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自然有错,但求母亲责罚。”木铜少主不敢多做辩驳,这时只能立即坦白认错,他知道这位老母亲向来明辨事理,若非事态严重且证据确凿,断然不至于对自己说此重话。
“我再问你,既然你都知道洛百味是冤死的,在他冤死之后,你是如何对他家人做的补偿?是诚心实意地向他的家人道歉,还是恼羞成怒地对他的家人斩草除根?”普兰国主神色愈见严厉地说着。
木铜少主此时知道事态严重,如果普兰国主连洛百味那个孩子的事情都拿出来说,表示她已经知道了整件事的始末,这件事可就不只是简单的问责那么简单。
“母亲,那孩子…,那孩子因为洛百味之死,竟想刺杀孩儿,这件事许多人都亲眼见到,所幸事先预防得当…。”木铜少主试图解释着普兰国主对自己的质疑。
“就算那孩子真的蓄意刺杀于你,那也是你有愧在先,不是吗?一个孩子为他死去的父亲报仇,这难道有错吗?你该做的是向他澄清事实真相,想尽办法取得他的谅解才是,难道就因为你身为少主,就有资格错杀无辜?就能做错事还理直气壮?
更何况我怎么听说你对这个洛小园早有芥蒂?还是你主动召集所有将领开会,说要动用一切可能对这个洛小园死守严防,有这么一回事吗?”普兰国主明显是有备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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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的,因为…。”木铜少主没想到普兰国主居然会如此开门见山的直指自己的痛处。
“我再问你,奔火族距离我们千里迢迢,为什么他们会大老远地从沙漠深处,不辞辛劳的穿越大半个黑水森林,来到五兽国王城刺杀你呢?
他们就派这么五百个人,难道他们不知道五兽国王城里,至少都有着五千名以上的五兽军守在这里,他们为什么要干这种飞蛾扑火的蠢事?
尤其过去这一、两百年来,五兽国与奔火族一向交好,我们之间既没有历史仇恨,也没有利益冲突,他们为什么拼着全族覆灭的风险,也要拿这五百条命来这里跟你拼博?”普兰国主丝毫不让木铜少主有闪躲迂回的余地。
“母亲,这是…,这都是因为…。”木铜少主对此有口难言。
“奔火族都已经让你逼得走投无路了,你为什么还是要派出几千个五兽军,跨越大半个沙漠去到美人湾沙漠对那个厨师之子赶尽杀绝?
他不过就是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孩子,你对这孩子到底是有多大的仇恨,还是有多大的恐惧,值得你举全国之兵力,寻遍整个北境去对那孩子追杀?
你现在都已经五十几岁了,又是什么理由让你对这孩子紧追不舍呢?”普兰国主不解地问着。
“这是…,孩儿…。”木铜少主本想辩解自己早就撤回对洛小园的追杀令,不但如此,甚至还派秋原前往美人湾沙漠,代替自己亲自向帮地的五兽军传达命令。
“说不出话了吗?你还记得在你当上少主的那一个晚上,我是怎么嘱咐你的?”普兰国主继续问着木铜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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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对我说,不期待我有什么丰功伟业,但求我照顾好五兽国族人,让他们不被欺负,免受恐惧。”木铜少主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着。
对木铜少主来说,在他治国的这三十年来,的确是战战兢兢地遵从着普兰国主的这番谆谆教悔,不敢让族人有半点委曲,除了奔火族巫女这个意外。
然而,当年的木铜少主,哪里想得到十八年后,竟会因为这点意外就引发如此巨大的风波。
“当年我对你嘱咐的这句话,你都记在心上了吗?你让族人都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了吗?”普兰国主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无奈地继续问着。
“木铜没有一时半刻敢忘记。”木铜少主心虚地回答着。
“就因为你在十八年前做了一件错事,这十八年来,你只能不断犯错去遮掩当初那个错,直到现在搞得一切都无法收拾,是不是这样?”普兰国主不留情面地说着。
“孩儿知错了,孩儿会尽力弥补过错。”木铜少主这时立刻跪在普兰国主跟前认错。
“你现在知错又有什么用?你能弥补得了什么?几千个五兽军弟兄,那就是几千个家庭,你拿什么什么去弥补他们?你连误杀一个洛百味都不知道该如何弥补,凭什么说你能弥补几千个破碎的家庭?
