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会,孟青枫已经捧着一束波罗尼在商场外的咖啡吧等候万梦雪。他四处张望着,不知道万梦雪会从哪一个方向来。孟青枫本来打算去接万梦雪的,但万梦雪说自己在外面有点事,让孟青枫在电影院外面等她就好。
万梦雪出现在孟青枫的视线中了,她带着微笑向着孟青枫款款走来。这还是孟青枫第一次在明媚的阳光下看万梦雪。万梦雪柔软漆黑的长发在春风中清扬着,她穿着一件米色风衣,内配白色衬衣和碎花半裙,脚上是一双低跟的白色单鞋。
万梦雪渐渐走进了,今天的她化了一个淡妆,整个人显得精神又美丽,和孟青枫初见她时的颓丧截然不同。万梦雪接过孟青枫送的花,轻嗅了一下,“谢谢。”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波罗尼花?”
“你的香水味告诉我的。”
“看来对香水颇有研究。”
“只是对你用的这款香水有点研究。”
万梦雪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追问。能在品类繁多的香水中找出这款香水也实属不易。这款香水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化妆品牌的老产品了,虽没有广受追捧,却也有固定的消费群。因为这款香水的气味和波罗尼花有些相似,所以万梦雪一直都很喜欢。
乘电梯去电影院时,孟青枫发现万梦雪对商场里的一切都不感兴趣,她只是专注地看着手中的花。孟青枫心想:她真是特别,面对女人最感兴趣的东西,她都是索然无味的样子。
“今天看什么电影?”万梦雪问。
“喜剧片。”
“哦。”
“确切地说应该是爱情喜剧片。”孟青枫又补充道:“生活需要多些欢乐的气氛。”
从入场到电影放映,影厅里一直只有万梦雪和孟青枫两个人。“怎么只有我们两个人?”万梦雪问。
“可能是下午场,人少。”孟青枫没有包场,尽管他也曾用过这样俗不可耐的套路,但他知道万梦雪和他交往过的女生都不太一样,这样的方式对万梦雪并不适用。他只是特意选了电影,特意选了场次。他知道这个时候人少,但他没有想到会少到只有他们两个。热闹欢腾挺好,但现在的万梦雪应该不喜欢。
在电影的放映过程中,万梦雪不时听到孟青枫的笑声。有时,孟青枫甚至笑得很大声。原来他那么爱笑,万梦雪想到,她还以为他只爱装酷和耍嘴皮。
孟青枫不只在笑,他也在观察着万梦雪的反应。孟青枫笑爱是真的,但他更想用笑声感染万梦雪,让万梦雪也能笑一笑。可万梦雪的表情并没有太多的变化,她仍是看着电影屏幕,脸上带着平淡的神情。
电影结束后,孟青枫和万梦雪谈论着电影里的情节。其实是孟青枫怕冷场,只能不断找话说。在快要走出电影院时,万梦雪的目光在一张电影海报上停留了几秒。孟青枫认真地看了一眼海报,文艺片?!在他眼里,文艺片自带沉闷繁琐。故事是好的,看的过程却是乏味无比。现在,他已经知道下次应该邀请万梦雪看什么电影。
虽然不是周末,但现在已是下午五点多,商场里的人一下就多了起来。
“忽然有点饿了!”孟青枫自语道。
“我们一起去吃晚饭吧!”
听到万梦雪的提议,孟青枫内心一阵窃喜,问:你想吃什么?
“随便,都可以。”
“刚好这附近有一家餐厅,味道还不错,我们去试试!”
这家西餐厅万梦雪曾和朋友来过。外面是繁华的商业街,但里面环境清幽怡人——高大的玻璃拱顶,散布在厅内的各种绿色藤蔓植物,潺潺的溪流,让人在喧嚣的都市中由内而外的放松。再加上菜式精致口感细腻,所以顾客很多。在这里就餐,是需要提前预约的。
万梦雪和孟青枫坐在视野最好的一张两人桌前。桌上晶莹剔透的玻璃盘里,正微燃着香薰。万梦雪随意地翻着菜单,孟青枫打开菜单看了几眼,然后就一直看着万梦雪。
“你怎么不点?”
“我已经点好了。”
“果然是熟人熟客。”
吃了开胃菜,万梦雪就不再想吃。她最近一直没胃口,东西吃得很少,连平日里最爱吃的东西都像失了滋味,她似乎没有饥饿的感觉。但她见孟青枫在吃,就喝起了蔬菜汤。
孟青枫看万梦雪没食欲,就和万梦雪聊天:“我还不知道你在哪里上班呢?”
“美盛百货。”
美盛百货之前一直由肖倩芸管理,万梦雪进公司后,肖倩芸就把美盛百货交给了万梦雪,自己则是从旁协助。
“你呢?”
“我在鸿硕。我们公司和你们公司一直都有合作。”孟青枫向万梦雪举起了装着红酒的玻璃杯,“合作伙伴,干一杯!”
美盛百货隶属康盛集团,康盛集团和鸿硕集团之间一直都有业务往来。
万梦雪笑着举杯。
原来真的是他,爸爸要给我介绍的人竟然是他,万梦雪第一次听孟青枫说他的名字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真巧!这个城市怎么那么小!爸爸一定只听说他年轻有为,而忽略了他的那一堆绯闻吧。
等到上主菜时,万梦雪已经感到很饱。孟青枫各种哄着万梦雪吃东西,万梦雪又随便吃了几口。还好整个晚饭,他们聊得很愉快,他们发现彼此有一些共同的爱好和想法。
分别时,孟青枫仍是提出要送万梦雪回家,万梦雪依然拒绝。看孟青枫的失望一览无余,万梦雪解释道:“自己开车要方便些。”
“你哪天开始上班?”
