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陈铭浩。
“子强,终于来了,来里面坐,老胡也来了,好久没有叙过旧了。”
“老胡居然也来了。”
老胡是上田村的同学。
当初的平田三杰,与他关系最好,但是在小学四年级的时候,他就转学了。
没想到今天,还能遇上故人。
小时候的老胡很仗义,或者说,是背锅王。
林子强三人犯了错,他就会主动出来扛。
因为校长跟班主任跟他家有亲戚关系,所以打小,他就特张扬。
“对呀,还有其他人呢,王威还记得吧?小时候打过你的,都过这么久了,可别记在心上...”
“当然不会,当时,我也反击了,各有所失吧。”
“那就好,这位就是你的女朋友吧?真好看,比微微都漂亮。”
“你好。”
“筠淑,这就是我发小,陈铭浩,这位是毛筠淑。”
“你好,你们进去坐吧。”
“在外面站会,好点吧,毕竟同学也十六七年没见过了。”
“那哪行,快进去!”
...
陈铭浩将其他事情放一边,硬是给林子强推了进去。
就这一幕,在别人看来,极其显眼。
“呦!是林子强,多年不见,都是老同学,快过来坐呀!”xizu.org 柚子小说网
迎接林子强的是王威,人如其名,长得威武,浑身肌肉,短袖穿着,笑起来跟王海波一样,眼睛眯成缝,唯一不同的,他额头饱满,看上去自然些。
“好,好...”
“嘿,这就是你女朋友吧?真好看,就你小子长得帅了,跟小时候大相径庭啊!”
“哪里哪里,就一样的...”
林子强在迎接中,找了最角落的位置,刚想坐下,猛然惊起,从兜中掏出玻璃球来。
那是他无法破解的密码,亦是旁人的希冀。
“浩浩,这个给你,是敬礼那拿的,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秘密?”
“这...大概是物归原主吧。”
陈铭浩猛地接过玻璃球,生怕别人多看了两眼。
这种反常举动,在林子强看来,格外显眼,但偏偏周围人多,无法细谈。
“子强,你们先玩,筠淑是吧?要喝点什么吗?”
“一杯水就好了...”
“好,都是子强的同学,别觉得难为情哈!”
“嗯,不难为情,挺好的,这么多朋友...”
...
将玻璃珠交代,林子强才像完成了心事,坐了下来。
环顾四周,也就五个同学而已。
王威,自然不多说了,坐正中间,就像赌场的庄。
紧靠着林子强的,则是一个蓬松头发的时髦男人。
在场总共两男三女,不多说,肯定是老胡。
老胡原名胡飞霰,当初最崇拜古惑仔,没想到长大了,却成了不二青年。
若是在街上遇见,还真难根据外表辨别老友。
王威右侧紧挨着的,是当初的社会一姐,付飞雪。
她可以说是将小学男同学喜欢了个遍,可就是没人喜欢她。
长得明明不赖,大概是小的时候,觉得女孩子的名声很重要,当听说有人喜欢过别人,就觉得特脏,那种偏颇,完全将光芒遮盖。
紧挨着付飞雪的,是张倩。
小时候的班花,长大了,居然没长残,一头金发,烫卷得极其自然。
穿得保守,却能看出身材的婀娜,也不知为何,竟会在此,明明当初拒绝过陈铭浩...
最边上的,则是小时候外号大眼的王明英。
所谓女大十八变,还真就变胖了。
原本瘦削的她,倒也长得好看,就一双眼睛,瞪得贼大,吓煞个人。
林子强三人经常拿她的眼睛来调侃,小时候,三个男人,被她满学校追。
现在,长胖了,眼睛也不显大,只是这丰满的脸颊,跟美,搭不上边。
说来,王明英跟王威来自同一个村,在平田里面,至于具体名字,林子强叫不出来,只知道,还是有段距离的。
要想回家,石桥是必经之路。
“老胡,多年不见,过得怎么样?”
“还行吧,很久不见了呢,林子强,这位是你女朋友吧,可真好看。”
老胡客套着,没有了小时候的义薄云天。
“真心话大冒险,怎么说,来都来了,玩几局吧?”
王威打岔着,邀请林子强。
“我还是看你们玩吧,没玩过。”
“这怎么行?难得是陈铭浩大喜的日子,热闹热闹。”
“还早。”
“是不是输不起?”
