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平顺王拿着书册递到阿花面前，目光雀跃：“阿花你看！”
阿花配合地伸头看了一眼。
不等她看完，平顺王把书册拿走，又走到户部徐主事的面前，让他看：“徐主事快来看看，阿花能出府开户了！”
徐主事有些纳闷，怎么还有这样的人，争着把自己后院的女人向外送，还这么高兴。
不过对方是一向不走寻常路的平顺王，徐主事附和地笑笑：“是是是。”
看到秦飞羽惨白的脸色，永康王得意地笑了笑。
那律法可是经他的手修改的，哪一条有特殊的规定，他可是门清。
哼，一个小小的丫头片子，还敢和他斗。
“子敬，你这是干什么，先让你女儿看啊。”永康王道。
“哦对对对，飞羽，你看。”
平顺王在厅里转了一圈，最后把册子放到了秦飞羽身旁的桌子上，双手掐腰舒口气：“既然符合了，那徐主事，赶快给阿花办了吧，快点把事情了结，本王还有事要出门呢。”
秦飞羽还是不死心。
反正今日都已经闹到如今的地步了，她也不介意再多说两句。
“身契还没检查呢，谁知道小娘是不是真的五月十八的生辰。”buhe.org 非凡小说网
平顺王有些不悦：“我说是就是。飞羽，阿花是出府，又不是去死，你要是想见她，可以再把她约过来，或者你出去嘛，又不是此生再不相见了，你至於这么不舍嘛。再演，可就过分了啊。”
秦飞羽：“.....”
徐主事看着几人，确定再无人持反对意见之后，拿起纸笔，给阿花开了单独的户簿，双手递到了阿花面前。
“花夫人请看。”
“啧，”平顺王嫌弃地道：“叫什么花夫人。”
“那应该叫？”
“叫花姑娘！”
***
阿花入府的时候，只身背着一个小包袱。
如今还不到两个月，离开王府时，随身的物品却装了两辆马车。
丽心满意地扶着阿花向外走：“就这，方才婢子清点的时候，还被赵姑姑昧下好几件呢。婢子想着就要走了，也不易起争端，就当做没看见了。”
“做得好。”
阿花夸赞了一句。
平顺王没来送她，他早被永康王拉着出府喝茶了。
薇小娘已经先她一步离开王府，梁夫人和陈小娘回了各自院子，没再出来。
倒是秦飞羽，等在门口。
“小娘这就要走了吗，飞羽好舍不得你。”
阿花看着她，虽是笑着，眼神却无波：“是啊，我也舍不得你。”
秦飞羽立刻道：“那你先留下来吧，再多住两日，今日这么急，你出去也没有可以住的地方吧。客栈也没有咱们自己的地方方便。”
阿花让丽心先出门等着。
等到周围无人，只剩下了她们两个，阿花道：“飞羽，你着急了吧？着急，就会露馅。”
秦飞羽的眼神颤了一下：“我不知道小娘在说什么。”
阿花收回目光，转身看向府内，和秦建羽的会枫院遥遥相望。
“桃园的陷阱，是你设的吧？”
秦飞羽张口想要辩解，却被阿花抢先一步：“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没有下狠心，留了我一条命。”
“你.....”
“我想了很久，都没有想到你这么做的原因，直到我发现了一件事。”
“什么事？”
会枫院的院门被打开，秦建羽从里面走了出来。
阿花示意秦飞羽向那边看：“瞧，那不是你哥哥吗，王府‘唯一’的继承人。”
秦建羽今日心情很好，右手甩着袖角，正低着头听身边副将说话。
秦飞羽停顿了一下，才反应出阿花话里的意思。
“你胡说什么！”
看她恼羞成怒，双眸微瞪，阿花笑道：“看嘛，这才是你真实的表情，一直伪装成和善可亲的模样，飞羽，你累吗？”
远处秦建羽的身影渐近。
阿花给她留下最后一句话：“你以为除掉了那些庶出的弟弟，秦建羽就能高枕无忧了吗？这些年他为你担下了残害幼弟的名声，大家会怎么看他？而且.....”
