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事已非

聂风,是聂风!

他怎么会在这里,是谁将他关押起来?

“快叫南宫神野来,我有话说。”

聂风再次的呼喊,使得燕君醒悟过来,难道这一切都是南宫神野的阴谋?

回忆起之前发生的种种,她越来越觉得不可思议。

南宫神野,天道门的赤主,燕国的翼王,他的身份无论在朝在野都至高无上,难道他的野心不止于此?倘若真是这样,那么他从一开始接近她,就另有图谋,这太可怕了!

燕君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莫名的心火逐渐在心底燃烧,在此之前发现自己失身于他,她还只是觉得自己没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欲,可现在想来,她只觉得自己很脏很脏。她迫不及待地想要找来水,将自己全身上下彻底清洗一遍。

她喉头哽塞,忽而想到了穆青云,他是否也跟自己一样被人蒙在鼓里?南宫神野会不会对他不利?

她很想快点回到他的身边,提醒他一定要小心南宫神野。

然而,这样的她,哪里还有资格去见他,站在他的身边?

她已经不再干净,身染污迹,不再适合站在完美无瑕的他的身边,不再适合了……

“吵什么吵!赤主岂是你想见就能见到的?”一记呼喝唤醒了燕君的思绪,她再次朝着铁牢中的聂风凝视,原本俊美无俦的脸庞上此刻已蓄满了短须,使得他更显男儿英气。倘若真是南宫神野捉的他,那么他已经在此被关押了将近一个多月。堂堂战神,何时却沦落为他人的阶下囚,这对于聂风来说,简直就是侮辱。

聂风威严的话语加重了几分:“叫南宫神野来,你没有资格替你的主人答话。”

“这……”不愧是三军主将,他带着威慑性的话语明显地震慑住了牢头。

“好,你等着。”

听着脚步声逐渐临近,燕君脚下轻移,快步挪至大门口。只待牢头一迈出大门,她劈掌往牢头的肩头狠狠一击,将他敲晕过去。

“什么声音?”另外几名值夜的弟子听到门口的异动,立即拔剑走了出来。

门口空无一人,只有寂静的夜幕笼罩着大地。

几名弟子揉了揉,摇头道:“莫非是眼花了?”

“啊——”

闷哼声相继不断,走在最前面的弟子感觉到不妙,蓦地回首,原本跟随在他身后的几个同伴皆已不知所踪。战栗之感笼罩全身,莫非真是见鬼了?

他正想大叫着喊救命,颈后忽然被一物击中,他两眼翻白,顿时失去了知觉。

燕君冷笑了声,将天道门弟子拖进门,一个个交叠在一起,开始在他们身上搜索。

“君彦,是你吗?”聂风透过微弱的灯火,隐约认出燕君的身影,可是又不敢确定。内心激烈地澎湃,在经过一个月的囚禁后,他没有预料到能在这里见到她。

“是我。”相较于聂风激动的声音,燕君则表现得淡定许多。

牢门的铁锁打开,聂风终于走出牢门,得见天日。然而此刻他更想好好地看看她,确认她是否一切安好。

灼热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来回巡视,燕君忽然有些不自在,侧脸避开了他的视线,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聂风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立即收敛心神,沉声道:“那日我被一股强大的内力震到,当场昏了过去,待我醒来时就在这里了。后来南宫神野出现在了这里,他一再地想说服我归降于他,为他卖命。我自然是不愿意的,于是他就将我继续关押着,直到我向他妥协为止。”提到南宫神野时,他的眸中有一股浓浓的杀气在凝聚,此生,他还从没有如此想要一个人的性命。

此仇,他非报不可。

“我们还是先尽快离开这里,南宫神野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燕君并非真的怕了南宫神野,只是不想见他,只要一见到他,她就会想起他是如何玷污她的身体。羞耻感拢上心头,她闭上双目,过滤那些不想记忆的回忆。一瞬间的功夫,她两眼忽亮,坚定的眼神闪耀着光芒。

“走!”

天道门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相接的园子无数,景色各异。加上此时正是黑夜,无法识别出路,两人商量间,决定暂时找处地方藏身,待得天亮时再出去。

“聂将军,你有何打算?”

一座假山后,两人并肩而坐,燕君摆弄着手中的细草,仰望着星空,深思飘摇。问的是他,其实是自问,她到底该何去何从?

