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传说，韩昭皇子生性好色，极其荒淫，从小到大戏弄过的绝色花魁没有上千也有几百，而且家里还有玉妾无数，美女如云，哪怕他养在身边的公子奴，一个个也都有着沉鱼落雁之姿。
但这也教他养成了异乎常人的高眼界，一般女人他看不上，被他看上的女人则绝对是极品。
如今看来，世人诚不欺我。
秦九川已经蹲起身来了，他蹲在小矮桌前，一边将桌上的酒菜小心翼翼的拿开，一边目不转睛的死盯住韩昭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的一幅画像。
然后直接就给他看傻了，连薛松牵着马驮着枯发老者走来都没在意。
画像上的女子身形高挑，身着一席紫蓝色的流纱云裳，得益于画师的精妙笔头，竟将其飘渺神仙的气质绘画得栩栩如生。
特别是这双大长腿，竟有临江那么长！
还有这双眼，何其漂亮！眼神中捎带有点冷漠，冷漠中又不失轻柔，再加上她眉心的这一点红珠小印，活脱便是仙子转世，一眼勾魂要人命！
“画像都如此美…真人岂不是？”
秦九川喃喃自语，半天没能回神。
直至薛松和枯发老头蹲在他边上也看了半天，然后枯发老头忽然点着头的赞叹：“胸大腿长却是樱桃小嘴含带羞，紫衣飘飘确是润得紧，猜猜她亵衣是什么颜色？”
“我猜也是紫色。”秦九川脱口而出的作答。
答完他才懵了下，然后扭头看了眼身边的老头，再扭向另一边看向一瞬帅到晃了他的眼的薛松。
这时薛松讲道：“我猜是白色，肚兜，公子觉得呢？”
韩昭早已被这个问题吸住精神，并且试图从记忆中寻找到相关的记忆，“记得不错的话，是肚兜没错，但这女人偏爱的应该是红色和粉红色，私底下颇具少女心。”
秦九川傻了，马上就又一次无视掉老头和薛松，抢声问道：“你咋知道这么多？该不会你已经和她…”
说着说着他就说不下去了。
现实或许很残忍，但只要不说出来就没人知道我心痛。
然而韩昭下一秒就说出了让他瞬间心花怒放的话：“若是没有事前调查哪里来的画像？我要跟她有一腿还用你去结交吗？”
哈！
秦九川一个高兴直接就反起手来，搂住了老头和薛松的肩膀，一幅好兄弟的模样左右乐道：“瞅瞅咱公子这仁义这龙貌这气质，全天下再挑不出公子这般阔气人了，是吧？对吧？”
说完不等薛松和老头回应。
他转头又把脑袋往韩昭跟前递，谨慎问道：“这么说来，公子与这位姑娘可说是素不相识，对吧？”
“嗯，没错。”
“那这样的话，公子为何要问我是否单身？莫非公子不是想替在下解决一下终生大事，只是在逗我玩？”
“逗你玩不至于。”
“然，然后呢？”秦九川神色古怪的收回手来，一冷静后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前后左右的包围了。
不知何时，后头也站着个翻着白眼的小妮子。
正是之前在小院伺候他养伤的小丫鬟，名字叫云瑶。和边上的白马以及老头一样都带着包裹，似乎都是打算跟着他秦九川一起离开长安城。
或者说是来押着他前往某处？
忽然间，有种被一幅画骗上贼船并且马上就要为此付出惨痛代价的感觉。
秦九川连忙将画卷卷起，顺势往韩昭跟前推回去，刚想说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你我的兄弟缘分到此为止。
却听韩昭率先说道：“她姓慕容，名元薇，人你可能没听过也不认识，但，东海慕容你可有印象？”
“慕容元薇…”秦九川念叨着这名儿，一时就更喜欢了，甚至有点未见其人先喊娘子的冲动。
但东海慕容这个名，他确实听说过，而且没少听说。
传说东海之外有仙岛，名蓬莱。殊不知东海蓬莱奏长歌，蓬莱长歌门近年来多有弟子入世闯荡，早也被人打爆了头甚至摁回海水里吃盐，说仙道神的也就是世人以讹传讹。
然而黄大仙却真真切切的跟他说过，人世间确有仙。
且是三仙六王九洞府，洞府其一便属东海慕容。所谓的东海之外有仙岛，说的不是蓬莱岛，而是慕容洞府所在的方位，慕容仙岛。
更重要的是。
黄大仙之所以给他讲这些。
