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君一听同她们小姐安危有关,刚放下来的心顿时又紧张了起来:“他怎么能如此狼心狗肺!”
又很是有些疑惑:“可我们能到何处去呢?”
姜寒星对着镜子,在做最后的整理。湖蓝色她穿着是刚刚好,正她那张不笑时看起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脸,就是有些短,毕竟于夫人是江南女子,身量娇小。不过借来的衣裳,能有这种效果已经很不错了。她向来很知足的。
“回家去呗,只是嫁人了,又不是嫁出来了就不是你们老爷的女儿了。到时候就让你们夫人这俩小孩儿跟着你们老爷姓,还白捡俩大孙子。”
听着倒是挺好,但湘君还是忍不住要犹豫,毕竟嫁出去的女子那是泼出去的水,女子就是要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从一而终的,不管因为什么中途回了娘家,那都是会给娘家丢人的。
但是这不是寻常事,这是同小姐性命相关的事,湘君又转念一想,老爷夫人那样疼小姐,总不可能小姐都性命攸关了还不管吧。
她一咬牙,就算老爷夫人真都狠了心不管,她去给人家洗衣裳,也会帮着小姐把小少爷和肚子里还不知是小姐还是少爷那位给拉扯长大的。
“好,那我们就听姑娘的,回老家去。”
“越快越好,因为不知道再呆下去会有什么麻烦,”姜寒星也是她这句话之后一颗心才终于放下了一半,但她毕竟不同于湘君那般,喜悦哀愁都摆在脸上,仍旧只是淡淡的,眼神在于夫人梳妆台上转,“这个也借用一下。”
她拿起了胭脂盒子。
“您尽管用,用什么怎么用都行。”湘君正给自己加油鼓劲儿,根本就没看她拿了什么,“奴婢一会儿便去同我们小姐商量。”
“不是商量,是必须要走,她怕丢面子不肯的话,你给她下迷药绑她上车也要带着她走。”她因为受伤这两天气色一直看起来很差,尤其是唇色,简直像什么大限将至之人似的,胭脂一涂就看起来好多了。
“你们小姐怎么嫁到这儿来的你可一直都看着的吧,我可不敢说她已经全然忘了你们家姑爷了,”姜寒星放下胭脂盒,回了头:“都是为了你们好,走的时候最好放把火把这房子里的东西都烧了,左右也不会再有人用了。”
湘君看了她一眼,已经是全然信任她了:“好,奴婢都听您的,左右这儿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我们收拾了盘缠衣物,今天下午便走,走之前奴婢让赵叔一把火直接把这儿烧了。”
她说着说着还直接哽咽了起来,直弄得姜寒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就是此一别之后便要远隔千里了,真是不知道要如何报答您的大恩。”
“可别!”姜寒星本也是惯常与人为善的,毕竟与人交好又没什么坏处,万一哪天用得上这人了呢,只要并不会损害她什么,她都与人为善的,但自从杨昀那件事之后,她听到有人夸她心善简直像在听有人骂她十八代祖宗似的。
今儿已经好几个人夸她心善的了。
姜寒星赶紧摆了摆手:“我也没帮你们什么,真要报恩,这衣裳直接送我算了,毕竟我也不知道到时候要往哪儿还去,总不能再专门跑去南昌府。”
“您尽管穿!要不再给您拿一身,左右我们小姐现在怀着身子许多衣裳也穿不上……”
“行啦,我又不是街上要饭的,连件衣裳都没有。”姜寒星直接她被逗笑了,“还有公务要忙,就先走了,记得要快,要放火。”
她凝神想了一下,又补充道:“也别再让你们夫人进于峰的卧房,虽她已经想通了,但毕竟旧情犹在,一时半会儿也难以完全放下,看了于峰留下的那些东西难免伤心。”
姜寒星从于峰家出来,直接奔城防处去了,她的东厂令牌因为昨晚用来砸那蠢货军官,并不在身边,但经过昨晚那一事,许多卫兵都已经认得她了,一见她过来便赶紧迎上来,说正准备把令牌给她送过去、昨晚有眼不识泰山之类的客套话。
“昨晚你们那长官呢?”姜寒星正眼瞧都没瞧他们,只是往院子里头走。
“哎,官爷!”有人伸手拦住了她,拦她的手颤颤巍巍的,一见她眼神看过来,手赶紧又收回去了,陪着笑,“不是不让您进去,您能进去一趟,我们蓬荜生辉啊,可我们长官,他如今并不在这儿……”
姜寒星看着他:“那他去哪儿了?”
“去……去……”他结巴了两下,然后一拍脑门,“回家歇着了!对,昨晚值夜的今早轮休,他回去歇着了。”
姜寒星停下了脚步:“你们城防处是早晚两班轮休吗?”
那卫兵赶紧连连点头:“是是是……”
“撒谎!”她陡然提高了声音,“昨晚我出城时还见你同你们那长官一块儿值夜,还有他,他,既然是早晚轮休,你们还杵在这儿是做什么?贱得慌吗?”
姜寒星伸手戳他的胸口,这卫兵才到她鼻尖:“城防守卫一日四班,当我果真不知吗?他……”“大清早的,吵吵嚷嚷是做什么?”她话还没说完,一个人推开房门走了出来,只穿着中衣,外衣披在身上,带着过夜的酒臭味儿。就是昨天晚上拦她的哪个军官。
那军官一看见她,眼神就迷离了起来,色迷迷的要上手来摸她的脸,一副隔夜酒还没睡醒的样子:“哪里来的这么漂亮的小娘子……”
他身旁的卫兵有几个已经要晕过去了,剩下那几个大着胆子上来劝解:“官爷,我们头儿这是宿醉还没醒,您别往心里去……头儿,您快清醒些!这是东厂的官爷,人家来要令牌的!快些给头儿弄醒酒汤去……”
而姜寒星就冷眼看着他,直到他手快碰到她的脸了,她才剑鞘砸向了他的脸,直接砸的他连带着整个头都往地上栽过去,又一脚踹向了他的小腿,踹得他噗通一声跪了下去,等他再想要抬起头,姜寒星的剑已将压在他后颈上了。
姜寒星看得清楚,他那双眼一片清明,一点儿红血丝都没有,哪儿会是刚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