阿花停顿了一下，还是没说出郑小娘的事情。
“而且京都虽说大，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件事我能知道，你就以为其他人不知道？你自以为是在帮他，其实是在绝他的后路。”
“你！”
秦飞羽看不得她如此得意，脸色扭曲显出狰狞：“今天要不是有永康王，你以为你能走？”
“可是事实却是，今日有永康王，我能走。没办法，我就是有贵人相助。而且，是真的贵人，可不是那些看着是为我好，其实却是在害我的贵人哦。”
阿花说完，看也不看她，笑着离开王府大门。
丽心守在马车旁，看到阿花的笑容，她也不由得开心：“姑娘，咱们现在去哪？”
“去房行找个伢子，先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院子再说。”
“好。”
看她眼睛亮晶晶的盯着自己，阿花想忽视都无法忽视：“你这般看着我作何？”
丽心话里满是佩服：“姑娘真厉害。方才永康王没来的时候，婢子都吓一跳呢，真怕那些人用律法拦着，不让姑娘离开。没想到姑娘一点都不紧张，临阵不乱。”
阿花笑笑。
她不紧张，是因为那句‘未满十八可缓行’的话，她早在长公主从前送的那箱子书册中看到过。
那是永康王的杀手鐧，同样也是她的。
马车叮铃铃转了弯，被人拦下：“花姑娘，是婢子。”
长公主身边的双喜姑姑。
阿花下了车：“姑姑怎会在此？”
双喜道：“殿下听说了姑娘的事，知道您现在无处可去，正巧公主府还有客房，若姑娘不嫌弃的话，可先住下。”
“公主已经回了公主府？”阿花道。
她这两日的事情太多，也没有时间关注此事。
双喜点头，低声道：“殿下这几日心绪都不太好，一直郁郁寡欢，连饭菜也食不对口，再这样下去身子肯定会不好。姑娘帮帮忙，去陪陪我们殿下吧。”
“好，那就叨扰了。”
长公主对阿花的到来，表达了热烈的欢迎，就连午膳，也是和阿花一起用的。
和双喜说的一样，长公主只喝了口汤，便兴致缺缺地放下了筷子。
阿花放下筷子，佯装不知：“公主，是饭菜不合胃口吗？”
长公主摇摇头：“没什么胃口。”
她不吃，阿花也不好再动筷。
阿花问双喜：“可看过大夫？”
双喜道：“看过了，宫里御医都请了十多个，都说...”
郁结於心。
长公主起身：“阿花，我让他们单独给你腾了一个院子，以后你做什么事也方便一些。不用着急找房子，就当这里是你家，也算是陪陪我和慈慈了。”
“多谢公主。”
长公主勉强笑笑：“还是和以前一样，叫我姐姐吧。”
这次她再也不用在意有没有人不喜了。
“是，姐姐。”
两人说了会话，长公主就借口身子不适，回了房间。
只留阿花和丽心。
丽心有些可惜：“方才姑娘和公主在说话的时候，婢子去打听了，郑大人告老返乡，携郑家众人离开回老家了。听说郑家三世，不得入京都一步。”
“圣上还是仁慈的。”阿花道。
“就是委屈了公主。”
下午的时候秦越来了公主府，听说长公主还在午憩，便来了阿花这里，说的也是一样的话。
“委屈了阿姊，皇兄也不肯动郑家一个人。”
阿花把自己的猜想和他说了：“圣上是这天下所有人的圣上，他坐到这个位置，第一身份是整个大京的主人，然后才是长公主的兄长。他也有自己的为难之处，要考虑朝臣的意见和想法，还要照顾好长公主的心情，也很不容易的。”
秦越惊讶地看着她：“我母后也如此说。”
想到当日在宫里见到的那个容光焕发的人，阿花问道：“太后还好吗？”
秦越摇头：“不太好，她整日担心阿姊，自己不方便出来，也不好让阿姊进宫，就让我多过来看看。不说这个了，你的事都办好了吧？”
“我的？什么事？”
秦越直接站了起来：“怎么，康兄没有帮你解决掉？”
“康兄？永康王？永康王是你叫去平顺王府的？”
“嗯，我看他们要去户部搬律法，就知道里面肯定出现了岔子，想着康兄曾在户部，就请他进去了。怎么样，可还有什么没办妥的事情？”
“都办妥了，我和平顺王府，再没有什么关系。”
秦越松了口气：“那就好。”
阿花看向他：“只是有一点，你应该也记得在青山书院的时候，耀祖打了永康王的孙子秦成括，就这么把握他会帮我？”
“成括啊，那小子仗着有两分文采狂的很，康兄老早就想教训他一下了。这次被你弟弟揍了正合他意。”
“那就好。也不知耀祖如今在武院如何，等得了空，我还是要去看看他的。”
秦越道：“正好明日武院休沐，我让他过来看你。”
阿花起身，朝他正式地屈膝福礼：“多谢王爷。”
秦越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你...你不必如此...”
“不，”
阿花擡起头，看着他的眼睛：“不光是谢此事，这些日子，王爷为我做的事，我都知道。王爷身份贵重，日理万机，还能为我和耀祖着想，王爷的恩情，我无以为报。如果来日王爷有什么需要，尽管派人来告知，我知身份卑微，起不了大作用，但能做的，我一定万死不辞。”
秦越想伸手去扶她，可是碍於身份，胳膊伸伸缩缩，也不敢真的在大庭广众之下去碰她。到最后只低声含糊地说：“我帮你也不是因为这个。”
“什么？”
“没什么，你累了一天，早些休息吧。明天我去书院带耀祖过来。”
秦越说到做到。
次日不到巳时，丁耀祖就出现在了阿花的眼前。
多日不见，丁耀祖和之前已是大不同，黑了许多，也瘦了一些，个子又高了不少。
就是人还和之前一样莽撞：“大姐，听说你被王爷赶出来了？”
秦越站在一旁，静静第看着他们。
阿花笑着拍了丁耀祖的脑袋：“什么赶出来了，是王爷心善，放我们出了府，有了自由身。你那书都读到哪里去了！连话都不会说。”
丁耀祖委屈地低着头，眼睛转了转又找阿花：“大姐，爹娘过两日该来书院看我了，到时候知道我去了武院，会不会出事啊？”
毕竟全家在他身上花了那么多银子，就指望他能考举人状元出来，好光宗耀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