“那倒不是。”
“那就来吧?小美女,也算一个?”
“好,就玩几把。”
毛筠淑爽快答应了出来,倒叫林子强吃了一惊。
“看看你女朋友,这么豪爽,爽快点,我们一起玩啦!”
“行,吧,加我一个。”
“你们先玩,我去个厕所。”
“老胡,难得人多了,你该不会是想跑路吧?”
“当然不是,肚子不舒服...林,借过一下?”
林子强识趣地侧开道,让老胡走了出去。
往日的友情,似乎定格在了过去,而现在的关系,永远要靠现在来维持。
他意识到,眼前的老胡,早就不是过去的老胡。
...
游戏,正式开始,第一把,是王明英输了,她选择大冒险,仅仅喝了桌上的半瓶啤酒。
第二把,付飞雪输了,她选择了真心话:对于小学同学,从来没有真正喜欢过。
第三把,毛筠淑不幸中招,仗着是林子强的‘女朋友’,同学倒是照顾,仅仅问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
...
林子强就像是真神庇护,一直幸运躲过,听着他人的真心话,也渐渐觉得游戏挺有趣。
当然,还有一个人,跟他一样幸运:张倩。
但是,所有事情,都在概率学范畴里,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也不知道是第几回,终于,张倩输了。
“终于轮到张倩了,我们可得好好敲一敲班花的口风。”
“我选择大冒险。”
“那可不行,原先第一把你输了就选择的大冒险,这次,肯定只能真心话。”
“这不符合规矩。”
“游戏嘛,都选择大冒险,不是很无趣?”
“那,行吧,真心话,不能问及隐私。”
“都是真心话了,大家就玩玩,别拘束嘛。小学时候,你喜欢谁?这总可以问吧?”
“这倒可以,我说没有,你信吗?”
“我们可不信,当初你拒绝陈铭浩的时候,可是说过,有喜欢的人,还是许薇薇告诉我的,别想耍赖。”
“薇薇她...”
“没想到吧?嘿嘿...”
“是有了。”
“快说,是谁!”
“能不能暗指?”
“也可以。”
“那我可以多说些细节。”
...
张倩仿佛进入了回忆,先是将回忆拉到小学一年级,然后追忆了女生最喜欢玩的挑竹签跟跳绳...
她说,有个男生,硬是往自己抽屉塞了一颗大玻璃球,然后,她便将玻璃球送给了喜欢的人,本以为是喜欢的人所送,结果后来才知道,并不是他。
“该不会是看到玻璃球,特意编的一个故事吧!”
“信不信,随你们,反正我讲完了。”
张倩的嘴角微扬,似乎是在掩饰尴尬,与过去告别。
“所以,你现在还单身?”
“说了一个真心话,接下来当然保密。”
...
游戏继续,终于,大家都玩到兴致快尽,王威也折腾不出气氛来。
眼看外边天色渐黑,老胡却像屁股卡在了马桶里,始终没出来。
“要不就玩到这?等下差不多可以晚饭了。”
付飞雪第一个提出来,她倒不是玩腻了,而是有点饿,正在拨弄着坚果。
“嗯,差不多,最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一个传闻?”
“传闻?”
“不错,关于洪水的传闻,相传,在田料村,有人看见尸体爬出坟墓,钻进洪水中。”
“王威,别在这个时候讲恐怖故事,入夜了,怪吓人的。”
“不是我吓唬你们,是真的有传闻!”
“这点我可以作证。”
王明英本是闲言少,可这一次,意外出来支持着王威。
“英,我没记错,你也是田料村的?”
“是的,我家跟王威也算是表亲,这传闻是我三叔的表嫂说的。当时她正去溪滩插竿子,天色有点暗,她看见有影子,在水里动。”
“影子在水里动?那是不是幻觉,根本不是尸体?”
“不会,当天,灵堂里的棺材,全打开了,那些尸体,排成一排,往水里跳去...”
“有这么恐怖吗?”
“真的!灵堂,大概也只有田料村才保留的旧址。结果没两天,下游的上田村就被洪水冲走了数个村民,听说失踪七个人,但肯定不止七个人,尸体可是有十三具的,绝对会有十三个人死去。”
王明英笃定,恶狠狠的模样,就像是亲眼所见。
张牙咧嘴,像是村头情报站的大婶,瞪出久违的大眼。
“这,怪吓人的...”
