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京城的遭遇

对于虞文昊孙继刚却毫无办法使上劲,帮上忙的,这是他感到郁闷难过的地方,虞文昊的一丁半点消息也只能有庞金海这里得到的。所以这段时间他常和庞金海电话联系,希望能得到虞文昊更多的消息。但是庞金海得到这个信息以后也再无别的信息能够打听到了,据说是案件在查清之前,连虞文昊的亲戚朋友都是不可能见到的。

这个夏天是沉闷的,但活依然还是得干,因为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孙继刚只能将这事暂时放在一边的,日子一天一天的还是这样重复,一切都还是和以前一样。忙也好的,有时忙碌可以让人放下一切,无暇去想很多东西的。就在年历本名义上的夏天宣布结束以后,庞金海终于给孙继刚带来了虞文昊的最新消息。

“继刚哥,告诉你个好消息,阿昊在京城终于被无罪释放了。”

孙继刚一听到庞金海的这个消息,不禁有点兴高采烈,“我就是说嘛,一定是他们弄错了,文昊弟怎么可能会去诈骗人家的,我相信文昊弟绝不是那种人的,结果证明了一切。放出来了就好,你要劝劝他别在那里干了,还是回杭城来,这里有他施展才能的天地。”

看着孙继刚那高兴的样子,庞金海却似乎开心不起来,他没有附和孙继刚的话,只是沉闷地喝着茶。

“阿海,你怎么不开心啊,文昊弟既然没事了,这不是令人高兴的事吗?要是他能听从我们的话回杭城来不是还要让人开心吗?”

“唉,继刚哥,他已经回杭城了。”

“你说的是真的?那不是太好了吗?这以后我们又能到时一起聊聊天了,什么时候我想过去看下他。”

“继刚哥,他回来了是好消息,但是却也不是好消息了。”

“为啥?怎么这么说呢?难道还是不回来的好吗?”

“继刚哥,我不是那意思,只是阿昊他自从这事以后,他的心情一直没有好过,整个人一下子崩溃了,身体彻底垮掉了,被查出肝癌,回杭城后便住进了省肿瘤医院。”

“啊,怎么会这样!可怜的文昊弟难道会有这么大的劫难!偏偏会生这个病,这下可怎么办,年纪这么轻,唉,文昊弟啊文昊弟,这可怎么是好了。”孙继刚听了庞金海的这番话不禁脸色突变,他知道肝癌这病的厉害,那是时日不多了,他有点一下子懵了,说话都有点语无伦次了。

庞金海也语气低沉地说道:“是啊,继刚哥,阿昊年纪还怎么轻,却会染上这病,瞒又瞒不住他了,只要住进了那个医院,他自然知道自己的结果了,尽管大家都还在鼓励着他,但其实我们每个人知道他时日不多。”

“阿海,你什么时候去医院跟我说一声,我和你一起去,这么长时间没看到他了,我也得去看看他,心里真的也很想见到他。”

“继刚哥,今天你既然来我们公司了,去省肿瘤医院的路也不远,那要不我们现在就过去看下他。”

孙继刚便叫送货的驾驶员先回去了,和请好了假的庞金海两人一起打的赶到了省肿瘤医院。

“继刚哥......”虞文昊一见到孙继刚,嘴里不禁有点酸涩地叫道,那声音也是颤抖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了。

孙继刚背过身,他怕自己流下泪刺激了虞文昊,忍了一下稳住了自己的情绪,才转过来安慰虞文昊道:“文昊弟,总算见到你了,回来了就好,以后我们又可以常常一起聚下了。”

虞文昊苦笑了一下,说道:“继刚哥,这辈子算是完了,都是我自己太轻信别人害了自己,好不容易挣下的一份不菲的家业就这样被我耗费殆尽了。”

“文昊弟,过去了就别多想了,你只要身体健康就好,回来了一切都是好的。”

