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京城和羊城之间的距离,丁凤霞就有些无力感。
她是乘坐飞机来的羊城,但顾海涛不许顾延乘坐飞机,只能坐火车。
原因很简单,顾海涛觉得能享受与他职务相匹配家属待遇的只有丁凤霞。
儿女都不是小孩子了,各自都有了身份和职务,是不能再占公家的便宜了。
所以,顾延想来看父亲和母亲只能乘坐火车,飞机票是不要想了。
除非他也能像顾安一样,自己开飞机,想去哪就去哪。
穆鸿雁从京城离开的时候也是乘坐飞机走的,但那是顾安的家属待遇。
好在这个时候羊城到京城只需要三天的时间,顾海涛没让顾延骑自行车来就不错了。
当然了,这只是父亲对孩子的严格要求而已,并不会真的认为骑自行车、乘火车和乘飞机有什么区别。
重点在于待遇问题,如果顾延能凭借自己的本事坐火箭来顾海涛才高兴呢。
女孩子都还好,在顾家只有顾宁一个闺女,所以宠爱了些。
尤其是顾海涛,对顾宁的宠爱表面上看不出来,可行动上一点都不让顾宁吃亏。
顾延小时候哪里享受过保卫的待遇,让人堵墙角都没处说理去。
再看顾宁,俩!
真的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同爹不同命。
顾海涛对两个儿子也从来不会说打就打,说骂就骂,只一句话,这么做不对,那顾安和顾延以后就不会再做。
平时也不多说话,在家的时候多是在书房,孩子们敬他比怕他的成分多一些。
顾宁的性格跟顾海涛一样,你要是不主动说,那我也不说,父女两个要是都不主动说话,一年都不用说话了。
所以对两个儿子言辞不多的顾海涛跟闺女在一起的时候话多些。
了解了闺女的想法后,无论是在考大学,还是在找对象方面,他都充分尊重了闺女的意见。
虽然顾宁有过喜欢的人,但那种情窦初开的心动在他的眼里一文不值。
丁凤霞给闺女讲过后,他只问了问闺女对另一半的要求,随后定了他给闺女找对象的四个原则。
这四个原则一出,顾宁没有反对,倒是听说了的人都惊讶半晌。
顾家的闺女是个什么性格的人这院里人都知道,院外圈子里的人也都清楚。
所以才有了一直没对象的顾宁,一个敢上战场的顾宁,和一个冰冷异常的顾宁。
闺女的愈发沉稳,让顾海涛满意的同时也忧心起了闺女的未来。
他这样的家庭很好给闺女找对象,却不容易找到好对象。
几经波折过后,顾宁烦了,顾海涛也累了,只有丁凤霞忧心和焦急着。
便也就有了董文学引荐李学武的事,跟他做了同样的事还有其他人,都是丁凤霞委托的直近亲属,帮忙选个合适的年轻人。
命运是会捉弄人的,李学武曾经在羊城地区部队待过,算是顾海涛的兵。
而后来李学武报名随队去了前线,又跟顾宁相遇。
兜兜转转,回到京城的两人又是火星撞地球,好像不在一起都不行了似的。
丁凤霞嘴里常说姑爷好,是她选的,可实际上她也知道,这姑爷还不如说是闺女自己选的。
没有那天选照片时的坚决,恐怕也就没有了两人在顾家的会面,更也就没有后面的事了。
起初丁凤霞可不知道李学武脸上的疤痕跟自己闺女有关系,见闺女选了个“丑女婿”她还跟闺女气了一阵。
怎奈顾海涛坚持,闺女选哪个就见那个,她也是没办法。
人不可貌相这一句算是姑爷给她上的第一课,随后的日子里,顾家也是对这个姑爷的人选愈加的认定。
直到结婚,直到现在闺女过的幸福,有了小家庭,丁凤霞才算是放下了担忧的心。
顾海涛嘴上是不说想闺女的,但在羊城住所的书房里,案头上摆着的相框里除了一家人的合照外,就只有闺女的单人照。
前些日子京城来信,丁凤霞将女儿和女婿的信给了顾海涛看。