“所以,水里的水猴子不止一个,是十三个?”
水猴子是所有人对这些的约定俗称。
“那不是,水猴子是水猴子,尸体是尸体。”
“既然这样,水猴子又作何解释?”
“我看,就是尸体拉人下水,然后被人误以为是水猴子。”
...
本就热闹的氛围,一下子被谈话给搞得怪森,宛如开一场灵异座谈会,而所谈之事,却是发生的事实。
倒是毛筠淑,始终端坐着,一言不发,静静听着。
“管它真假,只要不去河边,不就行了?”
“那可不对,小雪,我记得你家也是往田料村那边的。”
“是啊!不过好在,吃完酒席,我就回宁台市里了,老家,没人住。”
“也不见得能逃,万一所谓的妖魔鬼怪有标记,会寻着气息找人呢?”
毛筠淑侃侃打了个岔,倒想听听旁人的想法,万一真被盯上,又会是什么方法。
“盯上?不会吧...要真能追踪,不是比狗鼻子还灵?”
“毕竟是异世界的东西,可能还真有这本领。”
“管它呢,身正不怕影子斜,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就没什么可怕的。”
“啊!”
正当几人话到瓶颈,听到厕所里老胡的喊叫极其响烈。
王威果断跨过台桌,第一个跑过去。
看得出来,有练过,身子骨硬朗。
林子强笃定,要是当初面对这么凶猛的王威,可不会还手,毕竟互殴,人家的拳头硬,越打越吃亏。
“老胡,没事吧?”
“血,血,血...”
“快把门开了!”
从厕所门缝里,隐约透出灯光,忽明忽暗,仿佛有人在恶搞老胡,随意玩弄开关。
“来不及了...”
王威可是个急性子,往门里一撞,两撞!
木制门还不如锁来得坚硬,直接被撞出一处凹痕来。
透过缝隙,能看见,里面正有一道绿色的身影,它转过身来,红色的眼睛,像极了鱼干怪。
【难道是幻觉?】
林子强确信,毛筠淑跟王威都在看望这个方向,但是他们表情淡然,不像是见到的样子。
三撞!
在大喜的日子里,陈铭浩家的厕所门就这样被撞烂了。
碎木屑,倒也锋利,几小块扎进王威的肌肉,擦弄出血来。
“老胡,没事吧?”
只见老胡摊躺在地砖上,所幸内裤已经穿好,就拉下来裤子,套在头上。
这不像正常人做的事情,或者说,老胡像是被故意恶搞了。
“老胡,醒醒,醒醒...”
王威使劲摇晃着胡飞霰,试图将他摇醒。
“咳,咳咳...有,有怪东西!它,掐住我,想害我!”
“胡飞霰,你可别吓我们,是不是听到讲鬼故事,故意弄出动静来?”
“我还没无聊到这种地步,难道我将裤子套在头上来耍你们?”
“这...”
“真的有东西!”
“老胡,会不会是你在厕所坐久了,缺氧产生了幻觉?”
“不可能!窗户我都开着。”
胡飞霰指弄着窗户,却发现窗户离奇地关上了。
“不是关着吗?”
“怎么这么奇怪...”
“老胡,我看,八成是缺氧了,我们都没看见异常啊。”
“不,太现实...”
胡飞霰摸了摸额头,虚汗早已满身。
“是不是红色的眼睛,绿色的头发?”
正当众人舒一口气的时候,毛筠淑来了一句,立刻将胡飞霰的精神头都给震抖擞了。
“对,对对!看,不止我一个人看见,我没骗你们吧?”
“是不是你故意接话,来诓我们哦?”
“不可能的,它那么恐怖...阿强,阿威,你们最近,总该也看到了吧?”
胡飞霰的话语里,多了几分亲近,生怕落了单,倒叫一个走投无路。
林子强自然不敢多言,要是说陈铭浩家里有脏东西,那婚礼都办不香了。
“完全,没有啊...老胡,这在陈铭浩家,怎么可能有脏东西?都被喜事给冲走了。”
王威安慰着胡飞霰,生怕引起恐慌,况且,他确实没看到。
“不,不可能,绝对不会是幻觉,刚才的血,就是证据!”
胡飞霰打开马桶来,却发现,刚才明明冲过水,结果自己的杰作仍然一动不动堆在里面。
“呕!胡飞霰,好恶心...”
