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让朕再考虑考虑，此事干系重大，万不可草率行事！”
杨铮冷笑：“陛下还要考虑？李自成的大军马上兵临城下，再考虑下去咱们就要被那些人绑了献给他了！”
崇祯犹豫不决：“这…你的计划实在太过狠辣，如果这样做了，怕是朝廷以后会失去民心的！”
“哈哈哈，陛下，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在考虑这些事？恕我直言，大明已经完了，再怎么努力也无济于事了，还是别再痴心妄想了！而且您觉着现在城里的那些王公贵族有哪一个不是想让您早点死？他们平日里诲淫奸盗，无恶不作，李自成大军一到便又怂了，既不愿意捐躯赴国难，也不愿意出钱出力，养着那帮饭桶有什么用？”
面对杨铮的大不敬，崇祯居然罕见的没有生气，而是坐在龙椅上发着呆，手足无措。
他知道杨铮说的是对的，大明要完了，这是三岁小儿都能看出来的事。回想起病床上的皇兄把天下交到自己手里，说出那句“吾弟当为尧舜”，崇祯当真羞愧不已。
哈哈哈，尧舜？把祖宗社稷丢了的尧舜？还是让天下流离失所的尧舜？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子？朕自继位起，每日都在用心批阅折子，事必躬亲，从不敢有半丝怠慢。吃喝用度一切从简，省下来的所有的银子都拿去救济灾民，发放军饷，为什么百姓们不拥护朝廷，反而要跟着闯逆作乱？杨铮，你告诉朕，大明为何会亡在朕的手里啊？”
明明他已经很用心了，比起他那个木工哥哥和那些几十年不上朝的祖宗，他自认为已经足够勤政爱民了，为何天下反而会亡在他的手中？
杨铮不为所动，眼下大明已经是气息奄奄了，他也不想再藏着掖着。
“陛下当真觉得自己做的不错？你性格多疑，刚愎自用，屡次更换边关将领，导致兵不识将，将不识兵，与清军作战屡屡失败，这不是错？
你只记得扫除阉党，却没有制衡东林党的手段，导致朝堂内被一帮只会空谈的伪君子所把控，中央决策多有失误，这不是错？
你拒绝议和，导致朝廷常年两线作战，兵疲将寡，死伤无数。西北连年天灾你不恤民生，反而怪百姓反你？”
杨铮字字如刀，将这位即将亡国的庸君狠狠训斥一番。
“我劝过你，一定要相信孙督师，可你呢？依旧我行我素，猜疑不断，在他战死潼关后甚至怀疑人家诈死潜逃，不予赠荫，这是一位圣明之君能够做出来的事情？”
“袁崇焕纵然有千种不对，你也不应该在他抗击清军的时候将他下狱，你这么做让关内唯一一支敢于和鞑子的八旗骑兵硬碰硬的关宁铁骑人心涣散，是自废武功！”
先不提袁崇焕该不该杀，就算该杀也不应该那个时候杀，完全可以钝刀子割肉，慢慢取了他性命。人家前脚刚打完国都保卫战，你后脚就把人家下了大狱，城外还有关宁铁骑看着呢？你让他们怎么想？
明末并非没有优秀的统帅，反而很多，像袁崇焕、祖大寿、赵率教、满桂、曹文诏、洪承畴、左良玉、卢象升、秦良玉，孙传庭，乃至后来的李定国和郑成功，可以说是人才济济。但这些人不是死在了崇祯的猜忌下，便是被农民起义军所杀，根本没有真正发挥出他们的用武之地。
别的先不说，但凡崇祯能够多信任孙传庭一些，说不定李自成早嗝屁了。
崇祯也有些呆愣，还是生平头一次有人指着鼻子这么骂自己呢！但现在事到临头，国都要亡了，他也不想再计较这些了。或许杨铮说的是对的，他就是一个昏庸之君，只是一直不肯承认罢了。
杨铮望着他黯淡无光的眼神，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明亡也不能全怪崇祯，他那些祖宗做的孽比他还多，只不过亡国之君的名声碰巧被崇祯赶上罢了。
政治腐败、土地兼并、思想僵化、军队积弱，再加上天灾频发，这才是明亡的根本原因。
龙椅上的崇祯看起来似乎老了几十岁，浑身无力的瘫坐在上面，面如死灰，久久不语。
良久过后，他突然略带希冀的说道：“你之前说的都是真的吗？大明真的还能幽而复明吗？”
杨铮淡淡道：“事在人为，路在脚下，竭尽全力便是。”
汉人的江山还会回来，但那时就不一定是你大明了。
“那好，都依你，朕把京城卫戍部队全交给你，你去把那些通敌卖国的王公贵族们全部给抄家了！”
“不用，把陛下的锦衣卫给我便可，剩下只需要一道圣旨就好。”
杨铮目露杀气，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这京城内居然有那么多朝臣与李自成勾结，甚至还有不少人和关外的鞑子暗通款曲。
平日里欺压良善，危难时刻就想溜之大吉，哪有那么好的事？这次看我不把你们全部狠狠办了！
“好，朕这就下旨！”
此时的崇祯也不在乎了，他早就看那群大臣不顺眼了，眼下即将亡国，就让这些王八蛋为大明陪葬吧！
是夜，血腥降临，一队队的甲士手执刀兵闯入朝公大臣们的府内大肆搜刮财物，从城东一直抄到城西，城南杀到城北，哀嚎遍野。
“放肆，你们可知这是谁的府邸？”某位大人府邸的家丁叫骂道。
一名锦衣卫不等他说完话，一刀将其攮死。
“陛下有令，如有阻拦者，格杀勿论！”
官兵如恶狼扑食般涌入府邸，瞬间打破往昔宁静。朱漆大门被粗暴撞开，“哐当”声响彻庭院，惊飞檐下鸟雀。
“放过…”
宅院里乱作一团，兵丁们满脸横肉、目露凶光，翻箱倒柜，珍贵古玩字画被肆意扯出，绫罗绸缎扔满回廊，金银细软碰撞声不绝于耳。
权力帮弟子提供情报，锦衣卫大开杀戒，但凡被认定为结党营私，通奸卖国的朝臣，斩立决！
老仆妇孺们哭声、哀求声交织，可在这肃杀抄家行动里，不过是飘散在风的绝望之音。
杨铮高坐在某位王侯家中的梨花木椅上，望着庭院内的血流成河，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