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宗人府

将桌上剩下的酒菜风卷残云般两口吞掉,杨念便离开了小酒馆。

深夜的白玉京少了几分喧嚣,多了些冷肃,他独自一人慢悠悠的朝着杨府走去,夜风吹在身上有些凉意,可此刻他心里却是更凉!

唐泥人那帮老人与他其实没多少感情,可他心里知道,阿爷却是在意的,老白两兄弟也是在意的,可当自己亲自跑了趟后,谈不上失望,却不由得生出几分悲凉。

时间这把杀猪刀切磨下,又有几人能经得起考验?

晨曦刺破苍穹,划出万道金芒,杨念已是浑身大汗,如今拔刀境大成,可他依然如以前般修行,每一刀、每一式,皆是凝聚全部心神劈出,而且出刀时,不由得带上摄神刀鸣,连大力如今也离他远远得,委实那声音太让人难受!

这时,后院小门响起了敲击声,随之而来的是充满了惊喜的叫喊:“阿哥,大力,快开门……

杨念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缓缓收刀入鞘,衣袖一挥,后院的门就打开了,露出了夏云天那张褪去了所有青涩,下巴冒出青须的脸庞。

他见着了两人,眼睛都有些泛红,嘴里喃喃道:“阿哥,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见他真情流露,杨念心里一暖,直接在他已显得壮硕的胸前擂了几拳,笑道:“你小子还过得不错吗?现在才像个男人呢!”

夏云天正欲回答,可见到大力也学着杨念那般,举着沙钵大的拳头朝着自己胸前擂了过来。

他发出一声惨嚎:“大力,别!”

整个人赶紧躲到杨念身后,开玩笑,被这傻小子打一拳,就他这先天不到的境界,只怕得直接躺下!

大力如今智商渐长,差不多相当于十岁左右小孩,看了看自己的拳头,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呵呵傻笑起来。

杨念拉着他坐到了后院的凉亭,笑着问道:“这几年过得如何?处境可好过些?听说你已经成亲呢?”

在他面前,夏云天不需要隐瞒什么,苦笑道:“父皇对我还是那样子,左右看不顺眼,索性成了亲,自己搬出皇宫,仓促开了府少受些拘束,还自在些!”

“阿哥也知道,我修行天赋不行,这几年多亏了凌海大哥在旁照护,也算招揽了些门生、客卿,虽然不能与那两位相比,但自保却是无碍呢!”

“另外也不知是不是实在看不过眼,宗人府里那些老人们,这几年有意无意的对我这边多有照顾!特别是大长老夏仁,更是直接让我多加走动。”

宗人府?杨念兴趣一下子提上来了。

在大夏,宗人府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平日里低调无比,也从来不参与任何朝政,可千万别因此小看它,因为只凭其能干涉皇室内部事务,甚至天子若是胡作非为,族老会有权利在大朝会上倡议皇帝更替!

而现在的大长老夏仁,听说其年轻时也是个出彩人物,好像还在镇北军中厮混过一段时间。

大夏皇族从军浴血,也是以前大夏由来以久的传统,可自从崇文帝上位后,这规矩才渐渐没人理会了。

这些人对夏云天示好,那当然是件大好事!

见杨念还在沉思,夏云天接着道,

“对了,最近不是父皇要召开水陆大会嘛,还有异族参加,阿哥可要小心些那白狼族,我偶尔听到有人说,其中有白狼族秘密使者,父皇只怕是想与其会盟呢!”

说到这里时,他也有些咬牙切齿,真心不明白父皇到底是怎么想得,这种事情要是传出去,崇文帝的名声只怕是要一落千丈、人人喊打!

杨念也脸色肃然,沉声道:“你确定吗?这可不是开玩笑得,要是被边军知晓,那就绝对不会善罢干休!”

夏云天苦笑道:“这种事情没办法确认呀!除了父皇那些心腹,不可能有别人知道详细的!来我这烧冷灶得也就肯定是些不得意之人,具体情况没人知道!”

杨念沉吟半响,突然笑道:“那就让你这把火烧得更旺些,看下能否将这天给烧个窟窿出来吧!”

夏云天愕然看着他,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也没有解释,只是笑着和他谈起了分别之后各种趣事,直到天色渐晚,才送其离开。

走到归楼前,杨念顿了顿足,最终还是昂首走了进去。杨破蛮还是老样子坐在三楼,案几上摆着副棋子,正在那自娱其乐。

见到他上来,露出一丝笑意,招了招手示意其坐到他身前去。

杨念依言坐下来,心里踌躇了下,才小心道:“阿爷,昨晚我去了泥人会!可结果却不太如意,那位唐泥人似乎有些其他想法!”

杨破蛮正在下棋的手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转瞬即逝,才又缓缓放下棋子,笑着道:“有想法也很正常呀!都这么多年了,人之常情而已!”

看了看他没有多大变化的脸色,杨念心里暗自舒了口气,可却明白阿爷心中肯定是不好受,连忙转移了话题。

“刚才那夏云天过来,提起件事情,说是皇宫里那败家子有可能与白狼族会盟!且使节秘密藏在了这次水陆大会队伍中已经前来。”

这回老爷子直接变了脸色,阴云遍布好似下一秒就要爆发出雷霆之怒,他生生自口中挤出了几个字,不敢置信的问道:“你说什么?”

杨念没有说话,只是默然点了下头。

杨破蛮失望至极的闭上了眼睛。

以前虽与那人观点不和,两相生厌,可他也不得不承认,崇文帝在位几十年也算得上位合格的皇帝。

不然当年,他也不会选择退让,几十年不出归楼,可现在这个消息却让他怀疑,当年自己真得做得对吗?

他这是要做什么?

将北方枕戈待旦的十几万边军、那些埋骨北荒的无数将士、狼骑南下时祸害的大夏百姓置于何处?

是谁给了他这般信心,是这些年逐渐壮大、渐露狰狞的听风司,还是那号称有教无类的听风书院,抑或是那几十年闭关不出的逆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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