“下周一。”
突然闲下来,无所事事,万梦雪觉得不太适应。之前,肖倩芸曾提议全家一起出国旅游,可万梦雪不想去。
“哪天我们一起去爬山吧!”孟青枫酷爱运动,万梦雪也喜欢锻炼。
“好啊。”
万梦雪回到家时,肖倩芸正在客厅里看电视。
“回来了!”肖倩芸高兴地看着万梦雪说。“
“嗯。”万梦雪坐到肖倩芸身边,“妈妈,在看什么呢?”
“随便看看。”肖倩芸笑着问万梦雪:“今天和谁出去玩了?”
万梦雪知道了,原来肖倩芸特意在等她。
“一个朋友。”
“男的女的?”
“男的。”
听到这,肖倩芸更高兴了。“你就是应该多出去玩玩,不要只知道工作。你还那么年轻,不要就那么沉闷!”
“知道了,妈妈。我去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万梦雪赶紧找机会走开,不然一会肖倩芸就要把对方的一切都问个清清楚楚。
走上楼,回到房间关上门,万梦雪躺在了床上。她的睡眠还是不好,但她不那么焦虑烦躁了。自从上次跌伤后,她被严禁喝酒和吃安眠药。家里还给她找了个心理医生,但被她拒绝了,她觉得自己还没有到需要看心理医生的程度。现在睡不着的时候,她就看书,看倦了,大多时候她也就睡着了。要是还睡不着,她就看看电视听听歌。大不了,就任由自己醒着,想睡时又再睡。
星期一到公司上班时,万梦雪收到了孟青枫送的花。简单修剪了花枝后,万梦雪把花插进了办公桌上的玻璃瓶里。看着娇嫩的花瓣,万梦雪自语道:“希望能多开几天。”
此后,万梦雪每天都能收到孟青枫送的花。万梦雪把这些花插进了不同的玻璃瓶里,她希望它们的花期可以长一些。如果枯萎了,她就用干净的包装纸装起来,再丢进垃圾桶,她不忍心看那些凋零的花和垃圾混在一起。
下课铃响了,落拿着书和几个同学一起走出教室。正是放学的时间,校园里到处都是人。和同学分别后,落一个人静静地走在校园里。下午没课,现在可以回家了,落向着公交车站走去。忽然,她想起韩宇让她去图书馆里帮他找一本书。落急忙转身,向着图书馆的方向走去。
远远地,落看见一个穿白衬衣的男子站在图书馆前,看背影有些像宋子乔。他怎么会在这里呢?一定是我看错了。落继续向前走。再走近些,落才发现自己没有看错。尽管宋子乔正背对着她,但她已经能够确定就是他。
“子乔。”落喊道。
宋子乔略带迟疑地转过身,“落。”
“你怎么会在这里?”
“公司在学校有个活动,我顺便过来参加。”
“活动结束了吗?”
“结束了。趁没事,我就在校园里到处走走。重新回到校园,感觉怎么样?”
“很开心,很自在。”
“我也为你开心!”
知道宋子乔还没吃饭,落就邀请宋子乔一起去学校旁的一家小店吃东西。因为了解宋子乔的口味,落主动帮宋子乔点了餐。西装革履又自带强大气场的宋子乔坐在这样的小店里,难免有些突兀,但宋子乔丝毫不介意其他顾客看他的眼光。
宋子乔认真地听着落说她在学校的事,带着羡慕口吻的说:“还是学生时代好啊。”
“是啊。永远的青春年华!”
陪落到图书馆找书后,宋子乔开车送落回家。他看着落下车,离开他的视线,他的心里还是那么的伤感。他们很久没见了,虽然他一直知道她的事,但她总是离他那么的远,那么的难以触及。今天,公司去C大搞捐赠活动,他主动提出要去参加,他知道她正在那所大学读书。
捐赠仪式结束后宋子乔没走,他想去她上课的地方远远地看看她。放学后,他看到了她。她没变,还是那样的自然清新,不同的是,现在的她整个人都洋溢着幸福的神采。就在那一秒,他为自己的选择感到庆幸,尽管他心里也在难过。看她走远后,他一个人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图书馆。这一定是她常来的地方。听见落喊他时,他以为是自己的幻听,但他还是立即转过了身。真的是她!他没有想到,却又忍不住惊喜。他们像最初那样没有拘束、自在地说话,他们是彼此的老朋友。朋友,是他们现在唯一的关联。
忘关的窗户不知什么时候被风吹开,白色纱帘被风不断地掀起。落急忙走到窗户前要关窗户,但她忽然停了下来,她看到宋子乔的车还停在原地。既然她能看到他的车,那他也一定能看到她站在窗前。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把窗户关了起来。落并没有走开,她就站在窗户旁背靠着墙。屋子里没开灯,竟笼罩起一层昏暗。不知过了多久,等落转身再向外看去时,宋子乔已经离开了。
“子乔,你一定要幸福啊!”落在心里小声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