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风高,适合做一些偷鸡摸狗之事。
一道淡蓝人影,在灯火繁明的街道上穿行,不时与人调侃两句,却比起初至此地之时,有分寸了许多。
祸乱才停歇没几日,城内居民,有这么一个突然归来的“开心果”,其实对人心来说,多少会有振奋之效。
本想试试悄悄潜入炼师营,从铸坊内偷些金银的梦藏生,行至火光摇曳透纱窗的宽大房屋外,无奈摇头。
真不愧是炼器成痴的炼师,只怕从早到晚,炉火就没有暗灭时分。
门外的两个侍卫,看见梦藏生,恭敬行礼,神色略微尴尬。许久以前,宇文灷第一次要见梦藏生的时候,他们两也不知从哪学来的习惯,居然打算直接将人架回来,现在想想都有些可笑,城内都传开了,眼前之人极有可能是灵微境的强者。
梦藏生问了一句,宇文灷在铸坊内,是不是在钻研什么重要之事,是的话,他就先回去,挑个休息的时候再来。
侍卫摇头,只说铸坊之内,其实大多数时候,都是两人争论不停,他们也听不懂在争论些什么。
就在梦藏生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侍卫就已经大声向门后之人,传报他前来探访之事。
几乎是下一瞬间,门扉豁然洞开,看着门中两人,梦藏生颇有一种羊入虎口的错觉,就是不知道,一只羊够不够两虎分食。
“宇文炼师,王炀炼师,许久不见。”
反正已经跑不掉了,不如大方一点。
仿佛看见无上神兵,目光难掩激动的宇文灷,大步走出,直接伸手,像是两人初见那般,想要钳住梦藏生的手臂。
梦藏生一如当时,悄然挣脱,“宇文炼师,能不能稳重一些?你这眼神,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将我丢到炉火里炼了一样。”
随后与神色有些复杂的王炀,点头示礼,王炀抱拳,一丝不苟回了一礼。
身形悄然堵住梦藏生退路的宇文灷,抬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笑道:“你这次来,有什么事,不如进去再聊?”
梦藏生在心里咂舌不停,倒也不至于这么夸张......
“确实有些私事,想要找你帮忙。”
“私事”两字咬得极重,宇文灷却视而不见,来都来了,可就由不得你了!
等到两人走进铸坊,两扇木门顿时被合上,在梦藏生视角余光里,还看见宇文灷别上了门闩。
乒乒乓乓的动静,顿时从屋内一侧石台上传来,不多时,宇文灷便抱着一堆各式各样的兵器,堆放在梦藏生脚下,“你看看我这些日子炼制的蛇鳞兵器,有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我说了这次来,是有私事。”
“我已经看过苏姑娘,也就是你徒弟的白蛇剑,质地紧密,完全不像是骨骸,其中关键,是不是以灵气内外梳理,就像你当时炼制墨眉那样?”
“我就想来找你要点东西......”
“你看这柄精钢剑,我将化焰纹路,以灵气凝练刻画在剑身上,确实能够催生出炽热感,不过此法亦有瑕疵,那就是一旦对其施加外力,沿着焰纹周遭,就会寸寸崩裂,我也想过,或许就是因为我刻画灵纹,反而使得精钢像是兽骨那般,外紧内松,不堪一用,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解决之法?”
“我就是想让你给我一些金银......还有,我给了城主一套饰品,他说暂时放在你这里保管,这次也一起还给我吧。”
“金银!?你早就知道黄金有妙用了是吧!我早就打听过了,你曾经在城内询问商人,关于金银之事!”
原本蹲在地上的宇文灷,正在一堆他和王炀看来,破铜烂铁,却随意拿一把放到外人眼中,都是神异非凡的刀剑之内,自顾自挑选讲解,却因为梦藏生一句话,猛然起身,神采奕奕盯着对方双眼。
一直垂手默然立在一旁的王炀,也是侧首看向身边男子,自叹不如。
两个人族几乎最顶尖的炼师,绞尽脑汁才寻到的办法,不曾想,只是人家万千念头之中,随意一点。
眼看着宇文灷转身走进小屋,极其珍视,抱着一个木盒快步返回,梦藏生只觉莫名其妙,自己刚才又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宇文灷小心翼翼打开木盒,取出其中之物前,甚至在自己衣物上抹了一把手掌,擦拭汗水,不过到最后依旧没有直接上手,反而是从指尖凝聚一线灵光,绵延入木盒。
灿灿金光,骤然照亮整间铸坊,连炉火之光,都被压制,通红炭火之中,肉眼可见白灰。
王炀面色肃重,上前低声道:“小心一些!”