“回楚国,你呢?”聂风凝望着她的侧脸,从她的黑眸中读出几分哀伤和迷茫,心中一动,说道,“跟我一起回楚国,如何?”

他不问她为何会在这里,不问她究竟经历了什么,但他能察觉得出她不一样了,她有心事。

“楚国……”燕君的眼神愈加迷离,嘴里不断地重复,最后竟神不知鬼不觉地点了点头,“好啊,我们去楚国!”

聂风欣喜若狂,强忍住内心的喜悦,他再次认真地问道:“你真的愿意跟我去楚国?”

燕君侧目,对他四目相对,漆黑的双眸中盈出一潭汪水,她苦涩地一笑,说道:“我是个无家可归之人,到哪里都是一样的,不是吗?”

强有力的手捉住她的柔荑,聂风的双眸中迸发出璀璨的光泽,他爽朗地笑道:“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你不会再是孤伶伶的一个人。”

他的笑太过明媚,燕君感觉到温暖。

家人,她曾经希望成为家人的人,他此刻又在哪里?

晨曦挥洒,假山处一片宁静,天道门的其他园子却是沸腾起来。

“一定要把人给我找出来!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是南宫神野的声音!

朦胧睡意中的燕君被这声音惊醒,与此同时,聂风也从浅眠中醒来,与她相对而视。

脚步声越来越近,正好停在了他们身后的假山外。

“阿神,发生什么事了?为何如此大的动静?”一个温婉动听的声音从远处飘来,落入人的耳中,软绵绵的。

“没事。”回答的是南宫神野略显冷淡的声音。

气氛顿时间变得有些尴尬,许久,那女声再次响起:“我听门派里的师弟、师妹们说,你的园子里近来住进了一位姑娘……她,她是谁?”她问得很是犹豫,而且小心翼翼,生怕对方生气。

南宫神野冷哼道:“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了?”

“我……”女声低了下去,似经过了很大的一番挣扎,才重新高了起来,“阿神,你为何对我如此冷淡?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意……”

“够了!”南宫神野冷酷地打断了她,“收起你的楚楚可怜,我不是怜香惜玉之人,对我来说,只有复兴大业才是首要的。”

“那她呢?为何你唯独对她不同?就算她是你的未婚妻,那也是一场政治婚姻罢了,为何你还千方百计地带到天道门来?”质问的语气。

“哼,既然你都知道了,为何还要来试探我?”南宫神野的话语一转,语气变得格外冷硬,“说,是不是你把她藏了起来?否则她不可能独自离开天道门。”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女声带着哭腔,委屈道,“阿神,你为何要冤枉我?就算我嫉妒她,我也不会背叛你而伤害她,我的心意……”

“够了!不要再跟我说什么心意不心意,你若真想帮我,就牢牢地看住你的小师弟,不要再让他有翻身的机会。”

“阿神……”

脚步声急急地远去,惟余下女子的哭泣声断断续续,黯然神伤。

假山后,燕君将两人的对话尽收耳中,南宫神野的冷酷和无情,让她心中感慨。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男人?他的野心又究竟有多大?

女子的哭泣声仍在,燕君很是同情她,爱上这样一个冷酷无情的男人,是幸,是不幸?

聂风扯了扯燕君的衣角,用眼神示意道:“挟持她,我们才能顺利离开天道门。”

燕君犹豫了下,点点头,这的确是最佳的办法。从他们的对话中,就能判断出此女的身份必定不凡,在天道门中占有一席之地,若是有她在手,他们想要安全离开天道门,根本不是问题。只是,利用一个受了情殇的女子,她有些不忍。

正准备探出假山,挟持那女子,远处又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

难道是南宫神野又折返回来了?

燕君连忙又回到了藏身处,不敢稍动一下。

假山外的女子也是同样的想法,抬起朦胧的泪眼,望向脚步声传来处,一抹欣喜的神色还未绽放就在眼眶中逐渐黯淡下去。

“师弟,你回来了。”完全不同于跟南宫神野对话时的那份柔意和神采,女子的声音低沉中带着沙哑。

“师姐,你哭了?又是因为他?”淳厚的嗓音,带着独特的质感,进入燕君的耳中,让她浑身猛然一震。

是他!

她无法预料,竟然是在这种状况下遇见他。

为何晚不来,早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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