顾海涛沉默着看了许久,怕不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读着,把对闺女的思念都化在了铁血柔情里。
而随信附带的“画作”也被顾海涛郑重其事地要求秘书用相框装起来放在了案头。
秘书不懂这是哪位抽象派画家的大作,要说珍贵也应该裱起来,可裱画总也得是宣纸或者正经的油彩画纸啊,普通的白纸蜡笔画算什么。
他是有想过孩子的信笔涂鸦,可看着领导郑重的样子,却又不敢想了。
所以顾海涛案头上的蜡笔画成了办公秘书心里的迷。
顾海涛珍贵的不是画,而是心意,是闺女一家三口和谐有爱的生活。
看见画,也就看见了闺女哄着孩子,陪在爱人身边的幸福场景。
李学武这个姑爷顾海涛没有夸过,更没有拉着李学武把酒言欢,畅所欲言。
把顾宁交给李学武,就算是顾海涛对李学武这个姑爷最大的夸奖和认同了。
丁凤霞也是不止一次跟李学武说过,无论是生活上,还是工作上,只要有困难,直接跟她提,不要外道。
这话她能说的出,就代表了顾海涛是认同的,儿子不能借他的光,但姑爷可以。
可遗憾的是,儿子没有借光的想法,姑爷也不想。
李学武只给丈母娘打过一个求助电话,那就是想认识一下训练总监部的领导。
这算什么请求,怕不是觉得找部队上的关系不问她会不好,恐怕都不会给她打电话了。
顾海涛就是个倔脾气,俩儿子一样,随根。
在单位两个儿子绝对不会仰仗父亲的名号办事,连入伍都不去顾海涛的影响范围内。
闺女倒是不倔,可冷,找了个姑爷不冷,看着随和稳重,可实际上依旧是倔的很。
人家小年轻的找了个好丈人那还不是天天巴结着,想着当梯子使啊,快点进步啊。
可她家这个姑爷,老丈人主动松口了都不用,让两口子又熨帖又骄傲。
顾海涛凭什么能代表京城坐镇羊城啊?
见微知著。
丁凤霞又凭什么敢在单位里直白地承认自己姑爷的优秀啊?
心底无私。
两人都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优秀人才,对待儿女的教育上他们有着默契的严肃和认真。
爱是真的,不会用打骂来凸显,更不会用溺爱来糟蹋。
有讲的穷养儿富养女在顾家不成立,所有的孩子在物质条件上的享受都是一样的,不存在顾宁多,顾安和顾延少的情况。
差别在于教育上,给两个儿子树立的目标是保家卫国,投身变革,给闺女树立的目标是甘于奉献,正直勇敢。
三个孩子,所有的教育目标都实现了。
三个孩子都在部队,两个儿子一个在一线,一个在军事学校,闺女去过前线,实现了奉献和勇敢的教育目标。
穷养的儿子没眼界和理想,富养的闺女没有底线和良知,顾家不会糟蹋孩子来实验这种无稽之谈。
李家虽然不是顾家这种高干之家,但在养儿育女这方面也有着共同之处。
李雪可不是富养大的,李学文哥仨也不是穷养的,穷是真穷,这没办法,但儿女之间没有差别。
两家的教育执行人其实都是母亲,丁凤霞和刘茵,她们对孩子的期望是一样的,孩子承载着家族的未来,肩负着几辈人的希望。
所以,她们都希望李学武和顾宁的这个孩子是个男孩儿。
不是说嫌弃李姝,疏远李姝,而是家族血脉的延续,并不代表对孩子差别的爱。
顾海涛是从来不会抱孩子的,可李姝去家里他是要抱的,是要稀罕的。
大外孙的大作还在他案头摆着呢,时常要看的。
李家这边更不用说,李姝是李家的第一个孩子,李顺更是将李姝的名字偷偷录在了族谱上的,谁不承认?
就看李姝现在这么淘,谁的责任?
恐怕李顺是要负一半责任的!
小孩子摔东西是天性,可不能管吗?
为啥来了这边生活后,李姝不再乱摔东西了?
当初那么皮,还不是李顺给惯的。
摔爷爷的药瓶子都敢!
还有什么是她不敢干的!
你敢凶!
我哭给你看!
两个药瓶都哄不好的那种!
你当李顺不心疼呢?
可看着大孙女跟他笑,啥疼不疼的,再给爷爷摔个!
