够可笑的,便再不废话,一把脱掉了自己的上衣,直挺挺地跪着。
贱奴也立即朝他背上抽打了起来。
才第一鞭下去,莫离那倔强直挺的身躯就已是一晃——贱奴那力道重得又哪有半分留情?
随后就是一径地凌厉抽打,每一鞭下去莫离背上都是皮开肉绽。
此时的莫离虽死都不愿在萧寒烟面前露出软弱之态,却还是势不可挡地叫了出来,方打到一半时他便已再无法跪直,俯向前双手撑在了地上,竭力支持着,只觉萧寒烟这里的鞭打竟比王爷那里的还要厉害!
总算捱够了十五鞭后,莫离支在地上的双臂也都在不停打晃,一时只能垂脸喘息着。
萧寒烟开腔了:“看到了么?你不打他,他也会打你,你怜护他,他却不会怜护你。在这个险恶的世上滥发好心,可是会害到自己的。”
莫离确实被更激起了些忿气,可还不及再顾这个,贱奴已又拿来了什么东西朝他背上一撒。
莫离登又裂嗓般的一叫,根本不用多想就知那正是重生粉!他被那种蜇痛刺激得浑身乱颤,贱奴却丝毫不顾,煞是麻利地两下就给他那满背的血口撒了个遍。
重生粉即时便止了血,可莫离也已冷汗迭涌,总算缓过些劲来后,就抬头再次逼视向了贱奴,目中已充满了辛忿地质问。
而贱奴总就是个落寞又冷漠的样子,毫无感情地说道:“第一,教主的命令高于一切。第二,我不这样打你,他也会想出更厉害的法子整你,还连上我。”
莫离倒又有些愕异起来,虽然萧寒烟已明示过他可以随意与自己说话,可他后面这话说得也未免太直了,似对萧寒烟颇有冲撞的。
却见萧寒烟毫不在意道:“莫离,都听明白了么,现在可以执行我命令你作的事了么?”
莫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伸手就去抓住了贱奴搁在地上的皮鞭,浑身一用力站了起来。
贱奴十分顺从地再次跪下,也是跪得直挺挺的,任他来打。
莫离强抑着的痛苦终是翻涌了起来,方一难为时,萧寒烟已又逼道:“该有的力度你自己都已体会过了,照作便是,一鞭都不能轻,否则就重来。”
莫离凄迷地一看他那张曾日思夜盼的脸,来前本还想好好取得他的谅解、再求他救救华飘羽的意欲,到了此时还哪能再有半分?他霍然举起了皮鞭,以一种绝对和自己所受时一样的力度,朝贱奴背上狠抽了下去!
而后他就不得不承认,萧寒烟调*教出的人确实比他强得多——他自己都不知已打过了多少鞭去,贱奴却始终都坚*挺得笔直,也没发出过半点声音。
就像那条脊背是没有感觉的石雕一般,可是那条脊背却也会破裂、会出血!
莫离蓦地就停住了,再也打不下去。
“还有四鞭呢。”
萧寒烟居然知道数。
也是,他是多么强能的人啊!
莫离贪恋地回味了一下午时他对自己那动人心魄、又如昙花一现的柔情,惨然一笑道:“主君,你是不是自撞见我和王爷那件事起,就再也不能原谅我,以后都要这么作弄我?”
