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沧正欲厉喝提醒。
可杨破蛮打老了一辈子仗,这种机会要是他还抓不住,那当真是白瞎大夏军神这个名号!
暗红色的枪影,如同雨点一般,朝袁沧袭来。
没有军魂加持,这点攻击,根本就没被袁沧放在眼里。
他狂吼一声,反而主动撞上枪影。
叮当声,如同鼓点般响起,袁沧身上出现无数白点。
可他连速度,都没有降下几分,再次朝着惨遭杀戮的天妖卫冲过去。
可是杨破蛮眼中凶光一闪,一口精血直接喷在断魂枪之上。
断魂枪如同吃了记大补药一般,血芒大作,径直化作一道红色流光,直刺袁沧咽喉。
原本不在意的袁沧,瞬间警兆大生。
他心里一惊,想都不想,就将手臂挡在身前。
哧得尖锐声音响起,长枪如同画在玻璃上一般,巨大的手臂上面出现了道细小的刻痕。
一阵咔嚓脆响传来,呯的一声,半只手臂自袁沧身上脱落,重重砸在地上。
袁沧的疾冲的身形,终于停下来。
他看着面色惨白如纸,却依然挡在自己身前的杨破蛮。
一眼就看出,他刚才的那一式,消耗的纯粹就是他本就剩余不多的精气本源。
这样的招法,他再多来几次,都不用袁沧去杀,他自己只怕就得先耗尽心血而死。
可哪怕是这样,袁沧从这个老人眼中看到的,却只有坚决、疯狂,没有半丝退缩。
这么一耽搁,那些还在抵抗的天妖卫,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那片战场上方,血虎的体形,愈发显得庞大凝实。
带给天妖卫一方的气机压迫,已经快化成实质。
无数气血,环绕住整片战场,黑甲军在这血气包裹下,却是越战越勇。
而剩下的天妖卫再也坚持不住,纷纷朝着四周雨林里逃散。
袁沧面沉如水,心里暗自叹息。
这就是大夏横扫四方不服的煞气符阵呀!
今日他算是亲身领教了一番,当真是盛名之下无虚!
只是这代价,未免也花得太大。
就现在看去,至少六成的天妖卫当场战死。
那些逃走的,还不知道有几人能逃回澜沧南岸?
突然,袁沧看到一直在最后挡着黑甲军攻袭的牛顶天,眼中终于露出一丝欣慰。
罢了,你这样的后辈,死在这里未免也太过可惜!
若是有机会回万妖城,便将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告诉那些还在坐井观天、狂傲自大的族人吧!
他身后一条巨臂,瞬间没入空间,然后出现在牛顶天上方。
将还来不及反应的小牛妖,紧紧抓在手中,往前远处雨林里狠狠一抛。
牛顶天迅速化作一个小黑点,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杨破蛮看着这一幕,大手动了动,却还是没有阻拦。
袁沧扔走牛顶天,仿佛一下子失去所有精气神,呆愣在原地半响。
见他一直沉默不语,杨破蛮也乐得拖延时间。
他在乎的从来不是个人胜负。
只要黑甲军能赢,别说让他输,便是让他去死,也不是不可以!
两人对视半响,袁沧却突然呵呵笑起来。
他这番作态,杨破蛮却反而脸色变了。
别看他一直和袁沧两人,斗得有声有色,可实际上杨破蛮心里很明白。
他不过是占着大势罢了,而且还手段尽出,才勉强拦住袁沧。
若真是两人单打独斗,十之八九,杨破蛮还会饮恨于此。
现在的袁沧,心里没了天妖卫的牵挂,反而更加可怕起来。
袁沧笑道:“这一局算是我输!可接下来,也请老将军小心啰!
千万、千万别把一条老命留在这里,那对大夏来说,可是不堪承受之痛!”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如同放气一般,身形急速缩小。
杨破蛮心里一动,那头正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血虎,瞬间消失。
可就在这时,一道晶光好似闪电一般,划破空间,直直撞向杨破蛮。
袁沧终于露出了他的狰狞獠牙。
杨破蛮深吸一口气,长枪一颤。
一道血红色的巨幕,如同城墙一般,立于身前。
煞气血虎自身前突兀浮现,一爪扑向刺到身前的晶光。
轰得一声巨响,红白两色光芒,瞬间闪耀天际。
还在四处追杀天妖卫的黑甲军,也忍不住闭上眼睛。
豁口之下不停流淌的河水,被巨震激起滔天大浪,直接溅射至所有人身上。
一声接一声的巨响,密锣紧鼓的传来,就如同一个巨人正在擂动大鼓一般。
所有人心里,仿佛被人狠狠揪住一般,感到有些喘不过气。
可这时周边的人,就算想上前帮手,都已经不可能。
袁沧与那些道法高人不一样,这样专修肉身的高阶修行者,是相当可怕的。
特别是对于大夏军士来说,应该是属于最难对付的那一类人。
钱六斤扶着狼狈不堪的唐泥人,两人嘴角都还有未曾干涸的血迹。
此时唐泥人浑身剧烈颤抖,一滴滴汗水就像是小溪一般,从肥肉褶皱处淌下。
挨那巨掌一击,这才多长时间,他整个人好像瘦下一大圈。
两人并没有去追杀那些天妖卫,反而一脸担忧的看着杨破蛮那处战场。
作为他最亲近的心腹,自然明白杨破蛮身体,早已迈入衰竭期。
这也是修武者,与修道人最大的区别。
说简单点,他现在每次击出的一枪,都是在消耗自己不多的寿元精气。
“怎么办?这样下去不行的,老大人的身体肯定会先撑不住的。”
唐泥人此时胖脸上也再没了往日的笑容,一脸焦急的看向钱六斤。
钱六斤眼珠乱转,就他点脑容量,哪里能想得出什么好办法?
情急生智,他直接暴吼出声。
“大力,快回来!”
大力铁塔般的身形,在一颗古树重重一蹬,几人粗的巨树被一脚跺断。
他已经借力重重砸在两人身前。
钱六斤已经顾不得尘土飞溅,跳起来一巴掌拍在他头上,急声斥道:“快想想办法!”
大力自己也是走得肉身一途,只是看了战局几眼,便明白两人为何如此惶急。
他脸上那杀得兴起的兴奋之色,立即变得铁青,心里暗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