睚眦、饕餮、椒图三人都兴奋地喝起采来。
龙子置若罔闻,冷冷将“救生”指向了它原本的主人,目中露出了凶光。
赑屃当即唤了声:“太子!”语含警诫。
龙子目不斜视道:“放心,我没疯,不会杀了这宠狗的,只是要好好教训他一下。”
莫离并不害怕他对自己怎样,无动于衷地看着他。
龙子一个反手,就将那柄剑潇劲地掷了出去——然而,这主儿的脑子也是真好使的,知道什么才能好好教训到莫离,他并没有掷向莫离,而是掷向了贱奴。
那迅电般的一剑刹时贯穿了贱奴的肩胛,一道血花飞溅!
莫离万没想到竟会是如此,惊呆了一瞬后,就爆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地大叫:“贱奴——”朝他狂奔了过去!
贱奴紧紧握着双手,浑身颤抖,竟还挺立不倒。莫离直冲而上,扶住了他半边身子。
贱奴现在身上插着一柄剑,脖上还套着那条绳索,本已是万分狼狈和凄惨,可他却犹是平淡冷静地道:“莫离,你别紧张,我还受得住。”
莫离痛彻心扉,险些掉下泪来!一面急欲给他治伤,一面又不能把那剑拔*出来,真真是手足无措,只好先扶他往地上坐去,口唇乱抖道:“贱奴,你先坐下!你……你快别站着了……”
贱奴也不再硬撑,坐倒了下去,喘息了起来。tehu.org 火鸡小说网
莫离蹲身扶着他,眼睁睁看着他身上插的那柄剑,急痛攻心又偏偏束手无策,窘急得都要疯了……
龙子轻笑了起来:“怎么样,这代价够惨痛吗?”
莫离这才知道他原来还没忘了这一茬呢,一时真是都要恨死了,恨死他!更恨死自己!自己为什么就这么没用,怎么练都是这么没用!不但没能救得了贱奴,还致使他代自己受罚了!
龙子欣赏着他那副样子,兀自不休道:“宠狗,看来你唯一惊人些的本事,也就是对我哥献媚了。又没甚真本事,还要为人出头,还敢对我不逊,你真是个自不量力的蠢货!”
莫离浑身都被愤怒和痛苦冲得要炸开了般,可他已被龙子准准拿住了“七寸”,生怕龙子再对付贱奴的,竟能死死忍耐了下来,再也没有争执一句。
他急欲去找些止血及止痛之物来给贱奴拔剑,却又不敢离开贱奴半分;四周远些的地方早已站着不少围观的人,莫离虽也想到恐怕没人愿意帮助贱奴而得罪龙子,可无奈之下,还是向那些人求助了起来。
然而,一如他所虑,无人肯有任何相助的!
莫离正不由盼望起了萧寒烟时,就见任不羁也带着几个随从来了。莫离顿时双目一亮,却随即省到了自己的可笑,任不羁怎么可能帮助贱奴和他呢?
果然,任不羁也站在一边旁观了起来,只是听两个值卫讲着些情况。
莫离再不及怎样,龙子就道:“怎么,没话说了?那我就要继续玩了,你若还要多管,就尽管来吧。”
他说完又极漂亮地一个动作掠回了马上,拿起了先前绕在鞍上的绳头,狠狠地一扯。
贱奴顿时又被拉了出去,这下身上带着剑地在地上拖磨,更是痛苦过了不知多少倍去!
莫离肝胆俱裂,急忙扑了上去,紧紧拽住了那条绳索,又不敢再对龙子怎样,正万分困迫间,任不羁居然相助了——他一声吆喝:“嗳太子,你也悠着点啊!此剑可非凡物,你若把这货搞成了个独臂大将,你和你哥可就玩完啦!”
他这话虽也算是帮着贱奴的,却大含戏辱之味,人群中竟还发出了一阵哄笑。
贱奴本已跪坐了起来,坚强地撑持着,此时却一下就侧过了脸去,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已是再也受不了这样的轻辱了……
龙子都乐了,晃玩起了手中那条完全由他主宰的绳索,回应道:“任大殿主都发话了,我还敢不从命吗?那我就悠着点吧!”
