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大神色阴沉。
再也笑不出来。
他想摇的,明明是三十点!
如果是五点,五个一,他还能欺骗自己,是他手法出了差错。
可刚好是六点。
刚好被我压一点。
他看着我,眼神惊疑不定。
开始怀疑,我到底是不是新手。
我自然不会跟他解释。
用力鼓掌。
“看来我运气不错嘛。”
语气风轻云淡。
没有太多波动。
轻飘飘的,似是在嘲讽。
自从程老大露面,春花就几乎没说过话,仿佛鹌鹑一样。
她被程老大数次设局刮油,已经对其产生恐惧。
对事态的发展,手足无措。
此刻,她终于反应过来,一脸惊喜。
“赢了!”她大喊。
这表示,她和小茹在这里欠的所有债,全都免了!
就连小茹,都瞪大眼睛。
随时准备反抗的身体,放松下来。
既然赢了,那她就不用闹腾了,只需轻轻松松走出这里。
下一秒,她左右一扭,挣脱押着她的手,跑向我们。
春花连忙扶住她,把她身上的绳索解开,堵嘴的东西拿掉。
程老大的员工面面相觑,不知进退。
他们看向程老大,等着程老大的命令。
程老大没理会他们,死死盯着桌上的骰子。
我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一冷。
这么发呆,可不好。
这事儿还没完呢。
于是我把装钱袋子拉链拉好。
钱掏出来,是给人看的,不是真给人花的。
虽然提了钱过来,我可从没打算支出去。
不仅不给,我还得倒捞一笔。
不要钱。
稍微占点便宜。
就要跟手指好了。
我作势欲走。
程老大立马回神,一拍桌,喊道:“站住!”
哗啦啦!
一群员工立马围住我们,眼神凶悍。
如狼似虎。
说是员工,其实是手下。
春花被吓到了,死死拽着我的胳膊。
倒是小茹,攥着拳,梗着脖子,瞪着他们。
“你们想干什么,要掐火吗?来啊,眨一下眼睛,我是你们孙子!”
像一头龇牙的雌豹。
我伸手一拦,看向程老大。
“怎么着,说话不算话?”
程老大目光闪烁,突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怎么会呢?不过你们就这么走了,不多玩两把?”
我摇摇头:“我们债都销了,还干嘛还要玩?”
程老大笑呵呵的说:“事儿不是这么算的。你想想,你稍微摇摇骰盅,几十万的债务就没了。等于你一伸手,就赚了几十万!”
“就你今天这运气,要是多玩几把,没准几百万、上千万就轻轻松松到手了。还有比这更赚钱的路子?”
“这种机会可不常有,你确定要放弃?”
我心里确定。
果然,这人是个二道瓢。
也就是俗称的野路子。
这话术,这手段,也太粗糙了。
要是千门正规军,这会儿早把人套牢在局里了。
等人反应过来,该刮的油水都刮的差不多了。
不过,我也没真的打算走。
我装作犹豫。
最后还是摇头:“算了,我不缺钱,周身几百万。论现钱,你还不一定有我多,跟你玩,有什么意思?”
程老大眼神更加贪婪。
他说:“你只要原意玩,我一定舍命陪君子!掏不出钱,我这场子倒给你!”
“那你先打欠条!”
我拍拍钱袋子:“再怎么说,我这保底几十万,你半个钢镚不掏,不是摆明了空手套白狼?”
程老大皮笑肉不笑:“我可以写欠条,拿这场子做抵押,但你也这钱不够,同样得写欠条,七百万!”
我质疑:“你这破地方值这么多钱?”
“你可以去打听打听,我可没抬价。”
程老大笑容灿烂。
似乎觉得,这数字超过我的承受限度。
挺好。
不然他怎么会觉得,今后能能趴我身上吸血,让我给他当苦力,白挣钱?
迄今为止,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内。
我一直保持理智,以身入局。
倒是他,已经被勾起贪欲,完全落入我的铜板局中,爬不出来。
接下来,就等掘土填坑。
将他埋死。
我狠狠点头,似是下定决心。
“好!”
春花一拉我的胳膊,使劲摇头。
焦急的眼里,满是哀求。
小茹却将她拉开:“姐,你别管。”
春花声音带着哭腔:“怎么能不管,他是为了我们……”
小茹气魄却很大。
她说:“我知道。他要赢了,皆大欢喜,欠他的钱,我今后努力挣钱还。他要输了,大不了我去卖,帮他一块还!”
我忍不住侧目而视。
这话敞亮。
本来,我救她只是顺带。
给程老大设局,是因为这孙子打春花的主意。
尔今。
冲这话,我就没救错人。
我们各自写好欠条,签下名,按好手印。
程老大压他的夜场。
我写的七百万。
以此为筹码。
一起压下。
我正要去拿骰盅,他摆摆手。
“这次我们换别的。”
他招招手,有人递上一副未开封的纸牌。
“这次,咱们玩炸金花。”
他一个员工冲作荷官,撕开牌,丝滑的梭开在桌上。
程老大指了指牌:“要不你检查一下,免得待会儿输了说我玩花招。”
这一举动,是为了取信我。
但又不止如此。
我看到他摘下眼镜,放到桌子下擦了擦。
再戴上时,我敏锐察觉,他换了一副眼镜。
那年头,用眼镜看透纸牌花色数字,还只存在电影里。
但用纸牌出千,手段有很多。
千术高手,玩的是手法和脑子。
他们只用一眼,就能记住整副牌,哪张牌什么花色数字,全在他们脑子里。
在用一双足够快的千手,换牌、替牌、洗牌、藏牌……
想要哪张,就来哪张。
没这本事的,就喜欢在特定牌上做记号。
记号做得很隐秘,几乎和牌背花纹融为一体,常人难以看出。
可借着特殊的眼镜,就能清晰看出记号的颜色。
这种眼镜,很容易做。
程老大戴的,就是这种眼镜。
但他不知道,我这双眼睛,早就千锤百炼。
纸牌梭开之时,灯光照耀下,那些记号,我看到分明。
既然他开始耍花招,那我也不必客气。
我翻开牌,装作检查,其实早已把牌记下。
荷官洗牌,重新梭开。
程老大开始抽牌,依据记号的颜色,这是一手“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