这就算了,如果不是你的一错再错,千年狼族至于因而被你唤醒吗?眼下生灵涂炭的乱局又将重现,你不只是害了五兽国上上下下的族人,甚至害了整个北境。”普兰国主悲天悯人地说着。
普兰国主虽是一介女子,年轻时却能以一己之力,率领族人力退外敌,不但救了五兽国,也因而保住了万山诸国,堪称是万山第一女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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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是因为如此,年轻时的普兰国主,手上可没少沾染上鲜血,所以她这辈子最厌恶的就是杀戮,不管是自己对敌人的杀戮或是敌人对自己的杀戮。
偏偏就在普兰国主年逾百岁的此刻,在经历数十年静好岁月的现在,突然再次嗅到浓郁的血腥味,那股让她既感到恶心,又深自恐惧的气味,普兰国主已经无法再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如果这时候再不亡羊补牢,只怕祸国殃民就要迫在眉睫。
“母亲,您放心,我一定会尽全力挽救这个颓势。”木铜少主继续做着最后的挣扎,虽然他现在还不知道普兰国主到底是什么想法,至少他得表现出主动承担责任的态度。
“木铜,你是我最小的儿子,从小就是我最疼爱的一个王子,你应该知道一直以来,我总是对你犯的错不忍苛责。但是这次不一样,这次你闯的祸太大了,大到连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收拾善后。
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先让你去顿阳山陪陪你死去的父亲与兄长,这段时间,暂时就不要回五兽国王城,你惹出来的这些事,就让我这个做母亲的亲自来处理吧。”普兰国主一开口,就是要卸下木铜少主身上的权力。
“眼下的事千头万绪,母亲年事已大,孩儿怎能让母亲来为孩子所犯的错劳心劳力呢?”木铜少主急忙说着。
“你犯的错,若不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出面,还能让谁来收拾善后呢?你放心,这里还有你两个兄长帮我,碍不了事的。
这段时间,为了这些事,相信你也累了,不妨趁这个机会好好休息,顺便想一想,自己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怎么会犯下如此不可饶恕的大错。”普兰国主无可奈何地说着。
“母亲,还是让孩儿陪在您的身边,这许多事若…。”木铜少主还要继续挣扎,却让二王子奎松给打断。
“木铜少主,这个时候你还不知该有所进退吗?母亲让你去为你父亲与兄长们守陵,那是给你一个台阶下,难道非要逼着母亲说出废立王储这样的话来吗?”奎松不耐烦地说着,他等着这一天等了三十几年,好不容易等来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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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奎松说的是真的吗?”尽管普兰国主刚一开口,木铜少主就有预感,八九不离十会是这个结果,但是他已经坐在少主这个位置上三十年之久,无论如何,轻易不能就这么放弃。
“你就放心去顿阳山守陵吧,废立王储这事,我会再多想一想,废了你这个少主,不见得就能解决问题。
木铜,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再让我失望,眼下的局势你我都很清楚,绝对不能再做出伤害五兽国的事,你就安安分分的去顿阳山陪着你的父亲与兄长,不要另生枝节。”普兰国主担心木铜少主或许心有不甘,这时他若是拥兵自重,拒不交出权力,只怕还要另生事端。
“母亲,您是不是再多考虑一下,眼下局势一触即发,阵前换将说不定得影响士气,或者您再跟朝中大臣们商量商量,或许他们另有想法。”木铜少主这时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
“木铜,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对这一切了如指掌?要不是朝中大臣经常来找我诉苦,说你为了一己之私,害得整个五兽国得陪你一起受罪,我至于这把年纪还不得清净吗?”普兰国主失望地说着。
“木铜,老实跟你说吧,满朝文武都以为这祸是你一个人闯出来的,不管是洛小园、奔火族或是狼族,他们的敌人只有你一个,只要拔掉你的王储之名,他们自然就不会再与五兽国为敌。
这个时候,如果你还不知进退,还想拉着整个五兽国陪你一起遭罪,你就是五兽国无可饶恕的罪人。”奎松直言不讳地说着。
“母亲…。”木铜少主仍不死心地喊着普兰国主。
“木铜,照顾好五兽国的每一个人,是你责无旁贷的使命,就算今天你不再是少主了,你仍然是我的孩子,仍然是王室的一员,你还是得尽一切努力维护五兽国的利益。
你放心,我有在,你的家人不会受到任何伤害,他们的爵位,他们的财产官职,一切都不会有任何改变。”普兰国主知道木铜少主一定会担心自己的家人,因此特意对他做出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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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这意思是让孩儿一个人去顿阳山?我的家人继续留在这里?”木铜少主没想到普兰国主居然会如此不留余地,就让自己一个人去顿阳山守陵,难道是害怕自己造反,将自己的家人留下来作为人质?
