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青小莲话说刘志强会见的那位姑娘,名叫青小莲,年方十九岁。她家右边百十米处,便是区政府和区中队驻扎的地方——没收的一家地主的大屋。
两年前,刘志强的队伍被国民党地方军收编之后,也是驻扎在那大只屋里。
当时,青小莲才十七岁。他见她生得貌美可人,很是可爱,因而很是喜欢她。不久,他两人便好上了,而且还有了实质的进展。可当他正要娶她为妻时,他的连队被调去前方打仗。自然,他们的婚事也就暂且搁下了。
一年前,他的部队临阵退却逃回仙源后,他也曾来过青家,并且提过婚事。但那时候,他们已是逃散部队,青家大人哪里还肯允婚?因此,两人虽仍有私下约会之事,但也仅此而已。
紧接着,仙源解放了。不久,他的部队因有扰民、害民之事,又被解放军打残,只得躲藏在云雾山中。从此,他二人便再也没有联络和接触。
如今,青小莲已是区武装民兵队的民兵,且思想进步,工作积极。对于自己与前国民党军队伪连长、当下的残匪头目刘志强的关系,她也毫无保留地向组织上做了汇报。只不过,她的心里,还是常常想起他。
为这事,组织上一面表扬她的忠诚,一面叮嘱她:若刘志强来与她联系时,一定要耐心地做好他的思想工作,劝他放下武器,向人民政府投诚认罪,争取宽大处理。
因此,当她听他说:这最危险的地方,就是他最安全的地方时,便说他道:“你们呀,已经是朝不保夕,走途无路了!你还想‘安全’到什么时候去?”
刘志强道:“泥巴萝卜,吃一截揩一截,能安全一时算一时,哪里还管得了许多?”说时,他张开双膀抱住她,亲着道:“亲这一回,就算一回嘛。”
她依偎着他,不禁流下泪来,说道:“志强哥,你本是一个有作为的人,如何弄到这步田地?如今,你打算怎么样呢?”
他说道:“哪有什么打算?刚才说过了,走一步算一步。今天来会过你,就不知要等到几时了,也不知还有没有下一回。”说着,他便拥着她,要到她房里去。
她推他道:“不!不行!”
他问道:“为什么?你不喜欢我了?”
她说道:“是的!我不喜欢你了!”
他问道:“这么说来,你是嫌我落魄了?”
她说道:“不,不只是嫌你,而是恨你;恨你反共、反人民,当了残害人民的土匪头子!”
他问道:“那你要我怎样,才肯重归于好呢?”
她正面盯着他道:“我要你放下武器,带着你的残存人马,向人民政府和人民投诚,认罪改过,重新做人!”
他听了,又要拉她到她房里去;见她不肯,便道:“小莲,你误会我了。我不是要如何你,而是想和你关了门,好好商议商议。”
她似信非信道:“真的吗?你要是胡来,我就大声喊叫了!”说着,她勉强随他进了里屋,问道:“你要和我商议什么?”
他拉着她的双手,问道:“小莲,你说,我如果照你说的去做,区政府、区中队会接受我吗?会赦免我的罪过吗?”
她连忙说:“会!一定会接受的!”
他问道:“你怎么知道一定会接受?”
她说道:“我们霍区长和我说过,你早年拉起队伍时,曾抗日杀过鬼子;与解放军对阵时,也没有全力抵抗过,而是临阵回避撤走了。在溃散之后重新轮为土匪时,你本人基本没有恶行;虽然部下有抢掠烧杀行为,但你本人之过,主要是管束不严。”
他问道:“这些,区政府、区中队都了解?”
她把头一昂,说:“怎么不了解?全都掌握得清清楚楚!”又道:“因此,领导认为,你不是那种罪大恶极的土匪头子。只要你肯放下武器,真心投降,认罪悔过,人民政府一定会接受你,赦免你!”
他想了想,又问:“小莲,你说的是真的?”
她正颜道:“怎么不是真的呢?我还能骗你吗?志强哥,我可以打包票的!”
他笑道:“你能给我打包票?那好啊!小莲,你就给我打包票吧!”
她也笑道:“这么说,你愿意放下武器,向人民政府投诚?”
他点头道:“是的!只要你能为我打包票,我就愿意!”
她笑道:“只要你诚心诚意,这包票我打定了!”
他一把将她拉到怀里,紧紧抱住道:“那好,我全听你的。从此刻起,我就把我的生死,全都交给你了!”
她拍了他后背一掌,笑道:“什么死呀活的?你若投诚了,那就是重获新生!”
他笑道:“好!借你吉言,重获新生!”又双手抓住她的双肩,盯着她道:“还有一点呢。我投诚获得新生后,你该愿意做我的媳妇儿了吧?”
她笑道:“那要看你的表现如何!表现好,我没说的。要是表现不好,那我们就是敌我关系!”又正色道:“但是,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不能作为你投诚不投诚的条件啊!”
