飒沓如流星。
马蹄踏在青石板路上,蹄哒蹄哒。
浅白的丁香从枝头飘落,撒下满天花雨。和煦的微风席卷地面上小朵小朵的花苞,带它飘入绿幽幽的湖面。
水波碧柔,风起蝉鸣。
河边的堤柳,细垂如绿丝,随风摇曳,摆弄身姿。
江南盛夏,亦是绿意生机盎然,还更多添了几许烟雨的柔美。
两人下马,漫步古道长巷。
... ...
那天,许肆和李相夷确定彼此有情的当下——
许肆当时就脑袋烟花炸个不停。
他盯着微微红了耳廓的相夷,悸动密匝啃噬心脏,几乎要将他吞没。指尖更是控制不住的想触上这抹带羞的白。
他座下马与相夷的离得再近,可要想伸手就能抚摸到他白皙的脸庞,不行,更别提将这人完全拢在怀里。
炽热火烧全身,许肆恍然,都怪这盛夏的天,太过炎热难耐。
只有,只有,他看着被树影笼罩的相夷。
半扇阴影柔和了他稍显凌厉的眉眼,软下来的漆黑双眸里盛放着同样的情愫。
许肆知晓了,
或许,将这人纳入心口之后,便不会再那么热了吧。
当即脚下一蹬,抛弃马匹飞身坐到李相夷身后,与他共乘一马。
劲瘦腰肢被揽在臂弯里,心湖漾出春波,他满足的不行。
低低喟叹的在馥郁的颈窝上黏蹭。
刚才还在痴痴的望着自己的那人眨眼就跑到他后头,细软带刺儿发尾的扎的他后脖泛起了细密的醺红。
李相夷不排斥这样的亲昵,可实在是有些痒了。
自耳朵往下的脖颈,连起来的一小片位置,也算是李相夷的敏感地带。
从前也少有这样的触碰,如今骤然如此:唇瓣的时不时带过,鼻息的喷洒刮起黏腻的香甜。
颤栗到腰背都直不起来,这样还怎么驾马!
他于是猛的偏头,发尾向后劲甩,“啪”的一下受到阻力不知道打在身后人的哪里。
许肆:“.....”
脸,眼睑的位置迎来当头一棒!
许肆郁闷的将下巴搁在他的肩颈上,眼尾的一点浅红让李相夷笑弯了眼唇,原来是这啊。
叫他作怪。
抓住缰绳的右手松开,然后安抚的拍了拍垂在锁骨上的毛茸后脑。
“乖啊,别闹,回家再陪你玩。”
被婉拒了。
许肆于是故意溢出的水光迅速收回,头微微向里转了转,而后蔫耷耷的在他耳边轻轻的道了声,“哦。”
没劲没劲。他想跟相夷贴贴,难道相夷不想吗!
回家!在爹娘眼下他现在还没那个胆勾缠相夷。
别闹?比他大不了多少,相夷居然还摆起哥哥的谱来了?
许肆不甘不愿的埋头又往里蹭了蹭。
李相夷忽而挑了挑眉尾,阿肆打什么鬼主意呢?
许肆将李相夷从后拥在怀里,脑袋抵在他右肩锁骨的位置。距离太近,而后阿肆又往他脖颈更深处埋了埋。
如此,他低头也只看得到一个黑乎乎的头顶。
可,肌肤毫无阻碍的接触,叫李相夷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这人贴在他颈侧眼皮下的眼珠正不安分的轱辘轱辘直转悠。
啧,更痒了。
毕竟有着自小一起在哥哥眼下打配合的经历,又日夜相伴长大,对彼此相熟的不能再相熟。
他哪里看不出来这人又在背后,不,又在心里叨叨他呢。
念起之下,李相夷扣在许肆后脑的手,五指并拢抓紧,然后用力向上一提。
李相夷:这下肩膀舒服多了。
斯——
许肆不自觉呲牙。
眉毛都给拉的绷紧,他皱巴着一张白皙俊秀的脸,半点反抗都不敢有,只反手虚虚握住紧了紧他脑皮的手,凭感觉揉捏了几下。
许肆(乖巧.jpg):怎么了这又是?
许肆努力眨巴着眼睛,先前收回去的水光又重新聚起盈满整个眼眶,再次派上用场。
他湿漉漉且直勾勾的的盯向李相夷,的胭软朱唇,自喉腔里低低的唤了声:“相夷~”
李相夷抿了抿唇,红着耳朵、脖颈的,改提为揉。
五指摊开力道减轻,轻弹了下他的前额。
边弹边感叹:阿肆实在太会撒娇讨饶,阿谯远不及也。
被弹了个脑瓜崩的许肆傻笑的用指腹碰了碰脑门,徒自欢快。
颠簸起,他搂紧心上人,两边树影极速倒退。
江南,他们要回江南,跟爹娘分享这份喜悦。
哥哥和阿谯之后也会跟上的,只不过慢他们一拍而已。
至于原先许肆骑的那匹马?
许肆:不重要了,区区一匹马,哪有和相夷贴贴来的要紧。
他们家大业大的,丢了就丢了。
... ...
江南水乡,多古道。
当他们踏上河岸边的青苔石板路时,窄窄的巷道便已不再适合策马,两人于是便下来牵着马走。
许肆右手牵着缰绳,左手不动声色的勾上李相夷抱剑的臂弯,而后往上,将那只搭在臂膀上的手掌轻易拉出、扯下,
五指插入缝隙,交扣不放手。
李相夷勾起唇角,低头瞥了瞥那分外和谐的交叠,轻晃了晃。
腰间别流光,日影诉缠绵,白马蹄哒蹄。
两人一路悠悠,
走过幽幽巷道,走过短拱石桥,走过茵茵绿地,走过烟巷人家。
七拐八拐的便停在的一扇厚重的大门前。
李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