宇文灷目光一直落在金光之中,毫不转移,神情紧张微微颔首,屏气凝神之后,那从木盒中悬浮飞起的物什,光芒才渐渐变弱,最后显现出真面目。
一片五寸长,宽一寸一厘,厚如十几张书纸堆叠的方正金签,被宇文灷托举至掌心三寸高,竖直旋转不停,哪怕本身不再散发耀眼夺目的光芒,依旧像是一片双面明镜,将炉火亮光,不停映照在屋内各种物件表面,以及三人的双瞳之中。
梦藏生惊奇不已,忍不住凑近察看,那金签表面不是光滑平整,而是有着细微起伏,连绵成一幅幅画面,给人的感觉,像是静安于室的烛火,万年不曾跳动,又像是熊熊冲天的烈焰,成燎原之势。
梦藏生一时间忘了此行前来的目的,问道:“这就是你们这些日子争论得出的成果,有什么妙用?”
宇文灷的眼神,渐渐痴醉起来,若不是他想到了灵气衍化之法,并且在这大半年内凭借炼器,熟悉了千万遍,也无法在短短几日之中,和王炀一起炼制出这一枚金签。
“说不上妙用,事实上,很粗浅。”
空空如也的木盒,被王炀主动接过,宇文灷催动纯净灵气,源源不断注入金签,却并未像先前那般散发刺目光芒,悬飞至三人头顶。
金色火焰骤然升腾,被翻滚焰浪搅动的空气,不停传出呼啸声,可见这团金焰有多暴躁。
片刻之后,宇文灷又恢复简单御物,微红金签,数息之内,又恢复寻常颜色。
看着眼前的一切,梦藏生不由得凭空看见了另一件事物......符!
符箓也好,符篆也好,他不知道哪一种称呼才是正确的,合适的,只是曾经看过一篇注解,说道家所描绘的符文,最初之时,便是道士登山观苍茫大气,云蒸霞蔚所得,再经由后人传承演化,逐渐成为一门源远流长的道术。
眼下宇文灷凭借灵纹绘焰,不借助衍化,便能令金签自生金焰,与符道岂不是同出一脉?
这可真是闷声干了件天大之事啊!
金签缓缓下落,已然回到原来的高度,也恢复寻常温度。
宇文灷长舒一口气,解释道:“我与王炀试过了所有五金之属,最后发现金、银两物,刚柔相济,用来炼制灵纹签最为适宜,不会因为延聚一处,使得其它部分变得脆弱,一触即碎。多番尝试之后,终于得到这一枚金焰签,可惜的是,本来还有一枚银雷签,却因为太过狂躁,催发数次便会将方签本身残蚀破损至不可用,我们也在思量,能否找到均衡之法,令其安然存在。”
他盯住梦藏生双眼,有些迫切地说道:“既然你早就想到金银不凡,那是不是说,你早有办法解决?”
思绪被拉回眼前,梦藏生察觉到两人目光中的期待,抬起手,掌心之内的青色灵气,也化作飞线,缠绕住方签,“让我来催动这枚金焰签试试?”
宇文灷点头,便收回了灵气,稍稍退后。
察觉到他的举动,王炀亦是目光微闪,不着痕迹后退。
当日碧水城主府被炸开一个窟窿,他就在厅中座椅上,这事也讲给了宇文灷听,就是担心在炼制金银签的过程中,一不小心酿成大祸。
心里已有想法的梦藏生,不去理睬两人,操控金焰签游走于铸坊内开阔半空,瞬息便拖曳出流火,围绕铸炉上下盘旋成火路。
看着那透过金焰光芒,稍稍扭曲的景色,宇文灷和王炀,都有些骇然,虽然此物出自他们之手,可是在眼前之人手上,威势不知暴涨了几倍。
这就是灵微境!好生让人艳羡。
哪怕是梦藏生也不得不承认,催动金焰签滋生的火焰,比起寻常火焰强大太多,若是眼下人族启灵境修炼者都能做到相同地步,持之与虫兽厮杀,面对山潮便不会再这么吃力。
不过眼下这些都是后话。
心念一动,那环绕三人周身,倏忽游走的金焰签,尖锐破空声更加刺耳。
察觉到不对的宇文灷,瞪大双眼,将视线从头顶经久不灭的光焰中落下,看着那仰头的淡蓝身影,疾喝道:“梦藏生,你在做什么!?”
面色巨变的王炀,手中木盒摔落在地碎成几瓣,已然出手,想要拦下屋中那璀璨金光。
不过他们两人,终究是慢了一步,原本方正的金焰签,已经消融化作了一团通红汁水,也失去了衍化焰火的能力,静静悬浮在梦藏生手心,重回冰冷。
眼睁睁看着心血被毁,宇文灷和王炀,都不禁面带怒色,若不是梦藏生目光深邃,似在沉思,他们只怕已经破口大骂。
屋内因为有高大炉火,所以只在角落设有烛火,热浪消失之后,便不再跳动,铸坊之外的夜色,似乎就要侵蚀进屋中。
将金球握在手中,梦藏生才缓缓开口,打破压抑氛围,“能否告诉我,为何一定要让金焰签、银雷签长久存在?”
