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衣?”沈暮深咽了下口水。
顾朝朝点头:“我最后一套干净的,昨天已经换上了,今天没有能换的。”
“……我有一次性内裤,应该可以凑合。”沈暮深僵硬开口
顾朝朝到底是醉了,闻言默默凑近他,沈暮深喉结动了动,一只手不自觉地揪住了裤子,然后就看着她的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然后在离他还有两拳远的地方突然停下了。
沈暮深松了口气,心里隐隐有些失望。
顾朝朝浑然不觉,一脸认真地说:“还有上面的。”
“上……面的,你尺码多少,我去给你买。”沈暮深的心又提了上来。
顾朝朝想了想,笑:“不用那么麻烦,我晚上睡觉的时候不穿,可以洗了晾起来,明天早上就干了。”
沈暮深微微一怔,想到她昨晚没有穿内衣睡在自己的床上……他的身体突然有些热。他察觉到身体的变化,咽了下口水后默默地调了一下双腿的姿势,觉得不能再聊下去了。
“……既然已经有办法了,今晚就别回去了。”沈暮深默默深呼吸,试图让身体平静下来。
顾朝朝摸摸鼻子:“不太行吧,我已经约好车了。”
“手机给我。”沈暮深伸手。
顾朝朝给他。
依然是没有密码,沈暮深直接就划开了,点进打车软件找到预约单,跟司机沟通后取消了订单,然后加微信给人发了一个红包。
“这样总行了吧?”沈暮深问。
顾朝朝看一眼他的手机,嘟囔:“我打车都用不了二百……”
“行了,又不是你的钱,就别抠了。”沈暮深失笑。
顾朝朝一想也是,于是就不再纠结了。
沈暮深作为生日派对的主人,已经在角落里待了太久了,即便他全部心思都在眼前的小酒鬼身上,却还是能感觉到越来越多的视线汇集。
生怕小酒鬼再说出什么石破天惊的话,让他产生一言难尽的反应,沈暮深决定提前让她回屋:“你喝多了,去屋里睡会儿吧。”
醉酒的顾朝朝意外听话,闻言便摇晃着要起来。沈暮深看着她跌跌撞撞的样子,叹了声气认命地扶住她:“我送你吧。”
“谢谢。”顾朝朝点了点头,毫不客气地扶住他的胳膊。
沈暮深带着她往屋里走,旁边顿时有人起哄:“哟吼,小嫂子这就不行了?老大威武啊!”
“废话,老大什么时候不威武?”
“滚远点。”沈暮深笑骂,怕他们把顾朝朝带坏,快步往卧室走,一进门就直接把门关上了。
世界总算清净了,他轻呼一口气,把顾朝朝扶到床边坐下后,俯身捧着她的脸叮嘱:“你自己休息,我等把人都轰走后再来看你。”
脸被捧变形的顾朝朝点头。
沈暮深笑了笑,正要往外走时,玄关突然传来一阵钥匙捅门的声响。他顿时心生不妙,赶紧跑过去开门,然而房门已经锁上了。
“……别胡闹,开门!”他皱起眉头。
门外很快响起黄毛吊儿郎当的声音:“不开!老大你太怂了,朝朝妹子都留宿了,昨晚竟然什么都没发生,我鄙视你。”
“就是,我刚才看到客房的床了,竟然铺得好好的,老大你是不是不行?”老狗也开口调侃。
沈暮深额角青筋直跳:“胡说八道什么,谁不行了?赶紧开门。”
“老大,好好照顾朝朝妹子哟。”黄毛贱嗖嗖地叮嘱,其他人也在门外起哄。
沈暮深咬牙切齿,却拿他们没办法,最后只能求助唯一一个还算懂事的:“周帅,你把门给我打开。”
“你过完今天的生日,就光棍23年了,我要是把门打开,是不是有点对不起你?”周帅调侃。
沈暮深:“……连你也这样?”
“老大,你就别想歪主意了,钥匙插锁眼里,你从里面是打不开的,我们现在就走,绝不打扰你和朝朝妹子,等明天我就来给你开门。”黄毛说完,门外动静竟然真的越来越小。
沈暮深捶了两下门,也没能吓唬住他们。
砰。
随着大门关闭,外面彻底静了。沈暮深头疼地打开手机监控,果然看到客厅里空无一人。
……这群孙子竟然真的都走了。
沈暮深无语许久,正思索要不要砸开门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动静,他一回头,就看到顾朝朝正一本正经地在脱衣服。
沈暮深头都大了,赶紧冲过去阻拦:“先别脱……”
“为什么?”顾朝朝看向他,“我该睡觉了。”
沈暮深:“……”
无言许久后,他干巴巴开口:“我还在呢,他们把我关屋里了,我没办法出去。”
顾朝朝盯着他看了片刻:“一次性内裤呢?”
