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姜寒星目光落在了那件葱绿的上,她当即便又夸起这件葱绿的襦裙来:“葱绿的这件也好看的,姑娘想若是挑不出来,都试一试也无妨。”
“随便找件衣裳穿而已,这般讲究,我倒不如直接去西市成衣铺子买去。”姜寒星冲着她摆了摆手,“忽然想起来我也有件和这件样式相近的罢了。”
也想起了也曾经说过这件衣服好看的一位小姑娘,有些感慨她也曾同你这般叽叽喳喳罢了。
湘君本来还很喜悦的想要再同她说些什么来着,一抬头看见她神色不对,便也没再说,只是问:“那就这件绿的?”
“蓝的吧。”
姜寒星双臂抬了起来。这是要她给更衣。湘君看了她一眼,有些诧异,姜寒星身上是带剑的。在她的印象中,带刀剑的都是粗人,粗人是并不习惯人这样伺候的,譬如她们姑爷,好色成那样,也没买来个丫鬟伺候着沐浴更衣过。
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伸手去解姜寒星衣带。
姜寒星这时神态已经又自若了起来,一边让她给宽衣一边询问着她:“你是什么时候被买进来的?”
湘君答道:“不是被买进来的,奴婢是夫人的陪嫁丫鬟,打小就跟着夫人的。”
“想起来了,你方才称呼于峰称呼的是是姑爷。”
“姑娘好记性。”湘君这时已经帮姜寒星除了外衣,正要去脱她里衫,为了行动更利落些,她里衫的带子系得颇有些复杂。
“既然是陪嫁,这么水灵一姑娘,你们姑爷就没想过把你收入房中?我看他可风流得紧。”总要先从不相干的话说起的。姜寒星沉吟了一下,还是选择了这样说。
湘君脸登时红了起来,手上动作也一滞,不知是羞还是怒:“官爷这是说哪里话,奴婢就那点出息,天天想着主子的男人。”
她忽然往地上啐了一口。
“就会在我们小姐跟前装腔,想着我不知晓他什么人呢,”她眼眶红了起来,“可我们小姐对他一片痴心,我又能说些什么呢,我要是也因为这个被他赶出去了,我们小姐身边就真真一个知心人也没有了……”
倒是很忠心。姜寒星放心来:“那…”
“哎呦!”她刚开了个口,湘君忽然惊叫起来,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官爷你身上……”
姜寒星一低头,才发现她是在惊叫自己身上的伤痕。其实也并不是很多,她一向很留意的,毕竟不好看,可她是容易留疤的体质,又白,虽少也难免看起来吓人。
“做我们这一行的,死人都是经常事,何况留疤呢。”
湘君是着实被吓住了,手哆嗦着,半晌都没拿起于夫人的衣衫来,姜寒星便接了过来,一边自己套着,一边顺着她的问了下去。
“所以你们老爷夫人怎么会愿意把你们小姐嫁给于峰呢,人品不怎么样,也没什么前途,还随时可能会让你们小姐守寡。”
“怎么会愿意呢?成天的劝,可我们小姐就像是鬼迷心窍了一般,怎么劝都不听。”湘君也意识到了自己方才的失态,她本来就是个能说的,又为了掩饰方才的失态,一时间话匣子也打开了来。
“怎么就如此倾心呢,我看夫人也不像是没见过世面的。”
“我们小姐去城郊观音庙拜佛,回来的路上遇见了匪徒,刚好他从那儿路过,救了我家小姐,”湘君很不服的样子,“不就是从匪徒手中救了人吗,他一个当官的,那不是他份内事吗,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结果他还真以此没皮没脸的受起我们小姐的好意来了……”
原来是于夫人执意。姜寒星不免有些担忧起来:“这么说来,你们家小姐同你们家老爷夫人关系并不好吧。”
“哪儿会!我们家老爷夫人就小姐这么一个姑娘,从小心肝宝贝一样,纵然她不肯听劝,哪儿能因此便同她断了父母子女的情分,只能盼着这姑爷能看在丰厚嫁妆和岳丈身份的份上对我们家小姐好一些,可谁知还是……”
那就好。但是还有一点不放心的。姜寒星打断了她申讨于峰的长篇大论:“听你口音是,湖广人士?”
“奴婢是,但我们老爷不是,我们家老爷籍贯苏州,在岳州府任职时买的奴婢,不过我们家老爷如今也并不在岳州了,是在南昌府做通判。”
姜寒星彻底放下心来,开始威胁恐吓:“知道你们家姑爷究竟是犯了什么事吗?”
湘君摇了摇头:“不知。”
“不知最好,总归是得罪了他万万不该得罪的人,”姜寒星一边系腰带一边恐吓着她,“你们再在这儿住下去,少不得天天有人同今天这般上门的。”
她这时衣裳已经都穿好了,只剩下系外衫的带子了,特意又把领子扒拉来,指着她还缠着绷带的血迹斑斑的肩膀给湘君瞧:“方才我身上的伤你也都瞧见了,新的旧的好了的没好的,你们再在这儿住下去,你们夫人早晚也要这般的。”
湘君的脸一瞬间便煞白了。
姜寒星接着威胁道:“我还是练过武皮糙肉厚,就你们夫人那六七个月身孕还摇摇欲坠的,怕是……”
湘君当即便哭了出来:“这怎么成?我们小姐还怀着身子,哪儿受得了这样的惊吓?还是时常!”
姜寒星要的就是她这句话,她假惺惺的:“你要我给你们建议?”
“求姑娘指点!”
“很简单,走就行了。”
走了就算许泛想起来了什么也没地方问,于夫人就算琢磨出来了什么也已经走在回家的路上了,她是个聪明人,怎么也不至于为了这事再从娘家回京城撞。
何况她其实也并没全然对于峰心如死灰了。
湘君眨巴着眼,实在是又些弄不明白为何走了就没事了。
这事她不全然明白不能成行。
姜寒星就算心里着急也只能耐起心来:“就昨晚,你们家姑爷走之前是特意叮嘱了你们小姐,这你知道吧。”
湘君点了点头。
“他当时主要同你们小姐说的是,莫同人说他的去处,可你们小姐方才因爱生恨,一股脑儿的都同我们说了,就你们姑爷那样的,啧啧,很难说会不会有朝一日回来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