真有劲!摔得好!
宠李姝跟对家族男儿的渴望没关系,如果是个闺女,那恐怕依旧会跟对待李姝一样,宠到没边了。
羊城的电话打完,李学武身上的担子轻松了不少,总不好让丈人和丈母娘埋怨两个人都不懂事。
后院屋里收拾的很干净,于丽是经常来的,家里人也常来。
李雪每天晚上都来这边办公,李学武有说让她来这边住,可她不愿意,刘茵也不许。
现在家里宽敞的很,又不是住不下。
再说这院里的小子忒多,李雪一个人住在后院刘茵也不放心。
赵雅芳以前常来这边看电视,后来李学武把小怪兽搬前院后她也少来了,多是遛弯来转转。
合上了门,李学武刚下门口台阶,便见着刘光福从月亮门里飞了进来。
看见李学武的时候刘光福明显的一愣,随即脚下不自主的来了一个点刹。
等站定了,看着李学武阴沉的眼神他也是有些害怕了。
上次李学武跟他说过的,在外面随便飞,但是在院里不要跑,怕撞到人。
他正忙着大事,哪里顾得上这种要求。
再说李学武也不在这院里常住了,他跟李学武照面的机会这么少,能遇见几回啊。
所以该咋飞还是咋飞。
有跟院里人碰着的,人家见他现在跟街上的小崽子们一起混也不敢说他什么,这倒是让他更加的肆无忌惮了起来。
倒是还记得他是这院里的人,没把不三不四的东西引进来,可他自己就是个不三不四的人了。
院里人嘀咕他,他自己也知道,不过看着对方惧怕自己的眼神又让他兴奋了起来。
可今天实在不巧,跟院里的瘟神遇在了一起,把李学武的话当成了耳旁风,后果他不知道,但李学武的厉害他是知道的
他哥住在他下铺,可没少跟他说李学武在轧钢厂里的牛哔,他在街上混,自然也听说过李二疤瘌的传说。
这会儿见着李学武要发火,刘光福一指家里,磕磕巴巴地说道:“给我妈买药去了,着急……”
李学武挑了挑眉毛,神情微微一顿,就当信了他的话。
至少没跟自己顶着来,就说明这小子还有点忌惮。
快了,没多少日子给他们耍了,一两年的事,都去农村干苦大力了。
以前李学武想着这些人的命运多舛,实在可怜,可现在一看,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
别人李学武不知道,可这院里闹哄哄的,有一个算一个,都去干几年苦大力绝对不冤。
“二大妈身体咋样了?”
李学武看了对门一眼,从兜里掏出烟盒甩出一根扔给了刘光福。
刘光福手忙脚乱的接了,干笑着说道:“还是那样,医生也没辙,李叔给开了药,她嫌苦受不了,也没喝”。
说完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劝她了,她不听”。
李学武点了点头,并没有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人家不配合自己爹的医治跟他有什么关系。
“多照顾照顾家里,你最小,多承担些,轧钢厂现在不招工不代表以后不招工,更不代表其他工厂也不招工”。
“谢谢武哥”
刘光福被李学武这几句话说的有些怪感动的,他这个年龄正是没有能力承担成年人义务,却又渴望被当成成年人尊重的时候。
李学武给他扔了烟,就代表他长大了,成年了,尊重他了。
而这会儿又说了“掏心窝子”的话,让他照顾家里,照顾他妈,更是让他感受到了责任对于一个男人的意义。
这不都是好话嘛,即便他现在跟外面也是个人物了,可对于李学武的话还是觉得很暖心。
李学武摆了摆手,没在意他的谢,都要往外走了,却又是随口问道:“你哥最近干啥呢?在厂里好像热闹的很”。
“哦,跟他们厂的人搞了个组织,我也不知道叫啥,正忙着闹变革的”
刘光福因为刚才对李学武的感动,倒是把他哥卖了个干净,能说的都说了。
李学武了然地点了点,抬手示意了一下前院,随后便往外走去。
刘光天从车间里调分厂的事他知道,这分厂就是联合企业那边组建的工具厂。
车间盖的差不多了,抽调了车间里的几个基础工人过去当主力,顺便带一带其他厂选上来的工人。
工具厂的生产力不高,设备简单的很,这一次也是因为组建联合企业,所以扩产了,不然也不能从车间把刘光天他们调过去。