三个女孩受不住,纷纷抱头蒙眼,就连毛筠淑也退之不及。
“怎么会这样...”
“老胡,是不是昨晚没睡好?别神经兮兮的,没事的。”
王威倒像个男人,走过去,将马桶一冲,便招呼胡飞霰出来。
他给足了老胡面子,让他的脸面不那么无光。
“不,绝对不会看错的!”
情况越是光怪陆离,反而越让人坚信,绝不会弄错。
“放心,没做亏心事,怕什么鬼敲门!”
“阿威,话可不能这么说...”
“行了行了,还有姑娘在场呢,别想了。哪怕真有,我们这么多人,你还害怕啥呢?”
“...”
老胡始终忐忑,再一次回到人群中,只敢紧紧贴近王威,生怕一个间隙,钻进个脏东西来。
“久等了,三年陈酿葡萄酒...”
陈铭浩托着一盘高脚葡萄酒进来,脸上洋溢着喜悦,直到看到卫生间的门被砸了个稀烂。
“老陈,刚刚卫生间门锁坏了,我用力过猛,结果...”
“明明是胡飞霰害怕,说有怪物,把大伙都吓了一跳。”
“怪物?”
“真的,铭浩,我从来不瞎说的,这里有怪物,对吧?红色的眼睛,腥臭味很重...”
“有,这种东西?”
“没有吗?”
“老胡,放心了,我家,怎么可能有怪物...”
陈铭浩始终挂着笑脸,看得出来,老胡绝非开玩笑,就跟他坚信自己家绝对没有怪物一样。
“话是这么说没错...”
胡飞霰不想将事情闹大,心中早已有夺路而走的盘算。
“再玩一会,等下就可以吃饭了,到时候我来楼上叫你们。”
陈铭浩留下一句话,便顺着原路又退了出去。
结婚,前一夜,可真是忙碌。
“林子强,张敬礼为什么没来?”
正当众人面面相觑,掏出手机缓解尴尬的时候,张倩憋了句话,终于还是问出来了。
“敬礼他,死了...”
“死了?怎么会...”
最吃惊的,居然是王威。
“没错,出了车祸,就这个礼拜去的。”
“不会吧!他是我知道的,我们同学里第二个走了的,时间,真的好快...”
付飞雪嘟囔一句,似乎在炫耀她的百事通。
“第二个,那第一个是谁?”
“王雨筱。”
“我知道她!可惜了,嫁错了人,听说是在睡梦中被她老公杀害的。”
“不错,但是她老公不久就死了,听说是自杀,用刀子将腹部活活切开...”
“不会吧,飞雪,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她老公就是我的远亲。”
“为什么突然说这种事情,怪瘆人的!”
...
“哼,大家还是别谈论这些话题了...”
王威打破了宁静,试图将话题往其他方向引。
啊!
偏偏此时,楼下一阵尖锐的叫声,与婚庆气氛格格不入。
“发生了什么?”
“快,下去看看...”
声音很凄惨,听着就在二楼,定是出了什么幺蛾子,众人相视一眼,便铁了个决心:下楼看看。
王威最先开路,老胡怕,却更怕离王威远了,硬是挤在第二个。
林子强作为男生,自然是第三个,他拉着毛筠淑,主动又尴尬。
楼梯并不宽,仅能容纳两人并排而行。
二楼的灯,不知道开关藏在哪里,一直没有开。
墙上的‘囍’字,在昏暗里,显得深沉。
“怎么了?”
王威探着话,走到跟前,发现房间门虚掩着,从门缝中能看出,是卧室,大大的‘囍’字,和各种添置,无不表明,这就是陈铭浩的房间。
黯淡的光下,勉强能看清轮廓,周围如死一样寂静,哪能有什么人。
哒哒哒...
身后的脚步声给王威胆子,他推开门,进了房间。
试图打开电灯,但反复开了数次,也不见灯亮。
“停电了?”
“不会真的有什么问题吧?”
“没有戾气...”
“林哥,这个房间,有股怨恨...”
...
“你们,怎么下来了?”
王威几人在房间里找了找,未看见任何异样,却听到陈铭浩从楼下上来的声音。
噔!
他穿过人群,伸手一个打开,整个房间瞬间明亮。
“老陈,你家有问题!刚才灯完全打不开...”