还在气头上的宇文灷,刚想开口,说出缘由,却脑中空空,自己堵住了自己的嘴。
身边的王炀,也是同样的愕然,找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来说服自己。
如此至宝,当然需要好生保存!可是此物最终所用,是为了斩杀虫兽,既然如此,迟早都会有损伤才是。两人先前的想法,不就等同于铸造了一柄绝世神兵,却反而不敢挥动,怕磕损锋刃,本末倒置?
梦藏生抛接着金球,趁着两人思索之际,偷偷塞进怀中。
虽然上次闲逛铸坊内的小库房,看见了不少金银,只不过这两种黄白之物,看来不久之后,就会变得像城外的食翠虫那样,无法随意收集使用。
既然问自己问题,总归要收点费用的,可不是故意弄坏金焰签,意图贪墨。
梦藏生也蹲下身子,开始查看那些描绘有五行灵纹的兵器,“看你们这副模样,应该想通了吧。”
深吸了一口气,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宇文灷,盘腿坐在兵刃另一面,没好气道:“你直说便行,又何必白白浪费一枚金签,你可知那枚金签,若是让我催动,足够支撑数十次!”
梦藏生将一柄泛着寒光的长剑,对着炉火,借着反映明光,细细打量剑面。
那些灵纹,并非简单刻画在表面,虽细如发丝,他却依旧能凭借光影,敏锐察觉到,它们就像是从剑身内部,天然错综生长出一般。
难怪金焰签只有指甲厚,原来需要耗费的心力,如此之多,也怪不得这些兵刃,比起普通刀剑脆弱。
若是将灵纹去掉,不就等于千疮百孔?能结实才怪。
“你觉得我先前催发金焰签,一击之下,能否干掉一头山级巨兽?”
宇文灷瞬间听懂言下之意,若是由他催动数十次,恐怕也只能灼烧巨兽体肤,造成不痛不痒的伤口,况且能否有足够灵气催动这么多次,还是两说。
梦藏生随意丢掉手中的剑,起身又问道:“你们多久能炼制出一枚银雷签?”
宇文灷也随之起身,瞪眼道:“你还要浪费我的心血!?”
梦藏生将视线挪向王炀,后者淡然道:“一切顺利的话,我们两人合力,大约只需要一个时辰,若是单独一人,则需要三个时辰,且极其容易失败,毕竟我们最熟悉的是火法,只是发觉雷法更亲近银,所以才会尝试炼制银雷签。”
梦藏生点头,踏上修炼之路后,就一直和火打交道,也实属正常。
“怎么能说是浪费,不过是帮你们勘验一番,看看银雷签的威力,最强能到何种程度而已,或者说,你们觉得这种事,可以不用管?”
能够杀伤虫兽的术法,也能伤及修炼者本身,若是连自己催发的术法都控制不住,才是真正的祸端。
眼下被提醒,才恍然记起这一点的宇文灷和王炀,悚然一惊。
先前被梦藏生催发的金焰签,哪怕是他们都抵挡不住那份炽烈,更何况修为不足之人。
若是贸然将金焰签、银雷签交给远猎人使用,只怕迟早有一天,会误伤自己人,还是那种身死殒命的下场,而这些都是因为他们粗心大意所致。
两人都松了一口气,向梦藏生拱手道谢。
梦藏生摆摆手,“先前就说过了,我只是来讨要些金银,有私用,你们强行将我扣下,若是要道谢,就先将东西给我吧。还有...等下炼制银雷签用心一点,别让我等到一大早,明日我还有事要办。”
宇文灷无奈点头,只能领着他走进一间库房。
上次就被人拿走了两块稀世骨骸,一块隐灵墨玉,还被人惦记起其它天材地宝,这次好在只是一些金银......一些?
他瞪大眼睛看着梦藏生,抱走一块足有半尺大小的黄金,以及一块足尺大的白银,只随手扣了一小块丢给他,还说什么会将用剩下的还回来。
宇文灷自然不肯,死死拦在库房门口,大有一副要拼命的模样,王炀大义所趋,也站在了他背后。
日后金银两物,人族不可或缺,从眼下开始,就不能随意耗损。
最后梦藏生只能各自带走十几斤重的金银,哪怕骂两人小气,也没能带走更多,但其实已经比来之前预料得好太多,在心中暗喜。
回到铸炉前,他就抱着两块明亮金银,坐在别好木闩的门后,这还是第一次看协力炼器,颇有些期待。
想象中那种玄妙手段,挥手凭空塑形的场面,并没有看见。
梦藏生哑口无言,看着面前两人,挥动锤子,将白银敲打出大致形状,并且多准备了几片。
扶额摇头,确实...花里胡哨,没有任何意义,能省一点灵气,等下炼器成功率就越高。
不过小片刻之后,梦藏生还是目光目不转睛,看着两人之间悬浮的白银方签,在细密雷火之中,洗净铅华,逐渐富有灵性,衍生纹路。
恐怕炼器一途,并非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炽白光芒映照出门窗,伴着霹雳声,不断在炼师营内传开,被外面的侍卫,以及那些还在连夜劳作的铁匠听见,又开始好奇不已。
莫不是两位炼师,抓了一片雷云,藏在铸坊里?