工具厂原来的老工人都跟着调,关键位置从车间里调,剩下的名额都是其他联合工厂一起分了。
这也是杨凤山和景玉农同这些联合工厂谈判的结果,用工人代替招工,即给工厂保留了生产力,也满足了轧钢厂工人对招工的要求。
像是刘光天这样的工人调走了,那位置就倒出来了,有能力,有指标的就上,后面空出来的位置就能继续招人了。
这种办法理论上看着还行,可实际上并不能解决根本性问题。
现在轧钢厂的工人是饱和的,这就意味着即便是联合企业用了一部分成熟工人,可空出来的位置也只能让这种饱和度减弱而已,并不能带来多少招工指标。
看着是有很多人调走了,工人们眼巴巴地等着招工呢,被招到的乐呵了,不闹了,可那还是没招到的多啊。
这种事儿满足不了,除非再开三个轧钢厂这么大体量的工厂吧。
李学武这么关注刘光天也是有原因的,马上就八月份了,随后就是九月和十月,基本上也就这样了。
热闹也就这段时间热闹,后面的热闹就跟这些人没啥太大的关系了。
李学武要是有啥想法,也得赶在这个时间办完了,不然时间点过去了,菜就凉了。
不过从刘光福嘴里打听到的消息来看,这个刘光天还真挺能折腾的,调去分厂了,竟然还能舞着起来。
到底能折腾出个啥玩意儿来,李学武就拭目以待了。
大中午的院里人都跟家里猫着,或者躲阴凉下面打哈哈去了,院里没啥人走动。
李学武出了三门往家里看了一眼,因为玻璃反光,也没看清母亲干啥呢。
不过嫂子没在屋是知道的了,继续往出走,过了垂花门往倒座房看了一眼,见于丽正跟嫂子说话呢。
“下午不用上班?”
于丽见着李学武进来便打了声招呼,刚才从垂花门跟李学武见着后她便来这边收拾厨房了。
三个女人轮流做中午饭和收拾厨房,男人们则是倒班吃了饭就赶紧继续忙去了。
今天赶上于丽了,又见着赵雅芳来了屋里,她便也就多待了一会。
见着李学武进屋,于丽也是猜出来这两人是有话要说呢,背着的应该就是李家刘婶了。
“要上,偷空出来的”
李学武摆了摆手,让起身准备要走的于丽坐,并没有打算单独跟嫂子说事。
把于丽留下既是代表了对于丽的信任,也是代表了对嫂子的尊重。
于丽起身也不是就要走的,在等李学武的眼神或者示意,她不可能在没得到李学武的示意下就把李学武置于尴尬的地步。
赵雅芳没在意李学武把于丽留下来,直接开口问道:“你问财务的事干啥?”
李学武见嫂子的模样便知道她误会了,这是以为回收站这边出了耗子,想要她帮忙查呢。
想想也是,李学武突然问这个,而赵雅芳了解到的李学武只有这么一个产业,又是有人在管着财务,不是出问题了还能是什么?
“是大方面的财务”
李学武看了看坐在桌子对面的嫂子,解释道:“回收站的账目以前都是三舅在管,他走后交给了老彪子,现在老彪子忙不过来又交给了姥爷和国栋他们”。
一边说着一边给嫂子示意了西屋的方向,说的是平日里回收站这边记账的事。
“而这边记账不管账,收钱不管钱”
李学武很是认真地看着嫂子说道:“因为钱和账都在别的地方”。
赵雅芳自然理解李学武话里的意思,数学确实不是专业学科,可这也没啥不好理解的,财务嘛。
这边的账目和钱咋回事她没打听过,这也是头一次听李学武细说。
可她也只是听着,李学武没说完的时候她不好表态,更不好说什么。
这些东西不是公公的,也不是爱人的,跟她没关系,多了少了的她也不眼气。
只是李学武现在跟她说起这个,就代表有事情要求到她了,小叔子的事她得听着,能办的办,不能办的想辙办。
“我还有些其他的……类似于回收站这样的……嗯……地方”
李学武解释起来也是有些犹豫,怕引起嫂子的误会,也怕她多想。
不过他话里说的含糊,看着嫂子的表情倒是听明白了,还点头了呢。
既然嫂子都能接受他话里的意思,那就可以更多的说了。
“各处地方的财务都有负责记账和收钱的人,而所有的账目和钱都会聚到一个总的财务部门进行统筹规划支出,实现收支两条线”
李学武尽量解释的隐蔽些,可又得保证他能解释的明白。
赵雅芳点了点头,表示她都理解了李学武的话,想了一下问道:“所以你想让我帮你做啥?管钱?”
