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司阍震怒

过了好久,安逸只觉得头疼欲裂,脑子里搅成了一团浆糊,手足酸软冰凉,连抬起眼皮都那么费劲。

他耳边隐隐约约听得有人不停呼喊道:“……醒醒,安逸……”

他茫然睁开眼睛,只见天色已晚,李文石抱着自己,庄栋梁蹲在面前轻轻拍着自己的脸颊,满脸焦急浑不似平日仙风道骨的模样。

安逸抬头四处看看,自己还在工地上,施工的人员早就离开了,不远处王群和陈咏志两人围着着孟文山不住地说着什么,孟文山一脸惶恐连连摇头。

李文石见安逸醒过来了,惊喜地喊道:“安逸醒了!”

王群往这边一看,对陈咏志、孟文山摆摆手,快步走了过来。

安逸接过李文石递过来来的水,喝了一口缓缓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群看看众人咳嗽一声:“我也是才听到消息……昨天晚上,开发商突然进场,把督城隍庙齐根截断,用大型设备挪到了百米开外……”

安逸挣起上半身大声质问道:“王处长,这事不是突然发生的吧?他们能在没有审批的情况下做出这种事来?而且这不是个小工程啊,没有前期的准备哪能干的这么利索?”

王群十分尴尬,陈咏志和孟文山脸色一沉似有不满。王群回头撇了二人一眼单手下压,随即答道:“是有审批,也提前报备了。安逸啊,你先别着急,他们不了解内情,以为开发商已经妥协,承诺不拆督城隍庙就没事了,也就没再往上报。我这段时间在总局事务繁多,你又去了安德,庄先生倒是一直在观星台,可是等他知道以后,已经晚了……”

安逸听了就感觉胸口憋住一口气,顿觉烦闷无比。他抻着脖子缓了一下问道:“陈先生呢?雨生师兄呢?”

王群面露难色:“我也刚回来,还不知道具体情况呢。”

就在此时,半空突现一个巨大无比的深灰漩涡,一白一黑两道人影当先飘出,接着隐隐雷声响动,一个高大的身影骑在一匹周身黑雾缭绕的战马之上冲了出来,身后万千阴兵排着整齐的队列鱼贯而出,霎时间整个施工现场阴风怒号黑烟滚滚,煞气弥漫震人心神。

在场众人顿时感到心脏突然被一只冰凉的大手握住,似乎每一次跳动都会触碰到那深入骨髓的冰冷死气,一个个全都僵在原地,深深低下头去不敢抬眼观看。

安逸强撑着站起身来,一躬到地沉声说道:“见过大司阍!”

万里扬低头看了看安逸,重重哼了一声,翻身下马从他身边径直走过,来到场中的深坑边上。

安逸抬头看看万里扬的背影,又看看他身边的黑白无常,谢必安满脸凝重,范无咎悄悄地冲他摆了摆手。

在场众人大气都不敢喘,整个工地静得让人发毛。

万里扬盯着深坑看了半天,忽然转头问道:“这里有些古怪,昨天都有谁来过?”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言语。

万里扬一振袍袖,怒道:“这里分明有人布下了特殊的阵法,不然何以整个督城隍庙一个幸存的都没有?”

安逸听到这话,身子一晃险些又晕倒在地,颤声问道:“大司阍,您说什么?陈先生他们难道……”

谢必安转头说道:“昨夜自陈部堂、王判官以降,整个督城隍庙无一人得脱,全部……全部魂飞魄散了!”

安逸心里最后一丝幻想此时被劈得粉碎,浑身巨震怔怔地留下泪来。

万里扬转身看向安逸:“你是干什么吃的?怎么放任这种事情发生?亏了陈宽待你如此之好,你是怎么报答于他的?”

安逸无言以对,想到陈宽对自己的救命之恩,指点之义,因为自己一时的疏忽,却造成了这样的结果,不由得悔恨不已。

这时有个颤抖的声音轻轻说道:“昨晚……最近圣心光明大教堂落成一百周年,很多全国各地的神官前来观礼。昨晚巴洛集团平移城隍庙,说是此地有邪物作祟……”

万里扬、黑白无常等人听到这话齐齐回头盯着说话的孟文山,眼神中的怒火似乎要喷涌而出。

孟文山低着头没敢看几人,继续颤声说道:“……他们巴洛集团于是请了来观礼的七位神官,说是举行什么净化仪式,结束以后才平移的城隍庙。”

安逸吼道:“这种事情你怎么不早说?”

孟文山吓得一个激灵,张了张嘴却没答话。

庄栋梁一旁扶住安逸,轻声劝道:“小安啊,我知道你心情激动,但不可随意迁怒于别人。这位是……”

“……在下947局观星台处情报科孟文山。”

“这事需怪不得小孟。他原本就不知道我们和阴司地府合作的情况,更不明白光明教会来此净化意味着什么……此事在系统内部也就是我和李文石知道,连陈处长都不了解内情。”王群也叹息道,“他哪会明白这件事的后果如此严重呢?”

“事情发生的时候,我在总局,你在安德,李文石虽然留守观星台,但咱们哪会想到……唉!”

安逸终于忍不住痛哭流涕,扑通一下跪在坑边。

万里扬低头看看双手撑地,俯身颤抖不止的安逸,随后自己正了正袍服恭恭敬敬一礼,长叹道:“陈先生,你护佑齐州二百余年,公正严明爱民如子,最终却魂飞魄散!本座一定为你报仇雪恨!”

众人心中忽然生起一种强烈不安的情绪,全都看向那矗立在坑边的高大人影。

只见万里扬双手一挥,两条细长白光从他掌中飞出,凌空定在督城隍庙原址的深坑之上。他抽出腰间长剑,向上一指,顿时剑尖上黑气郁结,似乎要滴出水来。随后万里扬以剑代笔,剑光闪动处,一个个墨迹淋漓的大字印在两条白光之上。

众人凝神观看,原来是一副挽联:

“君为城隍决生死善恶束杖心系齐州府,

吾做司阍捍阴阳诲明持剑身卫蒿里山!”

万里扬一写完,身后万千阴兵哗啦一下单膝跪地,各执兵器重重往地下一顿。

黑白无常躬身施礼,安逸更是双肩抖动哭得不可抑制。

王群看看庄栋梁,两人大惊失色。

孟文山脸色惨白,一把扶住李文石才没倒下去。

万里扬一抖长剑,大声说道:“陈宽身为齐州府督城隍,二百余年惩恶扬善始终如一,爱民如子恪尽职守,却阴差阳错落得如此下场。今日本座要为他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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