莫离真是都要恨死这些人了,正气愤填膺间,就听贱奴唤道:“莫离,脱掉你的外衣,撕成条连起来。”
莫离愕然一看他,随即想到了他要做什么,大急道:“不不贱奴,你不能就这样拔剑!”说着不由又求助向了围观的人:“你们……你们谁去帮我叫一下教主好不好?”
这次任不羁就首先喝斥了起来:“小奴狗,我上次对你表达得已经够明白了吧?你若是再敢为这贱种的事去难为教主,我可就对你不客气了!你既要逞能回护他,就凭自己的本事,老靠教主算个什么东西?”
莫离正要争辩,贱奴就断然阻止了,低沉的语声中已带着几分萧凉:“好了莫离,你以为这教里的事没人去报告他吗?他要是想来早就来了,还用得着你找人去叫他?”
莫离周心一冷,却听任不羁嚷嚷道:“你知道个屁,少一副好像很了解教主的样子!教主今个天还没亮就又被他亲爱的师父叫去了,唉呀咱教主就是招人希罕的,那死老头也是把他爱得不行啊,啥事都离不了他!被那死老头缠上,哪一次不得折腾个半死才能脱身!”
贱奴一听,竟还内疚起来了。而莫离就住在冥帝宫里,却也完全不知道这事,不由也有些愧疚了……
贱奴随后就对他道:“莫离,在这个地方,只有你会帮我了,你若不愿,我也不勉强。”
莫离一听这话,还哪会再违他?一咬牙脱下了外衣,赶紧撕成布条,打结连接起来。
贱奴深吸了一口气,自己一手抓住了扎在左肩上的那柄剑,干脆利落、毫不留情地给拔了出来!鲜血狂喷!
莫离正一个惊痛,贱奴已道:“快给我扎上,扎紧些。”
莫离急忙应了一声,把那布带往他伤口上缠去。
贱奴一把将那柄剑扎在了地上,拄剑支撑着身体。
莫离颤手把那布带一圈又一圈地紧紧缠在了他的伤口上,最后又狠下心使劲一勒,绑住了。
贱奴浑身血染,却用力一拄那剑,硬生生站了起来,直对着龙子,竟带了些戾色道:“尊贵无比的太子,我今天就用我这条贱命,陪你玩到底。”
龙子恨笑道:“好啊,我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莫离再次惊急了起来,万般无奈之下,本是死都不会向龙子低头的他,为了贱奴却抛弃了所有的自尊,横心相求道:“龙子,今天都是我得罪了你,我就是个自不量力的蠢货,你要怎样就都冲我来吧,只求你放他一马!”
龙子早知他不会置身事外,却没想到他会这样说,都被逗笑了,任意耍弄道:“你跪下来磕三个响头求我,我就赏你个机会……”
贱奴却一把推开了莫离,发怒道:“够了,别再为我求任何人!”
莫离当然不会怪他,只是困急得都要死了时,人群中却又一阵骚动,怀珺和怀琪来了!
莫离这下可真是像见到了救星一般!
而玉六侍和龙九卫这两队人素来可都是很亲熟的,赑屃当即道:“珺哥,今天这事你们不要插手。”
怀珺平常总是冷着个脸,颇有几分萧寒烟的风范,此时也是一样道:“阿屃,你这话说得差了,莫离如今是我们宫里的人,就不说情谊,只说职责,我等会不管吗?”
赑屃便闭嘴了。
怀珺对龙子抱拳施了礼,面不改色道:“太子,你不会一点都不知道吧,老教主近日身上很不好,前儿才大闹了一场,今儿又是天没亮就把教主叫去了,折腾到这会都还没出来呢。那可是你的爹,你不管不问地全靠教主一人也罢了,起码也该别给教主再生事了吧?莫离是教主亲自带回来的人,这是有多了不得地惹着了你,你就非要闹个鸡犬不宁的?”