“问题?不是正常的吗?王威,别神经兮兮的...”
“真的,你看,不是我一个人说的吧?刚才那怪物,外加上刚才的喊声...”
“喊声?难道刚才不是你们喊的?”
陈铭浩一脸疑惑,他也是听到声音赶过来的,起初还以为是几个女生中的一个。
但是看到众人的站位,他也开始疑惑了。
可从小到大,都没出过什么幺蛾子,也不见怪事,现在大婚临近,出个问题,赶巧也实在是太巧了,难免让人难以置信。
“所以说,真的有问题?”
王明英没个心思,被两件事给吓住,傻愣愣地将话挑明。
“什么味道?”
张倩离得远,三个女孩子并排站着,却只有她说闻到了什么味道。
“味道?对!木漆味有点浓重,所以刚才没发现问题,现在闻来,确实有一股味道,一股很相似的味道...”
“是腐烂味。”
众人在房间里竭力闻找,终于,被付飞雪闻到了。
在床下!
王威与陈铭浩合力,将床给挪了个位,只见床正中间的位置,竟然有一只死狗!
肚子被刨开,肠子流了一地,场面十分血腥。
这是一只浑身卷毛的拖把狗,接近流浪狗的身份,不知道究竟是谁将其杀死,并放在了此处。
死狗的样子,一看就不会是自杀。
“好恶心,呕!”
当真相浮出水面的时候,所有的真实都是冲击灵魂的打击。
“这条狗,样子,好熟悉...”
付飞雪看着狗尸,总觉得在哪里见过,猛然间又想不起究竟是哪里。
叮铃...
偏偏此时,陈铭浩手机响了起来。
“喂,薇薇。”
“铭浩,雨筱说晚上也来,你那边招待一下?”
“哪个雨筱?”
“就是我们小学同学王雨筱啊!”
“哦,好,等下她来了,让她打我电话就行。”
“嗯,亲爱的,累不累?辛苦了,终于,就在明天了。”
“嗯,明天见,我现在还有点事。”
“嗯。”
电话那头,许薇薇挂掉了电话,却是将众人给震了一惊。
“对!我想起来了,是我表亲家的狗!是她,一定是她,是她的魂魄来索命了...”
付飞雪惶恐,连呼吸都变得急促,演技可谓爆棚。
“王雨筱...”
“怎么了?为什么你们一听到这个名字就这么奇怪?不是小学同学吗?”
陈铭浩困惑,皱了一下眉头,怀疑众人正拿他打趣。
“是不是什么人在恶作剧?”
“王雨筱,早在三年前就死了!”
呼!
邪风吹过,头顶的灯光乍然熄灭,尔后,一阵绿光,幽幽泛起。
“没错,她已经死了...”
听得真切,是狗尸在悲鸣。
它缓缓抽搐,浑身淌着黑血。
腥臭味伴随着攒动,在整个房间翻滚。
哗!
它直接站了起来,目光死死锁着众人。
“快跑!”
王威站在最里边,可走不出来,他歇斯底里大喊一声,张开双臂,抱着一丝侥幸。
咿呀...
木门似乎被某种强大力量掰动,缓缓关上,速度很慢,似乎是最后的怜悯。
啊...
人群的尖叫声,脚踏木板的声音,拍打墙面的声音,霎时间乱作一团,挑战着人最后的心理防线。
“筠淑,快跑!”
“林哥,这个房间貌似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说什么傻话呢!”
林子强自然不信,眼看着门就要关了,试图将毛筠淑带离,然而毛筠淑坚信,房间里是最安全的,勉强拖了数秒,直至房门彻底关上,整个房间只剩下王威,林子强跟毛筠淑,还有狗尸。
“你们,干嘛不跑?”
王威话语里带着气愤,明明是自己舍命争取的生存机会,但又有一丝感激,感激两人留下,至少身边还有人,胆子壮了不少。
“知道陈铭浩那家伙干了些什么吗?不负责任的男人,我恨...”
声音充满不幸与怨气,明明是人声,却从狗尸上亮出来,让人有所茫然。
“浩浩?他怎么不负责了?”
“男人,都一个样...”
“不可能的!”