“继刚哥,好不了了,什么都没了,京城那边的厂子已经彻底被查封拍卖抵债了,一分钱都带不回来了。”虞文昊有点灰心丧气。

“人总有跌倒爬起的,你也别灰心,我们以后可以慢慢来过的。”

“继刚哥,怕是不行了,也只能恨自己有眼无珠,交错了朋友。”

“我也不知道你在京城到底是怎么回事的,电话也没处打,问又没处问,只有和阿海两个人时不时的说起下你,却也总没有你的一丁点消息的,你也太是要面子,太要强,其实早就该回来了。”

“继刚哥,怎么回来,钱已经都在那里了,根本是血本全无的,总想着只要自己坚持,总会有回报的,谁料到会是这么一回事了。”

“你那高中同学到底在京城当什么官的,难道他真的对你下得了手吗?如果真是这样,这种人真的太没人性。”

“继刚哥,他其实根本不是什么当官的,只是一直在京城混,那里的官多的很,坐个公交车都能碰到什么局,什么司的什么长,他因为在那里混的时间长了,有了那么一群常在一起的骗子搭档,骗子们总是拉虎皮做大旗,混充是某领导的秘书或开车的,和某首长很要好的,因为有这些上层的关系,所以可以拿到国家的什么重点工程项目,通过骗取全国各地那些急于和上层搭上线拿到大工程项目的人以给他们搞关系,找门路的名义来让他们甘心情愿地掏钱出来给这些骗子团队。”

孙继刚低声骂了一句,“可恶的骗子,你难道一点都没感觉的吗?”

“继刚哥,哪里能看得出他们是骗子的,他们可都衣着光鲜的,头戴唬人的名衔的,甚至还有警卫员的。我刚到那里,便由那个高中同学安排了一个饭局,名义上是他组局安排,但饭钱还得我来付的,一顿饭便上万块钱啊。”

“啊,一万块钱吃一顿饭,这可是普通老百姓一年的饭钱了啊!你咋会这么不注意的,这就感觉是有问题了!”

“啥问题,继刚哥,在京城,和这些有上层关系的人一起吃饭根本算不了什么的,我刚开始也以为怎么会这么高的消费,心里有点打鼓的,但我那同学也领着我参加了几次求他弄点业务做做的外地去京城淘金的老板请的饭,我的这顿饭根本算不了什么,他们花的钱比我还要多的多!不仅吃饭,他们来参加饭局的每一个人还要送不菲的礼物,我跟着吃了几顿饭自然也拿了一些礼品的。”

“唉,怎么会让这些人这么轻易就范的?”

“参加饭局的人自然会深信不疑,因为他们都是有身份的,不是什么部委的,就是什么军委的,反正都是和上层首长天天在打交道的人,能约到他们来参加饭局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哪里是钱的事情,他们说起来他们又不在乎钱的,实在是因为有人打点他们委托办事,碍不了那面子才来参加这些饭局的,平时他们这些人是根本不可能轻易来这种场合吃饭的。他们吃饭的时候甚至有的人还带着警卫来的,让你不得不相信来人来头一定不小,而且这些人啊都是身份保密,很神秘的,怎么可能让我们这些普通小老百姓认识的。”

听着虞文昊诉说着他的遭遇,孙继刚和庞金海两人瞪大了眼睛,感觉如果自己在那种场合,自然也是被唬住的,怎么可能会去怀疑那些人的身份。更何况在那京城,这种人能被约到也的确是很不简单,而且能够碰到几个也是自己一生的幸运了,怎么会有丝毫的怀疑。

他们两个人感觉是在听虞文昊讲述一场大梦一样,竟然听得入了迷,一声不响的听着虞文昊的述说。

“你们想想,你们身边突然坐着肩上扛着将星,身后站着警卫的首长,你们会什么感觉,激动,兴奋,更多的是自己的卑微,竟然能结识上这么高阶的官员,你们会感觉自己有多幸运,自然是不敢怀疑也不敢正视别人的,更多的只是谦卑和唯唯诺诺了,对他们的话自然是深信不疑的。”