莫离没想到怀珺竟敢对龙子这样说话,不禁又为他担心了起来。
果然,龙子暴跳如雷道:“你少给我提那老不死的!若没有我哥,我早就夭折在他手上啦!如今他老了想起让我尽孝了,哪有那么便宜的事!他一辈子就是个害人精,这都苟延残喘了还怎么都断不了那口气,还要不停地害人呢!我哥还非要那么孝敬他,都不怕被他拖累死的!”
然而,他这火主要是对于他爹,也不算冲着怀珺的,随后便克制住了些情绪:“行了怀珺,知道你们玉六侍对我哥的忠心,我不怪你!今天我只是在调*教这罪奴,并没有给我哥生事,都是这宠狗自己非要插进来的;现在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和他计较了,你带他走便是。”
怀珺便点头一礼,对莫离道:“莫离,我们走。”
莫离期望的哪是这么个结果,简直都要吐血了,抓狂道:“不是……珺哥儿,我怎么可能就这样走呢?你……你也得帮帮贱奴啊!”
怀珺十分直白道:“他的事我管不了。”
莫离真是好不沮丧,还没缓过劲来呢,龙子已一个呼哨,那奔雷就听懂了地掉头欢驰了起来!
贱奴也立即又跟着向前跑去,撑持着那方遭剑创的身体,甩动着那扎满针眼的双腿,玩命地跑着!
莫离一声惊呼,浑身都像炸开般的追了上去,口中乱叫:“龙子!龙子你等一下……贱奴!贱奴……”
龙子哪会理他?莫离又急急去一扶贱奴,贱奴却也拒开了。龙子也加快了马速,奔雷撒开四蹄飞奔如电!
贱奴就算有再强的意志力,也对抗不过实际情况的,很快就又变成了倒在地上被拖行着!他双手吃力地抓着脖中绳套,一条连病带伤的身躯被无情地拖过那地上无数的障碍物,磕撞翻滚,忽俯忽仰,前后绷带上都又渗满了血,被挫磨得一塌糊涂,惨不忍睹!
莫离心急如焚地追着他们,想要扶起贱奴又哪里扶得住?龙子纵情地盘旋驰骋着,还忽左忽右的,真是把莫离玩弄得团团乱转!当然,最痛苦的还是贱奴!
怀琪看着莫离那样,不忍地唤了两声:“莫离,你回来吧!”,“莫离,你别再管了!”却又哪能收到效果?
莫离穷追不舍地跟着龙子和贱奴到处乱跑,焦头烂额,眼睁睁看着自己最亲爱的兄弟受尽折磨却无法施救,绝望地嘶叫道:“龙子——龙子——求求你就放开他吧,全都冲我来好不好……”
龙子根本不应,哈哈大笑,就像在玩个特别有趣的游戏,还骄肆地夸赞、激励着他那神骏:“雷雷,好宝贝,你真是太棒了!”“雷雷,再快些!”……
那真是一只极漂亮、极可爱的宠物,油光水滑,矫健如龙,还那么的具有灵性,就像能听懂人话,竟还在回应龙子般的摇头晃脑,发出着一声声欢快地嘶鸣!
那些声音在莫离脑中嗡嗡乱响,他的脚步变得沉滞了,不是他已累得不行了,而是他已几近崩溃,他不知道自己这样跑到底有什么意义?
贱奴在地上被拖得死去活来,龙子和他那宠物还在不停地欢乐着、驰骋着!一股强烈地恨意忽然从莫离周身翻腾了起来,他恨这弱肉强食的人世!恨那猖狂肆恶的龙子!连奔雷那条本是万分可爱的骏马,此时在他眼中也就像个助纣为虐的恶物!他满腔愤懑,无处宣泄……
蓦然,一泓秋水般的寒光闪入了他的眼帘,正是贱奴先前扎在地上的那柄救生剑!莫离这才发现原来他跟着一直盘旋驰骋的龙子,不知不觉中又折腾回了原来那片地方,救生剑扎在那里,清湛寒冽,静谧肃杀,就像在盼等它的主人般!
莫离一阵热血上涌,脑中再无别的念想,一气纵上拔起了救生剑,飞跃到了正在欢奔作恶的奔雷前,照头就是一剑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