“……你不会要现在换吧?”沈暮深睁大眼睛。
顾朝朝沉默地看着他。
沈暮深深吸一口气:“非换不可?”
顾朝朝继续盯着他。
沈暮深紧了紧拳,认命地扭头往衣帽间走。
顾朝朝立刻提醒:“还有睡衣。”
沈暮深脚下一停,木着脸到衣帽间把她要的都找来了,刚放到床边,就看到她要继续脱,他只能背过身去。
身后是窸窸窣窣的脱衣服声,因为喝完酒四肢笨重许多,每一个动作都会发出清晰的声音,沈暮深即便只靠耳朵,都能听出她进行到哪一步了。
他的喉咙越来越干,身体也不自觉开始有了反应。一边攥紧拳头抵抗这种反应,一边心不在焉地思考,自己有必要这么绅士吗?
其实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只差一层窗户纸了,戳破不戳破都没什么区别,要是今晚做了什么,反而加快了进程,她说不定心里也会偷偷高兴。沈暮深心里这么想着,却始终坚定地没有回头。
虽然他不在乎什么仪式感,可还是觉得,有些事应该在彼此都清醒的时候进行。
沈暮深僵站了十分钟,身后的人总算消停了,他深吸一口气,梗着脖子问:“换好了吗?”
“好了。”顾朝朝回答。
他这才回头,视线经过床上放着的小内裤时飞速躲开,最后停在了她的脸上:“已经换完了,现在该睡了吧?”
“得洗一下内衣,内裤不洗了,明天带回去洗,内衣明天早上要穿,现在得洗了烘干。”顾朝朝条理清晰,要不是两眼发直,还真看不出来喝多了。
沈暮深耐心劝说:“屋里没有洗衣机,先不洗了,明天早上凑合一下,回家再换。”
酒鬼的一大特征,就是执拗——
“不行,要洗。”顾朝朝说完,攥着内衣就要往浴室走。
沈暮深赶紧拉住她,认真帮她把过长的裤腿袖子都叠好后,这才松开她。顾朝朝继续往浴室走,沈暮深本来不想管了,可看着她摇摇晃晃的样子,还是不放心地跟过去。
跟着走到门口后倚着房门,就看她站在盥洗台前沉思。
“用那块绿色的香皂。”沈暮深提醒。
顾朝朝总算动了,拿起香皂就往内衣上揉。
“水龙头没开。”沈暮深无语。
顾朝朝又把水龙头打开,继续往干巴巴的内衣上搓香皂。
沈暮深彻底认命,把她推到一边开始帮她洗。柔软的内衣拿到手里,仿佛还残留着她的温度,沈暮深手指下意识摩挲两下,等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时,一扭头就对上了顾朝朝认真的双眼。
他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咳了一声道:“你去睡觉,这里交给我就好。”
“谢谢。”顾朝朝说完,就慢吞吞地离开了。
沈暮深目送她回到床上,这才低着头继续洗。
内衣不大,他虽然动作不熟练,但十分钟也洗完了,仔细漂干净后用力拧干,找了个通风的地方晾了起来,等做完这一切回到屋里时,某个没心没肺的已经睡熟了。
他这辈子很少会后悔,但此刻看着她沉静的睡颜,突然感觉到了深深的后悔——
早知道这么折腾人,刚才绝对不灌她酒!
沈暮深又叹了声气,去柜子里翻找出一床被子,直接在床边的地毯上铺好,关了灯就直接躺下了。
喜欢的人近在咫尺,他以为今晚会睡不着,然而事实是一沾到枕头,就睡得人事不知了。
时间在睡梦中悄悄流逝,凌晨三点的时候,玩疯了的黄毛终于想起要开门的事。
让他明天早上去开,他肯定是不敢的,所以选择这个时间偷偷过去,鬼鬼祟祟地在大门电子锁上输入密码后,趁着夜深人静把卧室房门上的钥匙给拔了,再鬼鬼祟祟地逃离案发现场。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两个人呼吸交错的轻微响声,谁也不知道黄毛曾来过。不知过了多久,呼吸的频率也逐渐统一,屋子里顿时更安静了,没来得及拉上的窗帘静静立着,落地窗上映着远处路灯形成的光点。
顾朝朝翌日是被光线刺醒的,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一眼时间后翻了个身,就看到了地上还在沉睡的沈暮深。
她沉默三秒,昨晚的记忆逐渐涌上来。
当回忆起自己如何在沈暮深面前脱衣服、如何让他帮自己洗内衣时,脑子里顿时只剩下一个想法——
她能自杀刷新重来吗?