虞文昊似乎又是在控诉,他心中压抑的郁闷似乎想一吐而尽。

“我的第一次请客就来了一大桌子人,都是我那高中同学约来的,来的人说着夹着全国各地口音的普通话,他的意思是帮我引荐一下这些各部门的人员,以后办事能方便一点。就这样天天请人吃饭,天天和这些所谓的上层官员交往,人脉关系似乎一下子形成了一张网,每天听着他们吹嘘,似乎办任何事在他们这里是那么轻而易举的,只要一个电话,再难的事都能摆平!”

“他们在吃饭的时候,总会有电话打到饭桌上来,他们身边的警卫会附在他们的耳边小声嘀咕,然后他们会故意高声道:你就告诉他,这事根本不用担心的,我马上和他们省厅打个电话,让他们放人,你把电话给我接通他们那个省厅的,我和他们打个招呼。”

“然后他便会当着我们的面将那个省的省公安厅长交待一番,让那厅长赶紧放人,那厅长在电话里会低声下气地赶紧答应,并让他放心以后绝不会有任何麻烦了。你们听听,他们在饭桌上这样的电话自然让我们这些没见过上层领导的会深信不疑,也相信他们的神通广大了。”

孙继刚和庞金海两人听得张大了嘴巴,他们简直无法想象也从未听闻居然会有这样的骗人手段。

“这样的场景让我还能怀疑什么,我自然对他们相信得服服帖帖了。我请了几顿饭后,饭钱加上送礼物的钱已经花下去了二十多万了,我怎么可能甘心离开这个圈子,我自然总想得到商业机遇加倍赚回来的。我在饭桌上总是时不时提醒他们把我的事考虑下,他们总算给我去找了个地方租给我办起了厂房,我总算可以安心下来购买设备,布置场地准备接洽业务了。”

“那看来他们在你这里还是给了一点帮助的,也不好说是骗你了。”庞金海轻轻说道。

“唉,就是因为我的厂和公司总算办起来了,我自然更不会怀疑他们的,更何况我接下去的业务也要依靠他们的,毕竟他们在京城有广泛的人脉。结果便又是天天在那里请客吃饭,不是我请就是有人请,通过他们认识了所谓京城城建委的领导,奥运申办委的领导,还有那些虎视眈眈盯着奥运城市建设大单子的一些开发商,大老板,这饭局每天不是我请就是那些开发商大老板什么的请。”

“最后我带去的三百万一半花在了请客送礼拉关系上,总算说是让我可以将那些自来水管拉过来生产出来再说,到时管道改建了便立马可以成百上千吨的用上去了,他们还为此特意找了一些自来水镀锌管生产厂家的老板们和我一起吃饭,那些自来水管子生产厂家的老板一听到有这么大的生意照顾自己,自然也是甘心情愿拿出钱来请客送礼的,这些自来水管子生产厂家也同样踩进了这个坑,因为有这些有头有脸的人物牵线,自然很愿意将管子拉到我们厂里来加工的,钱可以无限期的欠着。”

“眼看着拉到厂里的自来水管子已经有成百上千吨的堆积起来了,但是那边的工程却总是毫无动静,催促他们,他们总是说这个事情肯定要搞的,这是政府公益事业,更何况申奥也是全国人民的大事,怎么可能会不了了之的,国家重点项目和重点工程也有个程序的,不是急有用的,所以一切只能等,等到水到渠成了,自然会有做不完的工程,接不完的业务,赚不完的钱,让我们尽管放心好了。”

“他们的话让我们所有的人自然都很放心的,于是就这样一直继续下去,我见厂里实在是堆不下管子了,便再和我那同学他们说了,他们便以哪里的一个城区先试点搞一下的名义慢慢将这些管子拉出去了,很快场地上的管子减少了,但新的管子又被拉进来继续加工下去了。”