真是好诡异莫测的手段!
不知过了多久,心神紧绷的两名侍卫,也不由得困顿起来,身后房门却突然打开,吓得他们一激灵。
梦藏生拿着银雷签走到空旷处,身后是两个身穿黑色长衫,面色却苍白的炼师。
还好今夜一次就成功,不然的话,宇文灷和王炀,只怕要力竭躺下。
普通人短暂扛起逾百斤重的货物,绝对没有扛着五十斤的货物,不停歇片刻地翻山越岭来得劳累。
梦藏生冲着两个侍卫说了一句,最好捂住耳朵,两人赶忙照做。
没看见那块白银上面,已经有了雷光?
宇文灷和王炀心弦紧绷,下一刻,灿白银光,一线破开如墨夜色,直冲天际,城内各地,都有人察觉到这份异象,纷纷抬头仰望。
估摸着银雷签已至百丈高,应该不会对横山城造成任何损伤之后,梦藏生看着那一点白光,心念微动。
轰鸣雷声铺天盖地,席卷至无数人耳中,那一闪即逝的扭曲雷光,照映出浮天广阔云层,驱散黑暗,令人既惊又喜。
梦藏生啧啧称奇,雷法果然比起火法,要危险得多。
还好自己有先见之明,不然的话,又不知道要炸塌几家房顶。
宇文灷和王炀,再度后怕,百丈之外便有如此威势,若是近在咫尺,只怕一栋阁楼,也会在顷刻间崩塌。
届时那些被误伤之人,注定尸骨无存。
三人就站在铸坊外,梦藏生问道:“你们应该有方法,能够让这两种术签的威力减弱吧?”
宇文灷点头,“不仅可以减弱,若是我的修为更上一层楼,甚至可以凝练出更精妙的灵纹,使威力更甚。”
梦藏生点头,宇文灷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吞吃磅礴灵气,才能激发极强威力的术签,自然需要,但是也需要一触即发,出手如同覆蚁的术签。
这就是以量取胜,与以质取胜,两者兼备最好不过。
凭空摄来搁置在门口的两块金银,梦藏生一手一个抱在两侧腰间,似是想到什么,说道:“对了,关于兵器覆纹,你们要不试试...合金?就是将数种金铁糅合在一起炼制兵器。又或者找一种独特的锻造手法,百炼出想要的纹路,便不用硬生生撕扯精铁聚合,使兵刃生出残缺漏洞,不过第二种方法,可能比起第一种困难数倍,若是要尝试,只怕要以年月算长短,得做好心理准备才行。”
第二种方法,其实现今人族一直在用,只是宇文灷和王炀,却没想到还能有如此玄妙想法,普通铁匠或许做不到,但是身为修炼者的他们,做起来便简单许多。
况且,谁说这是两种方法,明明就是一种!
两个气息稍弱的炼师,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所想,顿时有些迫不及待,想要返回铸坊内开始尝试。
匆匆行礼告别,宇文灷却被梦藏生伸脚绊住。
不解回头,梦藏生呵呵一笑,“我的五件首饰呢?”
早在梦藏生来炼师营之前,宇文灷便得了横山城主暗中授意,决不能将逆鳞饰品归还,何况今夜又白白耗费两枚金银签,他也觉得不能吃亏。
“那些首饰,先前被白丹师取走了四件,还有一件,在姚姑娘手里。”
梦藏生瞪眼,借花献佛是吧!
等等...若是白九月听闻饰品出自自己之手,想要捣乱,拿走也就算了,为何姚清鸢也拿了一件?
咦,白九月说的是取走,姚清鸢说的是有一件,难不成?
宇文灷绕开他,走进铸坊,门闩合拢的声音再度传来。
梦藏生面色古怪,怎么这些日子,人间情意这般浓?
摇头将这个想法从脑海中甩开,看着那紧闭门扉,他原以为今日还会被王炀追问螺丝壳有关之事,没想到到最后,对方却始终不曾提及。
他也不懂王炀在想些什么,或许真是君子不争?
梦藏生将两块金银叠在一起,朝炼师营外走去,放其他地方,自己这也算是腰缠万贯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