就是为了说服他相信妖魔乱世，仙神将出，届时天下江湖将迎来至暗时刻，凡间深陷水火，以致百姓易子而食，苦不堪言。而我辈后生欲以武破道，必先寂灭凡身，通幽开府，方能有扭转乾坤的一线生机。
原本他嗤之以鼻，不信也懒得去疑。
反正他浸淫武道也迟早要突破，寂灭境通幽境对他来说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但今时今日重伤在身，此时此刻又有慕容画像在此。
他不信也得信了。
然而此间相信并不能改变什么，唯有此时将他引向慕容仙子的韩昭，更叫他觉得深不可测。
“竟是她…慕容仙…”
秦九川沉吟了一番，再次拿回桌上的画像，略严肃的讲道：“想要与仙子结交，可不是一件易事，公子既让我来做此事，定是有法子教我把她追到手吧？”
这最后一问，当场让薛松和老头诧异着看向他，一幅‘我还以为你已经认真了’的样子。
还好韩昭早有预料。
说白了秦九川也好慕容元薇也罢。
这些个主角都只是人。甭管他们名气有多大身份多特殊，哪怕世人将他们吹到天上去，他们也是俩脚杵着地抬头望着天，只要同在这一片蓝天下，他们就没什么特别的。
因此，所谓的不易结交。
在他韩昭这里不存在。
“你的伤，在我这里能治，但需要不短的时日，我也不希望强迫你去做些你不愿做的事。正好，这位慕容仙子修有回天之术，你去找她为你治疗，便也可近水楼台与之结交，至于事后是否能够将她追到手娶为仙妻，那就看你自己的本事。”
秦九川寻思着这不就是叫他自己去想办法吗？
然而韩昭转头却说道：“知道你要问什么，要请仙子为你疗伤自然有难度。然方法已经给你备好，见了她之后，你只需跟她说‘九幽已死，长安不用来了，东西在洛阳暗楼’，她自然便会亲近你。”
“当然，她可能会问你如何知晓此物，何故亲近于她，你如实相告道不知，将此间事转告于她即可。之后，她会马上奔赴洛阳，大概率是单枪匹马的闯暗楼，届时薛松以及孤鸿前辈借给你，随时助她铲除暗楼毒瘤，净世且留情。”
韩昭招了招手，后方的云瑶丫鬟便将酒杯取来。
一桌四人五个杯，他逐一将酒杯斟满，然后先举起一杯来，笑看秦九川问道：“暗楼为祸有已多年，不知秦兄这一把剑，是否还愿意助仙子为民除害？”
毫无疑问。
秦九川不想乱造杀戮。
只因其怀有仁心。
但实际不光他有此仁心。慕容元薇作为转世谪仙，本身也是清心寡欲不问红尘，但暗楼的所作所为还是将她激怒了，且是先屠九幽再灭东狼，最后沿着暗楼这条线又杀回长安，直指妖后。
她不仁吗？
她残暴吗？
都不是，她是逼不得已而杀人救人，最终决心以暴制暴，为民除害，匡扶乱世。
而这一切的种种，偏就是因为她怀有这颗想要救民于水火的仁心。
所谓的天下大义历来都是说得轻巧。唯有真正体会过的人，方能知晓其中的深与重，而感其深承其重者，皆为同道中人。
毫无疑问。
这些个主角，都是同道中人。
慕容元薇会去做的事，秦九川也当仁不让。
“九州暗楼啊~”
“公子说是不为难人，却是要难死人。”
“不过…”
秦九川失笑摇头，随即敛容屏息抓起酒杯，左右望了眼薛松和孤鸿前辈，继而笑看身边的云瑶丫鬟，缓缓道：“秦某力薄，虽无法助公子收拾旧山河，却也愿助公子守得一方平安。”
“秦某这一剑，必破此一楼！”
话音落下，五杯相碰。
满饮后，秦九川起身拜别，潇洒转身。
谁知刚走出两步便被紧跟上去的云瑶掐着屁股搓侧腰，瞬间打得他一路扭着走出一个大滑稽。
看着他们的背影，韩昭不禁莞尔。
转头却对薛松说道：“交代你的事情莫忘了，抓紧突破，早日归来。”
薛松当即半跪下来，一句‘末将领命’沉厚无比，令人心安。
然后便是边上这位姓‘孤鸿’的枯发老者。
人是四海堂的人。
魂是人间离散魂。
和其他人一样，也没有和他韩昭走得很近，但有关孤鸿氏族的故事说来又是话长。
加上此去洛阳并非长久，无需多言。
韩昭与之打趣了一番，便没有再多交代，只道是前辈保重。
然后目送着青衣白马渐渐远，枯发风飘往东都，直至看不到他们的身影后，这方回头看向后方的马车。
还有车里的，刘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