“我手上的所有钱都花得差不多了,但加工好发出去的管子却一分钱也没有流转回来过,便再去和我那同学说能不能将资金给我赶紧回转一部分的。但他们总是说你们难道连政府工程都可以不相信吗,那就是对国家都不相信,他们可都是有地位有级别的人,怎么可能会说谎来欺骗你们的,于是我们又只能闭口不谈钱了。”

“唉,文昊弟,我们做生意的总喜欢欠一千宁可现八百的,这个道理你一直都知道的,怎么到了京城会把这个做生意的最基本原则给忘了的,弄得自己最后很被动的,你想想,钱一旦被欠的越多,反而欠钱的人越是大爷了,到时候我们更得卑躬屈膝地腆着脸向人家要饭一样的要还不一定能要回来。”孙继刚叹着气道。

“继刚哥,没想到那些管子厂家最后终于熬不住了,他们直接去找我同学那批人,结果他们不知道是怎么得到的信息,打听到那些政府部门根本没有这些人员的,我同学那伙人只是借助政府的名义在到处行骗的。于是他们很快向警方报了案,连带着将我也牵涉进去了,因为几次饭局我都参加的,而且还和那批家伙称兄道弟的,再加上管子厂的货都是先拉到我厂里加工然后再运出去的,便认为我也是这个诈骗集团的同伙,便将我的工厂给查封了,把我也抓进了拘留所,你说我冤不冤枉。”说到这里,原本两眼无神的虞文昊有点悲愤,他的眼睛看着天花板,露出一丝愤恨的血红。

“那些警察难道就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可以随便抓人吗?你若是骗子,还会留在那里等着他们来抓吗?”孙继刚也有点替虞文昊感觉冤屈的说道。

“就是啊,继刚哥,我一个厂子在那里,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傻的骗子的,我一直跟警察说我也是被骗的,我也是受害者,可他们始终不相信,告诉我一切都得等调查清楚了才能做出定论的。唉,继刚哥,我这是倒了什么八辈子的霉了,这一下子钱被骗光了,人还被弄到牢里去了。”虞文昊不禁又是愤愤地说道。

“我在拘留所里真的是度日如年啊,见不到一个自己的亲人,我真的要绝望了,有时候真的好想就此了结了自己的生命。就在我快要绝望而不想活下去的时候,警察开始不停地提审我,从他们口中我知道了那帮家伙被抓住了,我同学也进去了,在这个时候他才良心发现,将我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警察,我总算被认定为无罪释放,让我出来了,但是那个厂被查封而拍卖了各种设备来偿还欠管子厂的债务,弄到最后我是什么都没有得到,带过去三百万带回来的却是一身的病,继刚哥,这以后还怎么过日子了。”虞文昊开始有点呜咽了,他心里有说不出的冤屈和愤懑。

孙继刚赶紧安慰他:“文昊弟,人回来了就好,别老去想这件事情了,这钱财本也是身外之物,我们可以再挣过的,你别老多想,先把病治好,等病好了,我们一起努力再重新创业过。”

“唉,继刚哥,说是这么说,也不知道有没有明天了,我现在是过一天算一天了。”

庞金海也劝慰道:“阿昊,我觉得继刚哥说的有道理,我们先把病治好再说,我们还等着你一起吃饭聊天呢,到时候我们一起相互帮衬下,日子慢慢会好起来的。”

孙继刚见虞文昊的身体很是虚弱,这一番长时间的聊天聊下来也该休息下了,便向庞金海使了下眼色。庞金海便抬起手看了看手表说道:“继刚哥,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公司里还是有很多事要做的,我们也该走了。”

“嗯,文昊弟,你好好养病,到时候我们再过来看你,我和阿海今天就先走了。”

两个人走出医院大门,孙继刚哀叹道:“可怜我的文昊弟,好好的一个人竟然成了这个样子,老天爷真是不长眼睛啊。”

庞金海也只是情绪低沉的应着,两个人都感觉心里很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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