本性告诉林子强,陈铭浩与王雨筱定然有着某种联系,一种非正常男女关系的联系。
他几乎可以咬定,准是陈铭浩跟王雨筱有一腿,所以才让王雨筱被丈夫所杀。
但又不敢相信,毕竟从小到大,陈铭浩是什么人,他太了解了。
说是王雨筱玩了陈铭浩还差不多,陈铭浩是断然不会玩弄女性的。
“我恨!”
“怨气是不可能凭空想象的。”
“不,不对...”
“别过来,再过来给你一拳!”
狗尸一步步紧逼,将三人逼退到角落,晃荡的脑袋,将淤血甩得到处都是。
甩!
在绝对的差距面前,再诡异的力量,威慑力终究有限。
王威瞧准时机,果断甩出一拳,正中狗尸。
狗尸一个奔甩,搭拉在墙上,氤氲一下就失去了活动特征,周围的绿光逐渐变淡,褪去。
“就这么简单?”
林子强不敢相信,狗尸竟然这么简单就被解决掉了,或者说,这,只是开始。
“毕竟在部队里呆过,可别真以为我是软柿子!”
王威的呼吸变得急促,看得出来,惊魂未定个,想必方才一击用了十二分力量,这才有了一击毙命的场景。
“筠淑,别怕。”
出于本能,林子强护着毛筠淑,不忍让她看到血腥的一幕。
“快,找到其他人,刚才惊险,分散了,很危险。”
王威很快就冷静下来,接受诡异的现实,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莫过于找到走散的同学,聚在一起才不那么害怕。
“嗯。”
三人小队里,默认王威成了队长,就这样,保持适当距离,开始扫楼。
往楼上寻,不见任何人的踪影,想必都吓破了胆,往外边跑去。
下到一楼,离奇的事情发生了。
竟空无一人!
所有人像是被挪移到了特异空间,丢了踪影,只留下还没布置好的房间。
呼!
风穿门堂,夹杂着一缕香水味,是付飞雪身上的味道。
“这边!”
王威坚信,绝对不会有错,毕竟闻了一下午的香水味,再怎么样也算半识了。
果然,出了门,只见一个身影正往远处跑去,白色的背影,是付飞雪没错。
“子强,王威!”
是陈铭浩,在背后叫着二人。
“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
“老陈,究竟怎么回事?你跟王雨筱有什么过节?”
王威是个急性子,他清楚记得,狗尸说陈铭浩是不负责任的男人。
“我跟她,完全没有任何过节!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铭浩一脸茫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也没时间做多考虑。
“众人都走散了,我妈去村口叫人了,先把人找回来吧,听说水里有脏东西,又有尸体浮出了水面,白色衬衫,不知道是哪家人。”
又是尸体,整个平田村仿若人间炼狱,抽动着林子强内心。
“又有尸体?到底是什么情况?”
“总之,就很危险,先找到同学再说。”
“他们都往哪里跑了?”
“老胡躲在车里,付飞雪三人往那边跑了!”
陈铭浩指向远方的旧屋,肉眼可见,从陈铭浩家到旧屋,是平坦的空地,毫无遮拦,若有怪异的东西,也能在第一时间发现。
“林子强,一起去将她们带回来吧?”
王威没有马上追出去,而是询问林子强的意见。
“当然。”
眼下情况危急,自然是寻回众人为重。
~*~
所谓的旧屋,也只是在小路一侧的木屋,常年没人住,但基于宅基地归属问题,纵使烂得长满野草,也不会有人去梳理半分的。
小路蜿蜒,则向着庙堂而去,另一侧则沿田野往下,都是空旷地。
“刚才只见付飞雪往下方去了,其他两人,想必是走散了。”
“要不,先去找到付飞雪,毕竟她的身影是看到的。”
“我也有这种想法。”
“那个身影,真的是她吗?”
毛筠淑呆呆地来了一句。
“不是她,难道会是王雨筱?”
王威是被毛筠淑给吓到了,他清楚记得,也是在楼上,当所有人都觉得老胡在胡诌,是毛筠淑淡淡将情况说出来的。
如今,她的这句话倒叫人不得不怕。
“我,不知道...只是常人,哪会一个人单独跑向这么偏的地方?”
“说来也对,但万一真的是她呢!”
