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通明的办公大楼里,聂云笙捏着鼻梁,良久才开口道:“什么叫又没消息了?”
詹士文歉然道:“对不起,聂总,我们随着那人给到的消息,只查到叶小姐在丹麦待过,可后来去了哪里,却是毫无消息.”
聂云笙深吸一口气,就差一点点,可也就是这一点点,他没把握住,她还是消失了,他呆呆地看着她的照片,竭力压抑心底的失落,现场的雷婉婷、贺潇皆因凝重的氛围没敢说话.
就在他感觉自己的热情被掏空,一片颓然时,身体忽感一冷,周遭的一切恍然变成了黑色.怎么回事?他扶了扶眼镜,站起身,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个巷角,耳畔出现少女的求饶,以及影影绰绰玻璃碎裂的声音,那画面压抑沉重,让他呼吸急促,心跳骤然加快.他追着黑暗中湖蓝色的身影,那身影拎着裙子,不断往后看,乱糟糟的发遮住了她的面颊,在那发丝之中露出一双惊恐的,破碎的眼睛……
聂云笙愣了一愣,反应过来,心脏蓦然收紧!
“苏月娴!”他大叫一声,从恐怖的景象中回过神,昏暗的长巷慢慢消退,几个好友愕然地看着他,但此时他谁也顾不了,因为在预示爷爷死亡的时候,他便是这样的状态,而且……
他急急地问詹士文:“james,今天几号?”
“11月11日.”cizi.org 永恒小说网
“该死!”他咒骂一声,迅速翻找手机,然则找了一圈,手机并没在身上,他恍然想起因为得到叶安歌的消息,当时急急下了车,想到此,他快速地跑进电梯,眨眼之间便到了停车场.
车门刚开,就看手机落在了副驾的地上,他没多想,慌忙去捡,除了几个陌生来电,还有苏月娴发过来的定位,他立马打电话,可她的电话提示关机,心慌感越来越强,他又回拨了那几个陌生电话:“你是?”他急切地问道。
接电话的人迟疑了一下,反应过来,忙道“昂,刚有人借过我这个电话,我们是警局的,我是李警官。”
“李警官……”聂云笙不安地重复。
“对,苏小姐刚借了手机,她遇到了歹徒。”
“歹徒?发生了什么事情?苏月娴她……她还好吗?”紧张的情绪蔓延至每一根血管,他小心翼翼问着.
“她受了伤,现在在人民医院.”
心脏仿佛被重击,聂云笙惶急地打开车门,这时梁渤赶来了,忙道:“少爷,我来吧.”
聂云笙努力平复着情绪,道:“好,赶紧,去人民医院.”
就在他走时,雷婉婷和贺潇也到了停车场,看着心上人焦急离开的背影,她眼里似蹿出一道火光:“呵,没想到,他记起来了,云笙是被那保姆下蛊了吧.”
一旁的贺潇忧心道:“听云笙刚突然喊的,苏月娴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如果出事,那前几天谎称有安歌的消息,让他心神不宁,早上又删了她发来的短信,将他的手机藏起来,他知道了可是要秋后算账的.”
“我不过想看看他现在对叶安歌还记得多少,另外,不就是抹去了苏月娴发来的短信,帮他回了个信息嘛,她不自量力,我总是要让她看清高处不胜寒的.再说了,他要真拿她当回事,就不会因为叶安歌的消息失魂落魄,忘记赴约了!”话虽如此,可现在看来,苏月娴就是一根芒刺.前些日子因为几幅画的事情,聂云笙给她出头,半夜给她打电话,让她迫不得已开除了姗姗.而前几天,她看到他的手机短信,苏月娴邀请他过生日,如此胆大妄为,说明他们的关系已经不是单纯的主仆了.想她费尽心思在他身边,而一个小小的保姆却是轻而易举占据了他的视线!她不甘!她默默咬住后槽牙,心头的醋意令她脸色颇为难看.
“护士,有没有一个叫苏月娴的患者?”
朱小菊愣了下,点头道:“哦,有,在207。”想到什么,又多嘴了一句:“你是她男朋友吗?”
聂云笙并没回答,转身就要走,朱小菊叫住他,没好气道:“那女生,浑身是伤,你做好心理准备,好好安慰她吧!”
聂云笙心头一沉,闷闷往着她的方向而去.
房间里,苏月娴的手因为先前激烈的抗争和心里恐惧不住颤抖,那遇险的阴影挥之不去,在聂云笙进入房间后,她受到惊吓,好不容易拿起的水杯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她恐惧地闷叫,直到那熟悉的味道停至脚边,她才抬起头,眼底泛起难以抑制得酸楚和委屈.
聂云笙看她脸上细密的伤口,手脚缠着的纱布,一瞬静寂下来,他努力保持平静,但歉疚、心疼,无数情绪还是在他眼底泛起阵阵波涛,良久,他开口道:“苏月娴,是不是很疼?”
她望着他,苦涩笑了笑,随即去捡碎了的玻璃,只是,她的手总是不争气地抖,像是一个迟暮的老人,一丁点的事情也做不好.
他目光锁在她身上,心似被什么刺穿,忙蹲下身,道:“我来吧.”
“不用。”她面无表情地拒绝,在捡起一块碎片,又掉落后,她放弃了,她没能在惊恐和失望过后,及时寻回自己失去的力气.
他看她气馁、懊恼的样子,喉头上下滚动,良久才能出声:“对不起,我来晚了。”
听到此话,苏月娴咬住嘴唇,内心隐隐作痛:“没什么好对不起的,是我自不量力……”
她倔强地回应,然而话未说完却感身体被揽入怀中,她本能抗拒,可今夜的她实在太疲惫了,如在蛛网上的飞蛾,无力挣脱,她索性闭上眼,感受着他的温度和气息,这一刻,身体上的寒冷慢慢散去,经历的惊惶一下子就幻化成了一片雨水,倾诉着委屈。
“对不起……”聂云笙闭上双眸,小心收紧手臂,她哭得小声,那在肩上的湿热漫漫进入了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过去了,苏月娴,都过去了。”他心疼地用侧脸摩挲着她的发.压抑在心底的害怕终于释放,她咬住颤抖的嘴唇,紧紧抱着他,像是落水的人儿抱着唯一的浮木.眼底有酸涩的刺痛,他抬起手,抚着她的后背,语调轻柔道:“等你伤好点了,我们重新过个生日。”
一语惊醒梦中人,她眼角微微一颤,凝滞了片刻,双手缓缓收回,嘴角泛起一丝苦笑:“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