答案是不能,因为就算刷新这个世界,沈暮深也可能会像第一个世界的男主一样,拥有刷新之前的记忆。
那岂不是更社死?
顾朝朝搓了搓脸,正觉得人生无望时,床下突然穿来一声轻微的响动,她瞬间绷紧了身体。
好在无事发生,沈暮深还睡着。
顾朝朝默默松了口气,意识到此地不宜久留,于是轻手轻脚地拿起衣服,飞速朝浴室跑去。
浴室里,她的内衣被规规矩矩地晾在通风口,此刻还有些潮湿。
顾朝朝愈发无力自容,用最短的时间换好衣服,背着东西就往外走。
走到玄关时,她隐约想起房门被锁的事,绝望之下不死心地按了一下门把——
竟然开了!
顾朝朝眼睛一亮,开门就跑了。
房门在她离开后自动关上,发出一道轻微的‘咔哒’声。地上用胳膊遮着眼睛睡觉的沈暮深,唇角微微勾起一点弧度。
顾朝朝从沈暮深家落荒而逃,直到坐上出租车才略微松一口气。
潮湿的内衣还穿在身上,时刻提醒她昨天发生了什么,她默默抱紧了背包,愈发无地自容。
四十分钟后,出租车停在了公寓楼下,她无精打采地付了车费,垂着头进了电梯。
电梯在十二楼停下,她轻呼一口气往外走,一进走廊就闻到浓郁的烟味,她皱了皱眉继续往前走,绕过拐角后没等走到尽头的公寓门口,就看到了几个壮汉守在自己门口抽烟。
几人听到脚步声齐刷刷抬头,看到顾朝朝后先是一愣,接着身形略微动了动,齐刷刷又低下头去。顾朝朝脚步慢了下来,又往前走了两步后,猛地扭头就跑。
众人见状也不等她自投罗网了,直接冲过去追人。
“顾朝朝别跑!”
“你他妈给我站住!”
顾朝朝还没搞清楚情况,但不妨碍她快吓疯了,跑到电梯口就拼命按电梯,然而她从电梯里出来后电梯就下去了,需要等它从六楼升上来。
眼看着那些人越来越近,电梯却迟迟没到十二楼,她只能咬着牙冲进了安全通道,拼命往楼下跑去。
那些人还在追,且距离越来越近,这样跑下去,不等她跑到一楼,恐怕就被他们抓了。
顾朝朝听着他们骂骂咧咧的声音,突然想起七楼有家培训机构,于是心一横决定赌一把,跑到七楼时直接冲了进去。
这些人不知道她躲了起来,继续往楼下追,只是追了两三层后突然意识到不对,于是又折回来,一层一层地搜索。
在搜到第七层时,一进去就看到十几个小孩在上课。
这些人长得凶狠,有几个胆子小的当场就哭了。
“你们是什么人?”前台小姑娘当即皱眉,“来这里有事吗?”