萧寒烟醉眼一觑他,甚是残忍道:“是哦。我萧寒烟平生,最讨厌软弱无骨的人,何况你作的还是最下流之事。原本以你的成就,并不能让我看重,可我却垂怜了你,哪知你竟还下作至此,莫离,你让我很懊恼了呢。以后我当然要整治你的品行,否则你怎么配跟着我?现在,我再说最后一遍,还有四鞭。”
莫离却已听得侘傺住了,怔怔地站着,心中因大得感悟而灿烂地笑着:“原来,希望,只是为了预备给失望的东西。”
“王爷终究是阅尽世事的人啊,说的可真是人生至理。其实希望对于我这种人而言,本就是不该有的奢侈东西,只是我又执迷了;好在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那么不本份了。”
此前,他还固执地抱着一丝侥幸、死都不肯放弃的那个希望,这一刻,却是真正地、彻底地破碎了……
萧寒烟见他毫无动作,目光寒慑了起来,正欲出手——
“你尽管打!我从小就习惯了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一个让莫离完全没有想到的声音急响了起来。
莫离震惊一望连脸都未转的贱奴,竟一下就悟到了他的回护之意,那本已一片黑暗的心中,顿如照进了人性尚存的一线光明……
萧寒烟轻笑了一声,一复慵懒之态道:“不要让我再等你,否则,我会让你纵断了这条胳膊也得把事作完。”
莫离回过神来,目如涌血般的看了他一眼,一横心对贱奴疾风骤雨般的抽完了那四鞭,随即一把扔掉了皮鞭。
贱奴也即一阵风似的行动起来,都不用人帮忙地给自己后背撒上了重生粉,穿上衣服后又把地上的血污等全收拾干净了;一径动作熟练得简直令人发指。
萧寒烟冷漠地倚在榻中,此时笑眼一瞅莫离道:“下去吧,留莫离一人侍奉就行了。”
莫离见他一副如视玩物的眼神,竟然与王爷如出一辙!他心中深深地泛起了一股寒意,整个人都像堕进了万丈寒潭之中……
贱奴竟然抗命道:“主君,你今天情绪异常,而且喝得也太多了,若是实在心里过不去,拿我排遣便是,就别再消遣他了。他这才刚来,适应不了你那些耍弄的,以后还有得是时间好好侍奉主君。”
莫离猝然转目,又感动又惊愕地看着他。
萧寒烟笑开了:“莫离,你看他对我好像很恭顺是吧?其实他可是很有性格呢,时不时就会顶撞我。只不过我很多时候也都很无聊,也乐意同他耍耍而已。”
莫离愈发地愕然了,却见萧寒烟已转向了贱奴,暧昧的玩谑笑意浮流于唇间道:“虽然我早看出你们俩个会很投合,可是你的速度也太快了。今天才相识你就对他关照至此,为什么哦贱奴?是觉得你们的年龄、处境都很相似,或是尚有什么不自知的情况?”
贱奴竟也无所适从了,完全答不上话来。
萧寒烟的神情瞬息就变得冷酷道:“现在我有了新玩具会搁着,还对你有兴趣么?”
贱奴甚是惶窘了一下,却竟还骤然一跪,执意不去道:“主君,我知道你其实是很喜爱他的,所以才会对他格外负气,可是他还不了解你的真性,你这样会给他造成很大的误解和伤害的!”
莫离还完全没法理解他的意思时,萧寒烟已对贱奴轻飘飘地一挥广袖。
那也就似很随意地一挥袖,贱奴也就似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般的跪着。
莫离却莫名心惊,紧张地盯视着贱奴——果不其然,下一刻,一丝鲜血,就从他那紧紧闭住的唇间渗了出来。
莫离方一个激灵,便听萧寒烟那冷酷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我早也教导过你,人与人之间是不需要有感情的,那太浪费、太危险。”
贱奴随后就一叩而起,转身走了出去,再也没有看过莫离一眼。
偌大的雅室中蓦然沉寂了下来,竟有种令人窒息般的气氛。
莫离怔怔地看着萧寒烟,仅这一瞬间就回想起了很多事——
萧寒烟在刚见到他时露出的那种竟似惊艳之色。
还有王爷的那些话:“本王早该想到,他出脱成了这般妖艳的模样,你也是会着迷的!”
“他不会对你有那种心思,那你觉得他是看中了你哪点?就凭你这区区一身,除了这副希罕的色相,还有什么是能入得了他那双高眼的!”……
萧寒烟似有些烦躁地扯开了领口,露出了壮美的胸肌。
莫离回过神来,蓦然咧嘴一笑,十分识相道:“主君想让我侍奉什么,侍寝么?”
而萧寒烟竟像吃了一惊般,随后就似欣赏得牙都痒痒道:“看来你还真是早作惯了这种事呢,明白得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