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阴雨布卡

栗月所带来的“最高机密”其实就是一封由苏尔特工所写的信。就好像公文和某些硬核著作一样,没有温柔的文字,也没有绚丽的润色,有的只是一大堆罗列的数据和技术资料。这样的一封信,即便写的是众人皆懂的文字,一般人也无法将其读懂。

就像是拿着一张有魔力的信纸,步林颤颤巍巍的,目光都被黑洞吸收干净了。

“这下你应该明白了吧?”栗月一本正经地说。

“这封信……能避邪吧?”步林一脸茫然地说。

栗月“嘿”地出了口气,将信夺了回来。她说:“这信里头就说了三点。第一,邓恩已经掌握了制造复生者的技术,还准备尝试将活着的士兵变成那样的战士。第二,邓恩是魔法师,有蛊惑人心的能力。国防部长突然辞职,还推荐名不见经传的邓恩继位,这中间绝对有猫腻。或许根本就是邓恩操控了部长的思想。第三,邓恩已经掌握了军队和研究院。”

“那雪薇老师呢?”步林抢着问。

“你还认识那个女人?看来我得情报还不够准确。”栗月说,“那个女人交出了配方,被邓恩升了职,现在是国家研究所的副所长。”

“不,这也太快了吧?感觉还没几天呢?”

步林说罢把目光移至维奥拉的脸上,见她神色凝重,还以为她只是感受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而已。但其实,这个邓恩与维奥拉之前的主人的做法也太过相似了,以致于维奥拉几乎可以确定此人就是自己的主人和未婚夫。

然而,维奥拉几乎把邓恩的所有书籍都读过了,几乎所有的叙述都是说复活术是危险而且高难度的。到底是谁让邓恩死而复生呢?而且,即便邓恩成了妖巫而享有长久的生命,凭他的能力,早就能找回维奥拉了。可他为什么到现在才出现呢?

这些疑问都是其次的。步林,邓恩,这两个同样是死而复生的男子,就像是天枰的两端,维奥拉并不知道该把自己放到哪一边才好。

“对对。”栗玥回应步林的疑问道,“你抓住重点了,这一切都太快,快得非常可疑。写信的特工已经失联了,往后恐怕还会有更多反对他的人会遭到毒手。最重要的,是他们这么做,是违反卫生安全的违法行为。”

“哦,所以你是个尽忠职守的卫生部长。你喜欢什么花?”步林问。

“呃……”面对着这莫名奇妙的问题,栗玥有些害羞,尽管她看起来要比步林年长十来岁。她嗫嚅着反问到:“为,为什么这么问?我可不喜欢小孩子。”

“《英雄传》里头说过英雄早逝。若是我以后路过你的坟头,会给你献花的。”

听到步林这么说话,维奥拉忍俊不禁地笑了出来,凌乱的思绪稍微安定了一些。

可栗玥倒是很认真地考虑这个问题。她说:“嗯,你这么说,我可是也觉得我自己挺危险的。我说,你们到我家里来吧。这样你们就没有那么容易被邓恩找到。”

“不,谢了,我们要去马头湖找邓恩。我们现在还不知道该拿他怎么样,但是我们会尽量劝他别折腾的。”步林自信满满地说,就好像一定能将邓恩拿下一样。

有了幸运项链和狂乱法杖,步林的确也该有这种自信,只是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前路其实是万丈深渊。

“可是,邓恩已经到布卡了哦。”栗玥说。

“啊!?”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他可是候任国防部长。”栗玥说,“怎么样?要跟我合作吗?我把你们藏在家里,给你们提供邓恩的情报。不是很好吗?”

“嗯,这的确非常好。你说是不是?”步林问维奥拉。

“嗯?啊……”

维奥拉含糊地回应着。在与邓恩相关的事情上,维奥拉已经失去了回答问题的能力。一方面,她已经接受了邓恩已死的现实,希望一直跟着步林。而另一方面,她在情感上其实十分想见到邓恩。

“那我们走吧,坐我们的飞艇去。”栗玥说把便小心翼翼地爬下了车。

步林带着小鸟,抱着维奥拉,一跃就从车上下了地。他们吩咐蹲在路边发呆的车夫回家后,便上了栗玥的飞艇。

既然邓恩已经不再马头湖,那步林他们也无需再去马头湖,也无需炎雀带路。步林在飞艇上便想将炎雀放飞,可是炎雀只是死死地抓住步林地手指,无论步林怎么叫她都不走。

“你该不是怕高吧?”步林惊讶地问,还来了炎雀一声愤怒的鸣叫。

步林对着维奥拉耸了耸肩,又对炎雀说:“早知道刚才就放了你,不会飞的小鸟。”

“呀,你的小鸟真漂亮。”栗玥奉承地说。

“喜欢吗?送给你吧。”步林说罢,转为在炎雀耳边低声说:“你帮我监视她。”谁料,他话音刚落,炎雀便一啄子狠狠地啄到步林的嘴巴上,疼得他连忙把她丢给了栗玥。

栗玥高兴地捧着炎雀,说:“这小鸟儿可真可爱。”

尽管这飞艇的航速很快,但是一行人回到首都布卡时已经是深夜。

苏尔的首都布卡全称是布兰卡尼基,熟悉它的人都简称它为布卡。虽然布卡和其他大都市有着相似的地方,但是最有特色的,就是它那个处在城市东西两端,建在三层楼楼顶的“日出日落”两个广场。三层楼尽管并不算高,但是这两座楼的占地面积却是很大足够让上万人在这里举行仪式。