“在这里傻站着也不是办法,不如先去旧屋找找,要是没有人影,再去付飞雪的方向找,庙堂那边,有神佛庇佑,想必没那么危险。”
林子强冷静分析着,但当话说出口后,就后悔了。
所谓的神佛,可不见得会庇佑人。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正前方的旧屋,穿过几亩田地便到了。
规则的岩石堆积而成,旁侧亦是大石头堆砌的小道,下方流着潺潺的细水。
旧时候的人,总喜欢在房子周围挖条排水沟来,就怕大雨之下,房子被淹了。
从外边,便能隐约看见旧屋里的漆黑。
空洞洞,没有一丝掩藏。
“看来,是没有,走吧,换个方向。”
对于旧屋,王威也不敢闯,一是怕真有脏东西,二是旧屋真的挺脏。
呲呲呲...
就像是有东西特意跟王威作对,在他转身之后,旧屋里便传来一阵呲呲声,像是高压锅排气的声音,唯一不同的是,呲呲声轻些,有些不自然,陪衬者周围虫鸣,像是索命的曲。
“有情况!”
“别人家做饭,有什么奇怪的,还是换个方向吧。”
“不对,这里,没有人住。”
林子强眼神决然,似乎在审判着王威的退却。
“有东西,正在靠近!”
毛筠淑痴痴望着大门,轻轻吐出一句话来。
咿呀...
门打了开,然而定睛一看,里边什么也没有。
“没风!我笃定,现在没有风!先走吧,她们肯定不会进这里面的。”
王威被此刻的一幕吓得腿软,进旧屋,岂不是送羊入虎口?
再怎么痴傻,也不至于将自己往里面送。
“来,来,来...”
声音凄怨,六神无主。
“看吧,看吧!我就说有问题!这完全是送死!”
“不,既然它想我们进去,就说明,有什么线索。”
“不会吧?进去完全是找死啊!”
“林哥,你怎么看?”
“筠淑,你怕吗?”
“不怕。”
“那就,进去看看吧。”
要是没经历过最近的光怪陆离,林子强指定跟王威一样,唯恐避之不及。
然而现在,身上的鱼干怪本就很恐怖,它就像个测试,让人胆子都练肥。
“你们!罢了,来都来了,自然一起进去。”
旧屋里,四面透风,窗户板早不知被谁给卸走。
蜘蛛网密布,像极了废弃的山洞,空荡荡的,丢了呲呲声。
哐当!
啪!
玻璃瓶掉落,摔了个稀碎,也仅仅一声,又恢复了寂静,静到只能听到喘息声。
“什么都没有...”
嗒,嗒,嗒...
从二楼传来脚步声,愈来愈近。
“谁?”
王威对着楼梯方向,大声喝道。
嗒,嗒,嗒...
就像另一个时空的错位,脚步声很清晰,却看不见半个人影。
“戾气很重!”
“快走!”
嗒!
当最后一声踏归宁静,空气里逐渐泛出暗红色的灰尘,似埋伏已久,此刻正要收网。
“来不及了...”
哐!
木门重重关上,不给人生的希望。
“好难受,呼吸不了...”
王威双手紧紧掐着脖颈,就像有人将其牢牢抓紧提起一样。
“陪我吧...”
“不,不要!”
王威勉强在哽咽时凑出两个字来,他声嘶力竭,本想向林子强呼救,但同在一条船上,他坚信林子强还是会出手相救的。
“那就,再见!”
猩红色的灰尘狂涌,泛滥着,宣泄莫名的仇怨。
王威浑身散发着淡粉色的光,皮肤正在一点点腐烂,连最后的悲鸣都发不出来。
“王威!”
看着活生生的人在眼前消逝,林子强说不出内心的五味陈杂。
可眼下自身难保,又怎么能在意别人的生死呢。
“是鬼抓人!”
“什么是鬼抓人?”
“趴下!”
毛筠淑大喊一声,当即趴下,趴在地上,也不管脏不脏。
林子强随即照做,就在斜倒的片刻,一股强大的冲击力,迎面而来。
林子强确信,刚才要是没躲,就真的成了下一个王威。
此刻所遇到的,远远超出他的认知。
他不知道毛筠淑是怎么知道,这些叫鬼抓人,就如同他从未看清过她。
“别起来,它还在!”
正当林子强企图撑地而起的时候,被毛筠淑喝止了。
刚才的一切,让他摸不着头脑,只得乖乖趴在地上,不敢动弹半分。
许久,只听到头顶,有无数的杀意呼啸,热水沸腾的声音在耳边萦绕,身体上,似有无数虫子在爬,逼仄得人脱不了身。
咿呀...