“不,管账”
李学武很直白地否定了嫂子的问题,并且说出了他的目的。
钱是不会由具体某个人来管的,这样是对那个人的不负责,也是对自己的不负责。
但是账目需要有专门的人来管的,也就是财务总监。
李学武现在铺开的项目不多,但是很零散,东一块西一块的,都是点,还没连成线呢。
所以这钱财账目显得就有些不好整理,属于是一点对多端。
正经的单位财务布局应该是上下连成线,有交叉业务的分支机构可以做划账,但很少有分支机构直接对接结算中心的。
李学武现在摆在一监所的就是一个结算中心,丐版的。
没有税务业务,只有组织内部的资金和账目管理,可不就是丐版的嘛。
李学武让嫂子管账就等于把账目交给了嫂子,资金另有人管,花钱则是要交给业务人员,三者分立,互不接触,这样中间就可以设置一个审批程序了。
业务人员把赚来的钱交给财务,财务对好账目将数据和钱一起交给结算中心,结算中心做总账,资金管理中心统筹资金。
而业务要花钱的时候打申请,合适的就批,不合适的就不批。
批复了的可以去结算中心报账领钱办事,事情办不好就就收拾业务人员。
完整的闭环应该还有办事人员将办事的票据交回财务进行核账。
可李学武的这个店是黑店啊,很多钱都是挂的黑账,上哪跟人家公对公要票据去。
所以在审核权和账目管理权上,李学武要特别的慎重。
以后逐渐的账目、资金、税务都要分开,越系统越好,包括审计都要分开,或者外置。
都说了要赢在起跑线上,李学武给这个托拉斯起步就要配置好应该有的东西,不至于跑着跑着散架子了。
“数钱我找个小学没毕业的就能管,但是账目不行”
李学武看着嫂子说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钱能数的明白,但是账目有可能弄不明白”。
“我知道了”
赵雅芳见李学武说的很明白了,还用小学学历管钱这件事托了她一下,怕她多心呢。
这本就不是她的产业,更跟她没什么关系,小叔子求的事,办就完了。
“给我几天时间,我先看看财务的书,不敢给你打包票,不过想来你说的这种账目我还是能做得来的”。
说完又示意了一下自己的身子,笑着说道:“不过嫂子的情况你也知道,妈那边都不会让我出门,这账……?”
“呵呵,放心,账可以回家做,您也可以出门”
李学武笑着说道:“因为财务就设置在了我哥那”。
“一监所?”
赵雅芳却是惊讶了一下,这才明白李学武为啥说她可以出门了。
可不就是嘛,婆婆能不让她出去逛街,或者去学校,还能不让她去一监所见李学文?
李学武点了点头,道:“就在一监所,您主要负责管理就行,有专门的会计在那边做工作”。
说完李学武也是苦笑着摸了摸脸,解释道:“本来不敢麻烦您的,我跟我哥说了,让他帮我管,他说没工夫”。
“呵呵”
赵雅芳倒是理解李学武话里的无奈,这种事本身就是哥兄弟来帮忙合适些,可自己爱人是个啥德行她哪里不知道。
不过她笑还有其他原因:“你把财务设置在一监所,那会计是……?”