“我们找人。”带头的人不客气道。
前台小姑娘也不怕他:“找谁,是小孩还是家长?证件呢,麻烦登记一下。”
这些人就差把‘违法乱纪’写在脸上了,怎么可能会登记证件,闻言直接不耐烦地要往里冲,前台小姑娘吓坏了,有点不敢拦,幸好关键时候校长来了,直接当着他们的面报了警。
众人见状对视一眼,直接骂骂咧咧地跑了。
校长和其他几个老师把小朋友们安抚好继续上课,培训机构总算是恢复了平静。
十分钟后,顾朝朝从前台桌子下面钻了出来,一脸感激地道谢:“谢谢你啊,幸亏你帮了我。”
“不客气,校长刚才报警了,他们应该一时半会儿不敢来,你赶紧走吧。”前台小姑娘关心道。
顾朝朝连连道谢,这才扭头往外走。
她这次多了个心眼,躲在楼梯口看了半天,确定没有人后才从电梯下去,然后绕到公寓后门,打个车去了离这里十几公里远的大商场。
端着一杯奶茶在甜品店坐下时,她才开始后怕。缓了好一会儿才把目前这个身份仅有的信息过滤一遍——
父母双亡,身负巨债、无家可归。
……行了,她大约知道那些人为什么会来找她了,估计是要逼她还父母留下的债。
她也是够倒霉的,竟然拿到了这么复杂的身份牌,难怪这个世界的任务给她一种很简单的感觉,合着是因为她本身的坎坷已经足够丰富了。
顾朝朝叹了声气,思索该怎么解决。
这个世界的法律意识有多淡薄,就看那群人直接冲进教育机构也能看出来,看带头的那个人身上的纹身,应该是本地的地头蛇,专门搞地下高利贷的,虽然不知道父母究竟欠了多少,但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恐怕利息她都还不起了。
……简直越想越觉得人生无望啊!顾朝朝叹了声气,公寓那边是彻底不敢回了,得先找个住的地方才行,而且为了防止被他们查到,住的地方也不能用自己的身份证签约。
顾朝朝沉思许久,最终去了相对偏远的城中村,找了许久后,终于在鸽子笼一样的老式家属楼里,找到了一间房东直租的小房子。
在她对着房东老太太哭诉半天自己被老公家暴、所以没来得及拿身份证就跑出来的故事后,老太太心软地没再让她出示证件。
“您信任我,我也不能枉费您的信任,这样吧,我多交两个月的房租当押金,您每个月都能上门检查一下,看有没有被我损坏的地方。”顾朝朝假哭累了之后,便要给她转钱。
老太太摆摆手:“屋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你就交一个月押金、按时给我房租就行。”
“您放心,我肯定会的。”顾朝朝说完,就去附近打印了两份租房合同,跟老太太签完约后,这事就算是定了下来,于是又去逛了下超市,买了点生活用品。
等她彻底坐在新家里休息时,已经是下午了,城中村的房子虽然破,但也不便宜,两室一厅的破旧房屋押一付三,直接一万出头就没了,加上生活用品要全部添置,此刻的她只觉得囊中羞涩。
但好在又能安稳一阵子了。顾朝朝轻呼一口气,盘算着这段时间得猫起来了。
她这么想了之后,就开始这么做,一周出门买两次菜,买完就直接回家待着,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下楼活动活动,倒个垃圾什么的。
前面那几天,沈暮深一直没联系她,她也因为每次想起洗内衣的窘事,不太好意思主动联系。几天过去后,沈暮深最先憋不住了,假装无事发生一样约她出去吃饭。
顾朝朝最近都是自己做饭,虽然厨艺不错,却偶尔也会想念外面的饭菜,但她每次想到那群凶神恶煞的人,还是果断拒绝了。
男主本身的磨难已经太多了,她不想把他卷进麻烦里,而且沈暮深也未必能帮她。
沈暮深不知道她的心思,最开始被拒绝的时候,只当她是不好意思,被拒绝也就算了,但被她连续拒绝了七八次后,终于忍不住直接开车去了她所在的公寓。
此刻已经晚上十点多,公寓楼下还是很热闹,他把略显张扬的车停在路边,按照记忆找上了顾朝朝家。
“开门!”他在外面喊了一声。
屋里静悄悄的,没人应声。
沈暮深叹了声气:“不就是喝多了,至于躲我这么久吗?快开门,再不开门我可生气了啊。”
屋里还是无人应答。
沈暮深顿了顿,像个变态一样趴地上扒着门缝往里看,确定里面没有开灯后,他深呼一口气起来,低着头给她发消息:你在哪呢?
在新家无所事事的顾朝朝秒回:在家。
沈暮深微微一愣:在家?
顾朝朝觉得他这个重复有点奇怪,于是又回复:是啊,怎么了?
沈暮深看看静悄悄的房门,再看她故作无事的回复,咬了咬牙回道:没事,就是想约你出来吃宵夜,我就在你家附近,去接你吗?
顾朝朝蹭地一下坐起来,手指啪啦啪啦地飞速打字:不用了,我有点不舒服,下次再约吧。
沈暮深盯着手机看了许久,最后面无表情地给黄毛打电话。
手机接通的瞬间,他直接问:“如果你女朋友明明不在家,却告诉你她在家,这意味着什么?”
“被绿了呗。”黄毛不过脑子地回答。
沈暮深:“……”
作者有话要说:黄毛:闲着没事,拱个火吧,毕竟关系也该进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