不过,话虽如此,但是若然真有这么多人一起站在这个平台上,人们大概还是会敬而远之,担心被倒下来的砖瓦砸死。所以,这两个广场都是部分特权居民才会来的地方。

而在两个广场之间还有缆车穿行,这也是这世上极为罕见的交通工具。

栗玥是个国家级官员,府邸自然不寒酸,是一座两层高的白色大房子,有四个房间和一个佣人房。步林和维奥拉被安排在了二楼的一个房间里头,与栗玥同住一层。

步林打算让栗玥赶快打听邓恩的住处,好赶快结束事情。可是,栗玥却说这是急不得的事情,让两人好好在府上休息,等待最好的时机。他看维奥拉也同意栗玥的意见,便也只得顺从,还不知道维奥拉宁愿那个时机永远不要到来。

就这样,步林和维奥拉在栗玥的房子里头等了有一个礼拜,却还未等到那个时机。他趁着栗玥去上班的时候,搜遍了整个房子,竟然没有发现炎雀的踪迹。难道是那只坏鸟逃跑了?可谁都没听说栗玥对此说过半句。

这下使得步林马上就对栗玥起了疑心,打算晚上趁着那个女人睡着的时候将她绑起来,严刑拷问。

这夜,天空中下起了小雨。在苏尔共和国,四季如春,即便是冬天也如春夏般温暖。而当大陆上别的地方处在盛夏时,苏尔的南端却会变得清冷。这里潮湿多雨,明明气温不低,却硬是被连日的雨水将城市泡得又阴又冷。不过,幸好这房子里面还有晶能供暖的设备,以至于这房中的人还得不了抑郁症。

“邓恩终于转正了。”栗玥一边吃饭一边对步林和维奥拉说。

“嗨,就是因为你犹豫不决。早点解决他不好吗?”步林不满地说。

“我在和各方沟通,等确定官员们都觉得他应该被除掉的时候再动手。那事成之后,自然会有人出来善后,省去我们遇到无谓的危险。”栗玥说,“要知道,一个国防部长无端端地死掉可不是开玩笑的。”

听到栗玥这话,维奥拉手中的叉子突然“咣当”一下掉到了盘子上。

“怎么了?”步林连忙关切地问。

“哦,没什么,手滑了。”维奥拉勉强打着马虎眼。

“我们可没说过要杀了他。”步林转为对栗玥说,“我们只是想让他放弃现在正在做的事情。”

“你以为你说两句他就会夹着尾巴走吗?到了不得已的时候,他也就只能死了。”

栗玥说得头头是道,竟然让步林觉得自己怀疑她是不对的。或许,炎雀还真的是自己逃掉了。不过,他还是坚持到:“可是,我们还是不要杀人。”

“看吧,我就说时机还没到。连你们都没准备好。”栗玥说着放下了餐具,抄起了手来看步林。

到了这时,步林终于意识到栗玥还真是个大人物。于是,他不由自主地便的客气起来。他说:“或许,我们将他绑起来,收监就好了。”

“大牢能不能困住他还是未知数。再说,要依法将他投进大牢,还要准备很多材料。”栗玥说着叹了口气,又说:“那样的话我们还得准备很多。你们要是能下定决心,那事情就会好办许多。毕竟,他身边还有许多复生者,普通的士兵根本无法对付。”

这场餐桌会议就开到了这里,没吃完的饭菜也没人有心情将它们消灭。所有人都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面作着各自的盘算。

这么一来,要对栗玥严刑拷问的计划便自然地被取消了。步林在房间里面问维奥拉怎么看。维奥拉嗫嚅地说:“我看,我们应该用更柔和的方式。”

“她不是说了吗?邓恩不是我们说说就会去修道院隐居的。我看,这个人能力和野心都挺大的,不好对付。可能还真的要……”

“我说。”维奥拉抢着说,“我可以试一下说服他。”

“你?”步林惊讶地看着维奥拉。

“我觉得还是有机会能劝服他的。”

“说得好像你们本来就认识似的。”步林笑着说。

维奥拉的身体突然难以察觉地颤抖了一下,然后连忙尴尬地笑着说:“也是呢……不过我觉得还是先试一下比较好。”

“嗯……似乎也没错。”

步林话音刚落,房间的玻璃窗就被人轻轻敲了两下。在两人惊骇之间,一个带着面具的人便从窗台爬了上来。

“是……一号?”步林问道。

那人点了点头,便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了步林。步林接过信一看,认出信封上面是雪薇的字迹。

步林连忙打开信封来看。信的内容大致就是告诉步林邓恩已经贵为国防部长,还在生产魔法复生者。她所告知的内容和栗玥所知道的大同小异,只是末尾还加了一句“栗玥并不可信”。

稍稍有点吃惊地步林无法理解为何雪薇会了解栗玥。他问一号:“这是雪薇老师被胁迫着写的吗?”

一号摇了摇头,竟然伸手摸了摸步林的脸。突然,她转身跳出了窗户,消失在了细雨之中,徒留茫然的步林站在窗前。

时间在仿佛永无止境的准备中又过去了两天。尽管说栗玥不可信,但是步林还是想看看她到底怀着怎么样的目的。看来,他们也该下定决心拷问栗玥了。

这夜,维奥拉在一片死寂之中醒了过来。毫无疑问,她并非是被吵醒的,而是被寂静惊醒。世界仿佛从来就没有如此安静过,就连空气仿佛都没有流动。很快,维奥拉便发现自己无法动弹。这也就是说,这绝对的死寂来源于时间停止,只是维奥拉身份特殊,方才能在这停止的时间里面保持清醒。

到底是谁会在这时施放如此高级的魔法?维奥拉终究只能想到一个人,一个最终会找到她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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