“嘿嘿一步悬崖嘛,警示作用”
李学武笑了笑,算是认了嫂子的调侃,也说出了这么做的意义。
“会计都是老会计,手艺没问题,就是心眼子多,又是旧社会走过来的,我信不过”。
李学武多解释了一句,随后看着嫂子问道:“您要是觉得没问题,我可就这么定了,实在是找不着合适的人了”。
“好”
赵雅芳也知道二小叔子话里这么说是啥意思,都是家里人,求人办事也没这么客气的,无非就是表达关心自己的意思。
她在家待着没意思这谁都能看得出来,平日里家中就她跟婆婆在,看书也看不进去,要说的话都说的差不多了,怀个孕跟坐牢一样。
现在二小叔子说的恳切,是有依仗自己的因素,可也有给自己找点事儿做,多去跟李学文见面的意思。
这份好意赵雅芳心领了,是要把二小叔子交代的事情办好的。
她说的很客气了,给她几天时间,看一下财务的书。
可以这么说,数学如果都能学的好,都能当教员了,那在她前面的大山恐怕只有玄学了。
李学武可知道嫂子的厉害,说学外语,那就是自己看书学,学个十几天就能看外文书了。
这家里要论学霸,还得是这位嫂子,李雪只能说是努力,学习环境也好。
见嫂子答应下来,李学武笑着站起身说道:“还得段时间呢,一监所那边正在整修办公室,大哥和吴老师要开课,正好帮我腾出几间屋子来”。
赵雅芳见李学武要走,便也就点头道:“准备好了跟我说一声就行,不过妈那边得你去说,你比我有力度,呵呵”
“没问题,到时候让我哥去说,就说他想你了”
李学武的声音从屋外传来,惹得赵雅芳嗔怒着笑骂了他一句。
于丽送了李学武出门,正好她也得上班,便一起走了。
到了外院,于丽故意跟着李学武从大门这边绕了一圈,等出了门口才跟李学武说道:“恭喜你呢”
“呵呵,知道了?”
李学武笑着看了看于丽,反问道:“我嫂子说的?”
“嗯”
于丽也是笑了笑,微微低下头拢了一下耳边的头发,道:“添人进口是大喜呢”。
李学武挑了挑眉毛,对着于丽说道:“既然你都知道了,早做准备吧”。
“啥?”
于丽没明白李学武话里的意思,倏然抬起头看向李学武问了一句。
李学武却是歪了歪脑袋,理所当然地说道:“什么啥,等月份大一点过去帮忙啊”。
“不是有那谁呢嘛”
于丽对秦京茹有些意见的,有看见她跟傻柱,跟秦淮茹在院里耍的缘故,也有抢了她跟李学武一起走的因素。
李学武没在意她话里的意味,摆了摆手说道:“让你准备你就准备得了,那谁那谁,我还不知道那谁?!”
这话说的倒是有只信任她的意味了,也表达了要用她的意思。
于丽表面上撇了撇嘴角,心里却是乐的。
看着李学武还是那副土匪模样,她没觉得受了冷落,这人要是跟她客气了,才叫她心慌。
目送着李学武上了吉普车离开,于丽也往门市部走去,心里琢磨着是不是要去李家一趟,帮刘婶做小孩衣服了。
可一想到孩子,于丽的心里又有些失落,她也是女人呢。
不过跟李学武在一起的时候她是没让李学武为难的,主动避过了这种风险。
名不正言不顺的,就真的有了孩子又能怎么样?
对他,对她,对孩子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儿。
本身要孩子就是为了母爱,如果因为这种爱就给孩子带来伤害,她宁可不要孩子。
既然选择了李学武,那就等着他的安排是了。
就依着李学武的性格,别人不了解,于丽还是清楚他的心思的。
这个时期,这个身份,这个年龄,又是这么个家庭状况,他哪里会让别的女人给他生孩子。
李家又不是有皇位要继承,多生孩子分担风险。
也不是有个家财万贯,需要多子多孙的来繁荣家族。
以前她还跟秦淮茹对不上眼,可现在看着秦淮茹的状况,她倒是也想得开了。
秦淮茹比她还贴的瓷实呢,可现在看,秦淮茹敢露出一点意思吗?
见好就收,总比颗粒无收强得多。
在轧钢厂如何于丽不知道,但她能感觉得出,自从李学武结婚后,秦淮茹也不敢往李学武边上去了。
在院里见面打招呼是显得亲近,可也是朋友之间的亲近关系,笑闹都不避讳人的,能有什么可被怀疑的。
倒是以前怀疑秦淮茹的人现在也不说那个了,习惯了,也觉得不可能了。
其实可能不可能的还不就是那回事儿嘛,李学武想要的话秦淮茹能不给?
