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弘飞当然也万分不愿,但是为了徒弟的安危,他同意了。
木君恒瞳孔睁大,震动不已,“师父,不要。”
他不要师父立这么重的誓约。
不要!
唐弘飞粲然一笑,安慰他道,“没事,只是个小誓约,不碍事。”
“等等,除此之外,我希望你知道,如果你驱使别人或者怂恿别人来插手临溪镇此事也不行。
还有,如果你们凌天宗有人来捣乱的话,我可不会再留情了。”
唐弘飞微微点头,右手举起,朗声道,“天地在上,今我唐弘飞愿立天道誓约,不再插手临溪镇的事情,也不会驱使或者怂恿别人插手临溪镇事情,如有违背,当万劫不复。”
黑云压顶,四周登时变得漆黑一片,天空响起一片惊雷,咔嚓一声响彻天地。
一道细小的闪电直奔唐弘飞的右手而来,无声无息的钻入他的体内。
“师父。”木君恒轻声呢喃,泪水顺着眼角落下。
罗雪鸢不禁有些动容,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自己的师父。
将神石留给自己的时候,给自己写长篇叮嘱信的时候,应该也是如此心情吧。
担心自己受欺负,便罗列出十几种反击的方法。
师父,谢谢您!
乌云渐渐散去,天空重新变得湛蓝,阳光普照大地,为惶恐不安的人带来光明。
罗雪鸢头也不回的来到了李府门内。
身后唐弘飞的洪亮的声音传来,“罗女侠,别忘了放了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弟子。”
府内景物萧条,一路上没遇到下人,只遇到了几个李家的亲族子弟。
罗雪鸢轻车熟路来到李妙涵的院子,只见院子中静悄悄的,连风声都听不见。
“这?”
她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快速冲进屋内一看,屋内空无一人,
床上被褥凌乱,地上有一双粉红色的绣鞋,茶壶中的水还冒着热气。
她伸手摸摸被褥,发现里边是温的,这说明刚才这里躺着人的。
她心急如焚,快速跑出房间,拦住一个青年就问李妙涵的下落。
“我看到小姐往族长院中去了。”
青年俊脸通红,微低着头,娇羞的回答。
罗雪鸢得到答案,心中松了一口气,不是被人撸去就好。
对青年道了一声谢,她快马加鞭赶到李长胜的住所。
在那里她看到了容颜憔悴的李妙涵,她坐在床榻边,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的靴子,泪眼婆娑的看着卧床不起的李长胜。
李长胜双眼眯着,脸上铁青,眼眶凹陷,嘴唇发紫,气息微弱,一副命不久矣之状。
罗雪鸢站在李妙涵身后,唏嘘不已。
她轻轻拍了拍李妙涵的肩膀,李妙涵反身抱住她的细腰,无声的哭了起来。
她的身体簌簌抖着,泪水打湿了罗雪鸢的衣衫。
罗雪鸢伸手抚摸她的后背,安抚道,“没事的,都过去了。”
听闻此话,她哭的更凶了。
良久后,李妙涵直起身子,擦干眼泪,露出一抹苦笑,“大恩不言谢,小女子无以为报。”
她知道罗雪鸢再一次救了他们,只是父亲却是救不回来了。
“别客气。”看着气息萎靡的李长胜,罗雪鸢在思索要不要将曲阜林重伤的消息告诉李妙涵。
正想着,李妙涵抬头问,“雪鸢,曲阜林好似在木家手里,我想去救他。”
“他已经被我救回来了,只是身受重伤。我帮你问一下他的情况。”
不多时,楚桓传了信过来,说曲阜林虽然伤势严重,但无大碍,修养一个月便会好。
李妙涵眼圈红红的,听闻此话,捂着脸又哭起来,嘴里呜咽着,“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找个大夫给你父亲看看吧?”
“看过好几个了,都说活不久了。”
“病症是什么?”
“中毒。”
“什么毒?”罗雪鸢伸手去探李长胜的脉搏,也没探出中了什么毒。
“不知道。”李妙涵表情悲切,泣不成声。
“那些大夫可说过中毒多久了?”
“他们说有十年了。”
“那应该不是木家人下的毒。”
“我一定会查出下毒的是人是谁?”李妙涵握紧拳头,咬牙切齿道。
“我会帮你。”
突然,李长胜眯着的眼睛动了动,眼珠子转了转,嘴唇轻启,低不可闻的声音从他嘴里传出,“开宗族大会。”
李妙涵附身上前,才勉强听清。
“父亲,你应该好好休息。”
“再晚就来不及了,快去通知他们。”
话毕,李长胜胸口剧烈起伏,好似有一口气卡在喉咙,让他喘不来气。
他的脸上泛着不健康的潮红,李妙涵赶紧拿出通信玉符,通知了家族中的族老来此处参加宗族大会。
但好似商量好的一样,没一个人来。
李妙涵气的七窍生烟,聪明如她,自然知道众位宗亲族老是故意的。
保不齐就是族里某些人给父亲下毒,为的就是族长之位,而他们集体不来也是怕父亲传位于我。
好歹毒啊,李妙涵恨得咬牙切齿。
族中的下人和护卫全被木家的人驱逐了,眼下她并无可用之人,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她要如何与他们斗啊!
良久,李长胜剧烈咳嗦几声,彻底离开了人世。
他的眼睛半开半合,一滴泪水从眼角落下,到最后他还是没护住女儿。
他死不瞑目!
李妙涵失声痛哭,哭的如同无助的孩子。
罗雪鸢只是静静的看着,泪水却濡湿了眼眶。她想起了父亲,想起了父亲死的时候也是这么安详。
他明明身受重伤,痛不欲生,却还笑着摸着自己的头,告诉自己要开心快乐的活下去。
她深吸了一口气,悄悄将脸上的泪水擦掉。
李妙涵的哭声越来越弱,像是猫叫一样微微啜泣着,最后哭的连眼泪都干了,只能睁着空洞的眼望着父亲那铁青的脸。
思及良久,李妙涵突然起身,抱起父亲的遗体,昂首挺胸的走了出去。
罗雪鸢不明就里,低声问道,“妙涵,你想做什么?”
“我想离开这个肮脏的地方,我再也不要回来这里了。”
李妙涵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暗哑,这样的家族不要也罢,一个人倒轻松惬意。
她刚走到院中,从旁边冲出十几个人,各个穿的人模狗样,正是那没露面的宗亲族老们。
为首者正是李长胜的亲弟弟李长林,他三十岁左右,浓眉大眼,眉毛粗重,下巴处留着个小胡子,手上拿着一柄黑色的扇子。
他将扇子合上,冷冷看着李妙涵,“你走可以,但兄长的尸首你不能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