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聿和莫姑走进来,见李俨 面沉似水,心下便知闯了祸。二人道:“见过殿下!”
“其他人呢?”
“均死于郢王宅!”肖聿和莫姑突然抽泣起来。
“啊?究竟怎么回事?你们不是个个武艺高强吗?”
“我们找到宏业时,他正与郢王府的人交手,郢王府人手众多,把宏业围在当中,下官猜测宏业中了埋伏。
宏业虽然偏执莽撞,可还不至于白白送死。我们冲进去大开杀戒,没想到郢王竟然暗中用弩箭偷袭我等,宏业死后,便乱了阵脚,又加上长途奔波,力气不济,便惨遭了毒手,下官与莫姑侥幸逃脱。”
“哼!你们不听命令,私自离开汴京,刺杀郢王,这是打草惊蛇知道吗?本来要惩罚你们,念在死者的份上,且绕过你俩!另外,宏业确实中了埋伏,只因有人知道宏业的行踪,密告李圭,他们才设下伏兵,待你们自投罗网。”
“究竟是何人泄露了宏业的行踪?请殿下明示。莫姑虽是女子,却愿凭掌中刀,为众兄弟复仇!”莫姑强忍悲痛。
“我也想知道是何人。前日那竹笠客一党,潜入林典谒房间留下一张短笺,只有十个字,‘夜随亥时尽,宵分天未明’,夜,便是宏业,亥,猪也,意思就是宏业随八猪而死,此人既已知道宏业行踪,当然会告知李圭。”
“前日?林典谒若早一日告知此事,或许他们还不至于死。”莫姑言语之中埋怨林景。
“林典谒也是昨日才悟出其中深意,不能怪他。你们且下去休息吧!”
李俨 将二人打发走,又派人去钱家旅舍请林景。他必须把这件事告诉林景,现在他能相信的洛阳人,只有林景。
林景一直待在钱家旅舍,他想看看宏业刺杀行动是否成功,再做下一步计划。谁料午时,李俨 便遣人来请他议事。
他猜测与宏业行刺李圭有关,要么刺杀成功,李圭死了,要么刺杀失败,宏业死了。林景告别凤舞,顶着烈日独自去了建昌宫。
建昌宫笼罩着一派死气,榆树柳树野蛮生长,几阵夜雨过后,花圃杂草狂生,无人修剪,黑乌鸦匿身朱红色的宫墙殿宇雕栏玉砌之中,忽然展翅腾空,集结飞去。
建昌宫的主人李俨 仿佛一个避世者,幽居深宫之中,焦虑彷徨。一见林景,李俨 便起身迎接,脸上写满忧郁,“林典谒,大事不妙,李圭果然设了伏兵,宏业、金刚、叶律谋全部命丧洛阳。”
林景暗自吃惊,想不到那短笺上的预言竟然应验了。不但宏业随八猪死了,又搭上金刚和叶律谋两条性命,不可谓不惊骇。
“刺杀失败,必致殿下被动,郢王只怕不会善罢甘休,暗斗或许变为明争,只希望宏业他们没有留下什么把柄!”
“就是这个道理!典谒不妨说说,下一步,李某该如何是好?”李俨 二目圆睁,表情由忧郁变为惊惧。
“竹笠客是关键所在,找到他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究竟是何人在魏王府行刺天子,幕后主使者是谁,竹笠客与郢王究竟有何关系,这些事情都将真相大白。最好活捉,有了人证,纵使天子怪罪下来,也有说辞。”
“此人来无踪去无影,连典谒都找不到,李某只怕也无能为力。”
“确实不好找,此人没有留下任何线索,我们不知道他的来历,不清楚他的相貌,也说不出他的住所,查无可查。”
“那如何是好?总不能听之任之吧!”
“敌不动,我不动!殿下最好管住下属,切勿令他们擅自行动!”林景目前也没有更有效的办法。
林景辞别李俨 ,回到钱家旅舍。
凤舞的伤还没完全康复,只能靠在床上养伤,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特地让酒保在坟典肆买了一套唐传奇故事。林景来到凤舞的房间时,凤舞正在看书,见林景进来,便将书放下,道:“郎君,可有宏业的消息?”
“宏业、金刚和叶律谋全部死于洛阳,肖聿和莫姑侥幸逃回。博王说李圭设了埋伏,就是说有人通风报信,应该就是那个在我房间留短笺之人。”
“这人究竟有何目的?受何人指使?”
“我们现在对竹笠客一无所知。不过至少可以知道一件事,就是刺杀李琮之人,绝非李俨 。”
“郎君之意是有人嫁祸?何以见得?”
“李俨 没道理刺杀李琮,况且即便要刺杀李琮,八猪的之死如何解释?难道说李俨 派八猪行刺李琮,回头又派竹笠客把八猪杀了?这岂非多此一举,没道理,没道理。另外,器丹六人之中,八猪武艺平平,金刚和肖聿刀法最好,行刺天子关系重大,换作娘子,娘子会让一个武艺平平的人担当此任吗?”
“言之在理。”
“此外,器丹六人已死四人,这些器丹人一直是李俨 所倚靠的重要力量,却被他如此轻易地葬送,恰恰说明李俨 乱了阵脚,事先没有计划。”
“他们的死不是宏业冲动所致吗?与李俨 无关吧?”
“我怀疑是李俨 故意所为,他深知宏业性格冲动,便言之凿凿地说杀害八猪凶手是李圭,宏业急于为八猪报仇,便自行离去。宏业杀了李圭便好,若未能杀掉,也与他李俨 无关,可以立时切割。
当我交给李俨 那张短笺,告诉他宏业的行踪已经暴露时,宏业已然离开,大错铸成,显然此事出乎李俨 的意料,所以他才说待宏业回来,便将他逐出汴京。”
“既然不是李俨 ,那是何人?”凤舞越来越奇怪。
“要么是李俅,要么是此人身在洛阳。只要我们再排除掉均王,便可回京。”
“均王倒是有动机,假意行刺天子,陷害八猪和博王,再嫁祸郢王,让郢王与博王厮杀,待两败俱伤,他从中得利。”
“不错,均王确实有动机,且他与博王同在汴京,肯定熟知这些器丹人。只是有一点,假如竹笠客是李俅的人,为何我们一到汴京,他便知道了我们的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