跟秦淮茹还有没有那层关系都不会妨碍他们之间的相处。
秦淮茹在单位依仗李学武的势,李学武也信任她,因势利导,形成更稳固的影响。
她也一样,李学武现在不常回来住了,跟她也没了亲近的接触,那就能说她跟李学武断了关系嘛?
秦淮茹都不敢说找人,她敢?
耗着吧,这辈子基本上就这样了,即便是一辈子都没了亲近的机会,她又能隔着李学武去找谁。
黑天的事并不能影响了白天的事,白天还不得奔生活嘛。
哪能说黑天的事不做了,白天的事就黄了,那吃啥?喝啥?穿啥?
于丽看秦淮茹过的就挺好,地位有了,生活有了,希望也有了,还要啥老爷们。
就算是找,还能找个比她还牛的?
比她还牛的怎么还找她这样的。
所以啊,秦淮茹看得特别明白,她也正在学着看明白。
房子有了,工作有了,钱有了,还要啥老爷们。
自己赚钱自己花不好吗?非找个爷伺候着?
李学武说让她不要急,那她就不急,慢慢干着呗,都是日常的活儿。
现在李学武说让她准备着,那就准备着呗,去了李学武那自有安排着,让干啥就干啥。
至于秦淮茹那个妹子,她问了,李学武没说,那就代表这件事李学武另有安排。
不过就算是近了李学武又能怎么样?
还能回到从前?
“上午您没在厂里,厂里可热闹”
于德才坐在李学武办公桌对面汇报完了上午的工作,看着李学武正在批文件,嘴里也就笑着说了上午轧钢厂里的事。
一般这些事都是由沙器之来说的,不过沙器之上午也没在厂里,倒一遍口太费事,他也就当着沙器之的面笑着说了说一些重要的。
“听说冯副主任跟杨书记等人开会,会后说了一个情况”
于德才声音很轻,但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李学武和站在文件柜边上的沙器之都能听得清楚。
“冯副主任对今年年中会议提请的报告给了个建议,由厂谠委这边提请王敬章担任谠委副书记,不占用轧钢厂这边的名额,上面的工作可以交给工作组来做”。
李学武微微抬起了头,看了对面的于德才一眼,笑着问道:“然后呢?”
“呵呵,您都猜到了”
于德才轻笑着说道:“杨书记当然不同意,直接拒绝了冯副主任的意见,惹得冯副主任拍了桌子”。
李学武晃了晃下巴,又低下头继续看起了文件。
这件事很明显的,工作组想要插手轧钢厂的工作,在持续加深对轧钢厂中层干部的影响中,还想在轧钢厂谠委内部有自己的声音。
挺有意思的,工作组竟然选择了王敬章这个本来就要被他们放弃了的人。
这种情况跟这些天服务处那个青年突击队的闹腾不无关系,也许是工作组看到了王敬章身上的另外一种可能也说不定呢。
杨元松当然不会让王敬章上位,不说资格够不够,单从王敬章之前做的事,以及现在正在做的事,他都不会让这种不稳定因素介入到厂谠委中来。
那成什么了!
至于冯副主任所说的不占用名额以及其他的条件杨元松是连听的兴趣都没有,直接否决了。
他是厂谠高官,当然有这个权利否决工作组的意见。
虽然这很伤害彼此的团结性,但原则问题,杨元松也是不敢松这个口子的。
谷维洁运作李学武进谠委这件事都是经历了许多波折呢,更不用说一个副书记的位置了。
虽然这个副书记的职务不是谠组的,也不是常务的,但杨元松就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杨凤山等人也不会给。
给也不给王敬章!
这么看来就真的是撕破脸了,年中会议的重要性让很多人都慌了,急了,要跳墙了。
今天周五了,明天就是周六,这周还有两天的办公时间,周一就要开年中会,可以说变数就在这两天呢。
谁能解决了变数,谁就能在年中会议上解决了自己的进步问题。
那还不是八仙过海,各显其能?!
真是有意思。
有意思的事还有呢!
于德才整理了自己的笔记本,起身离开前又说了一件事:“谷副书记上午接受了调查”。
“谁?”
李学武倏地抬起头,眯着眼睛看了看于德才,随后问道:“谁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