他笑道:“这个自然。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嘛!”重又亲她道:“小莲,我已听了你的,你该奖赏我吧?”
她推开他道:“胡说!你这还只是口头上而已,关键在于行动呢!你若真要着急的话,那我们现在就去区政府,找霍区长去!”
他迟疑道:“现在就去?”
她严肃地说:“不现在就去,还等几时?你不是着急要重获新生后,娶我做媳妇儿吗?”说完,拉着他就走,并催他道:“快走吧!你刚才还说一言九鼎呢!”
他二人来到区政府区长办公室前时,她停步安慰他道:“志强哥,不要害怕,霍区长一定会欢迎你的。”
他点了点头,然后,又把双枪从后腰上的罩衣下抽了出来。
她一见,吓了一大跳,惊问道:“你要干什么?”
他笑道:“小莲,别误会!这个交给你拿着吧。我带着它见区长,不合适的。”
她笑了,说道:“好,这很好,免得引起误会!同时,这也说明你很真诚!”她接过他的双枪提在手里道:“那你等着吧。”走到门边,喊了一声:“报告!”
办公室里,有人以厚重的声音答应道:“进来!”
那人一身军装,正坐在那里看文件,头也没抬地问道:“小莲,有什么事?”
小莲道:“报告区长,有大事情!”
区长放下文件道:“什么大事情?”
小莲倒提双枪道:“霍区长,您看!”
霍区长起身,惊疑地问道:“小莲,你这枪是哪里来的?”
小莲笑道:“云雾山刘志强的!”
霍区长道:“刘志强的?是你去缴了来的?”
小莲笑道:“我哪有那个本事?是他自己送来的!”
霍区长道:“他自己送来的?他向人民政府投诚来了?他人呢?”
小莲笑道:“区长,他人就在门外呢!”
霍区长道:“就在门外?好,好啊!小莲,快,快叫他进来!”
刘志强未等小莲叫他,人已走进办公室,嘴里说道:“报告霍区长,报告人民政府,云雾山残匪、国民党伪连长刘志强,诚心前来投诚、认罪、悔过,请予裁处!”
说着,他已跪下地去。
霍区长连忙道:“起来,起来,快起来!”见他站了起来,又道:“刘志强,欢迎你下山啊!只要是放下武器,诚心投诚的人,人民政府都会欢迎!”又问道:“你一人来了,那你的队伍呢?”
刘志强道:“报告霍区长,我的破队伍还有五十来个人,天黑后到达柳林州,集体接受政府裁处。”
霍区长道:“天黑后到达柳林州?为什么要等到天黑后?”
刘志强看了看门外,见无他人,便小声道:“霍区长,这牵涉到国民党潜伏组织的一个重大阴谋!”
霍区长听了,立即向他做了个往下压的手势,压低声音道:“慢!”又向门外大声叫道:“通讯员!”
通讯员随即跑来道:“到!”
霍区长道:“迅速去通知区中队长和区民兵队长,即刻赶到小会议室,有火急情况商议!”
通讯员立刻跑步去了。
这里,霍区长对刘志强和小莲道:“走,我们先去小会议室!”
二人随他来到一个避静的房间里。
他指着一些凳子道:“随便坐吧。”待他二人坐下后,他又向刘志强道:“你说,国民党潜伏特务,有什么阴谋?”
于是,刘志强便把贾天成与他商议的,当夜分头攻打sy区政府及区中队、杀害四坪乡农会干部及其家属的阴险计划,简洁地全部告诉了霍区长。
在此期间,早已赶来的区中队长和区民兵队长听了,双双重重地以拳擂在桌子上,狠狠地说道:“这个狗日的贾天成,好狠毒的心!抓到他,老子要枪毙他十次!”
霍区长道:“别急躁!虽然事在紧急之中,但离他们约定的、今晚十二点动手的时间,还有七个小时,我们还来得急作好准备。”
他又拍了一下刘志强的肩膀道:“老刘啊,你选择投靠人民政府这一边,非常及时啊。若今晚我们能取得全歼国民党潜伏匪徒的胜利,你就带罪立下大功了!我们会感谢你,山阳人民会感谢你!”
刘志强道:“区长,快别这样说!我能投诚,这都是搭帮小莲她开导我!”
霍区长道:“这我知道,没有小莲的开导,你不会觉悟得这样快。但是,你还是及时地觉悟了啊。”
刘志强道:“惭愧!霍区长,此前,我刘志强白活了三十年,醒悟得太迟了!”
霍区长道:“不迟,不迟,革命不分先后嘛!况且,你今觉悟得正是时候,让我们共同携起手来,全歼残匪吧!”
刘志强道:“霍区长,需要我做什么,您就指挥吧,我愿誓死服从命令!”
霍区长道:“好!那我们好好地具体商议一下!”
于是,他们立即做出了全歼残匪的周密计划,于晚饭后开始行动。
要知是否全歼残匪,请看下一回:金玉龙临危施巧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