就像是炼狱修炼结束,门又打了开,一阵阴风吹进来,林子强感觉背上一凉。
侧转斜睨,只见一个巨大的身影,宛如暗夜行尸,藏在那黑袍之下,随手一抓,便将王威的灵魂收入囊中。
“是云溪老鬼!”
林子强笃定,一定是云溪老鬼。
这一次,比洪水中更近,近到只差数米,近到连呼吸都是寒冷的。
头上有犄角,身后有尾巴,镰刀手上藏,黑袍藏阔体。
宛若一个行走的胖修士,说它是死神,只怕让人想歪。
但事实如此,它正在贪婪搜集刮取那些灵魂。
【糟了,它要是冲过来,必死无疑!】
【怎么办,怎么办?要不要站起来...】
【算了,还是趴着吧,但它,的的确确注意到了我们!】
【为了毛筠淑...】
林子强不知道,所谓的爱,能有如此强大的力量,竟让他站了起来,与云溪老鬼对峙而站。
“够了!难道你真想将整个村子的人都屠杀吗?”
【要死了,要死了,它的镰刀,看上去很锋利!而且是跟黑白双煞相当的存在...】
他想不出如何战胜云溪老鬼,就跟当初被黑白双煞碾压时一样。
话音落完,云溪老鬼呆在原地,那双惨白的眼睛正在细细打量着林子强。
然而,他的镰刀,始终握在手中,没有动分毫。
呼!
风吹来的沙,吹进眼睛里,怎么也看不清眼前的路。
待林子强视野再次恢复的时候,云溪老鬼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哪里?难道...”
他迅速转身,哪怕是死也想死个明白,可回头,只有空荡荡的房间。
“筠淑,快走,此地不宜久留。”
眼看危机解除,林子强火速拽起毛筠淑,夺门而出。
啪!
门又关了上,所幸跑得及时,两人勉强死里逃生。
“整个村子,屠杀?林哥,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嗯,意外听到的,对了,筠淑,你为什么知道鬼抓人?而且知道趴下就没事了?”
“这个,我爸说的,很稀奇吗?”
“你爸说的,那也难怪...”
“林哥,你还没告诉我,它究竟是谁?”
很显然,毛筠淑是看到云溪老鬼了的。
“它,貌似叫云溪老鬼,是一位,神明。”
“神明?那为什么,它要屠村...”
“我也不知道...只是当初听到黑白双煞所言,再加上眼前的情况,就知道了,准是它没错...”
“神奇!”
“王威死了,这鬼抓人,究竟是什么?为什么这么恐怖?”
“我也是听我爸说的,鬼抓人,还有另外的别名。”
“别名?”
“又叫死亡陷阱,相传是用捕捉的怨气,在某个地方凝炼,堆积着,只待猎物的上钩,只要有猎物上钩,就必然会死亡,所以很多陌生的地方,不能随便探,兴许正有死亡陷阱在等人。”
“原来如此...想必是云溪老鬼特意布置在此处的,真是该死,刚才就不应该进去,害了王威。”
“也不尽然,这种事情,很难避免的,林哥,别太自责了。而且,若云溪老鬼的目标是屠村,那么王威也照样逃不过的。”
“令人烦恼得头都大了...”
“振作点,先去找到其他人吧,还有那个叫王雨筱的问题没解决呢!”
“也对!抓紧时间,耽搁一份,危险多一分。”
~*~
顺着付飞雪奔逃的方向,两人小跑而去。
路的尽头是一座小桥,桥两边由千斤巨石堆起来,相传两块巨石是由村中猛士从溪滩扛过来的。
据说几百年前的人,担提千斤的东西,那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当然,也是林子强难以置信的事。
石桥,当然是之后建的,说建,还不如说是扛,就单单一块水泥板而已。
就在石桥上,两人看到了一个身影,躲在角落里偷偷哭泣。
惹人怜的模样,是付飞雪。
“付飞雪?”
林子强蹑手蹑脚喊了一句,紧紧攥着毛筠淑的手,生怕有个意外而跑不及时。
“呜呜,呜...”
付飞雪始终背朝着林子强二人,掩面哭泣,哭声犀利,不像是正常人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