“木铜,别把自己的家人都拖下水,他们继续留在王城,至少还有戴罪立功的机会,若是都跟你去了顿阳山守陵,就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
我都说了,只要有我在,你的家人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好了,没意义的事我们就不用多说了,你赶紧准备准备,明天一早就上路,今晚好好地陪陪家人,不该说的千万别多说,免得给他们带来麻烦。”
对普兰国主来说,临阵撤换主政三十年之久的木铜少主,实在是迫于无奈的选择,她当然知道这将会为五兽国带来极大的伤害,但是此时普兰国主并没有其他的选择。
姑且不说木铜少主到底做错了什么,毕竟哪个国主少主不曾干过一些荒唐离谱的坏事,但是只要能把控得住,不让灾难蔓延到无法控制的地步,老百姓们除了默默承受,谁还敢有什么言语。
但是眼下五兽国的形势却不容乐观,几千名五兽军在美人湾沙漠牺牲的消息一传回来,立刻就引起了轩然大波,对大多数五兽国百姓来说,这几千名子弟兵并不是了为保家卫国而牺牲,他们是因为木铜少主王子的闯祸惹祸才遭此厄运。
不但如此,五兽军遭到狼族狙击一事,早在北境传得沸沸扬扬,苏哈尔旗与瓦拉木旗为了彰显自己的战功,将那场战役极尽所能地夸大成一场惨无人性的屠杀,各种匪夷所思的传言无奇不有,绝非像秋原王子的贴身传令,三言两语就简单带过那个惨案。
这些传闻,早在秋原王子的传令兵回禀木铜少主之前,就已经先一步传进了五兽国的坊间街弄,不但如此,狼族的五万大军又已经箭在弦上,眼看着下一步便将直指五兽国王城,眼下整座五兽国王城正是人心惶惶。
木铜少主不愿随着这些流言起舞,尽管他对此也早有耳闻,但是在收到秋原亲自传回的消息之前,他根本不愿意承认这些流言的真实性。
但是五兽国的老百姓可不是这么想,那死去的五千名五兽军里,哪个人没有自己的家人、朋友、故旧,这些无缘无故被派去美人湾沙漠的五兽军,根本是在参与一场没有意义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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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绝大多数五兽国百姓来说,是否抓住洛小园,对他们一点影响都没有,他们甚至不知道木铜少主为何要为了一个洛小园与几百个奔火族余部,大张旗鼓地派出上万名五兽军,在整个北境发了疯似的四处奔波,最后还害了几千个子弟兵永远回不了家。
他们只知道木铜少主在不久之前,才在王城里屠杀了五百个奔火族战士,然后又将他们的尸体曝露在王城后门任由秃鹰来啃食,大家都知道这在北境是最恶毒的一种诅咒,五兽国百姓现在只想着奔火族与狼族接下来一定会如法炮制在五兽国人身上。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木铜少主的一意孤行,只不过木铜少主已经主政了三十年之久,势力早已根深蒂固在五兽国的每个角落,就算有人心怀不满,也不敢直言不讳地指责木铜少主的不是。
但是失势三十年的二王子奎松与三王子提邦可不是这么想,为了苟且偷生,他们俩躲在普兰国主的羽翼下足足三十年之久,只有透过服侍普兰国主,让普兰国主习惯天天都得看到他们两个,木铜少主才会有所忌惮,不敢对他们赶尽杀绝。
眼下好不容易等到这三十年来,唯一也是最好的机会,他们当然不能轻易的错过。奎松与提邦在听到这些消息后,便安排一些旧识与亲信来向普兰国主抱怨请命,一时间,普兰国主的行宫人声鼎沸,来来去去都是对木铜少主的诸般不满以及对未来的忧虑。
普兰国主身为一国之主,虽然早已不问朝政,但是也有自己的消息管道,在她确认了这些百姓官员的抱怨多半属实之后,此刻她已经不能再坐视不理,都说苛政猛如虎,但是在普兰国主的心里,真正猛如虎的是民怨。
如果普兰国主继续对这些民怨置之不理,任由他们将这些怨气扩散出去,不用等到狼族找上门来,只怕这些族人就会将自己的政权给吞噬。
更让普兰国主戒慎恐惧的是狼族的风云再起!她虽然不曾跟狼族打过交道,也不确定现在的狼族到底有何能耐,但是她知道现在的狼族已经具备击败五兽军的能力,美人湾沙漠那一战就是最好的证明。
当时谢木尔所率领的五兽军,正是处于高度警戒的战备状态,因此丝毫没有被偷袭得手的借口。换句话说,除非是人数比例悬殊,否则五兽军根本不该败得如此彻底,尤其当时的五兽军有着两千多人之数,狼族能够如此摧枯拉朽的击败五兽军,就已经说明了眼前狼族战力之强大。
但是一来为了平息民怨,二来为了安抚洛小园与狼族可能的怒气,普兰国主不得不将木铜少主从王储的位子上拉下来,但是这么一来,未来五兽国该由谁来统帅三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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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十年来,大家都知道五兽国是北境的草原雄鹰,之所以有此美誉,当然少不了木铜少主这个北境战神,现在将木铜少主换了下来,还有谁能顶得上木铜少主的位置?还有谁能率领五兽军去迎战强大的狼族?
二王子奎松,三王子提邦早已离开五兽军三十年之久,即便他们俩都是王室之后,如今却也都已经年近古稀,哪有那个能耐重新站上沙场?难不成还得让普兰国主这个八十多年前的主帅再次御驾亲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