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上的人看的清楚,河里面的人乱成一团,唯有一个人目标明确的往扑腾着的藕荷色身影过去,水面浮起裙裾,这是一个女子,掉落湖中的唯一的女子。
“表哥,这个女子是谁?这么不知羞耻的和几个男子在一起?”岸边,许诚和秦月怡到了,秦月怡用帕子在嘴上按了安,嫌弃的道。
许诚的目光紧紧的落在藕荷色女子的身上,眉头紧锁。
见许诚没理,秦月怡眼珠转了转,娇声道:“表哥,你看,这男子是不是这女子的什么人,看他这么急,必是什么重要的人。”
他们两个就近走了已经有一会了,听到动静过来的也快,褚子丹的目地在他们两个眼中,看的更清楚。
许诚依旧没理会秦月怡,信上虽然说虞竹青不可能被害,但他还是紧张,目光灼灼的落在藕荷色衣裳的女子身上,全身绷紧。
“表哥……”见许诚一直不理她,秦月怡娇嗔道,伸手欲拉他的衣袖。
许诚不耐烦的往边上避过:“表妹,男女有别,还请表妹避嫌。”
“表哥……我们是亲的表兄妹……”秦月怡脸色涨红,委屈不已。
“就算是亲兄妹,大起来也当要注意一些。”许诚冷声道,目光依旧追逐着面前的身影,他的视力好,越看越觉得水中的女子不是虞竹青。
见他一直不理会自己,秦月怡委屈的一跺脚,伸手指着水里的人影道:“表哥,我们是表兄妹,说话亲近一些自然不算什么,你看看水中的女子,不知羞耻的和男子一起掉入湖中就算了,现在还和个男子搂抱在一处。”
说话的时间,褚子丹已经到了藕荷色人影前,伸手一把抱住面前的人影,用力往边上拖,一边还道:“虞大姑娘,你别慌,我来救你。”
他的声音不高,但还有几个人听到,只是听得不真切,是“于大姑娘”还是“余大姑娘”?
褚子丹的小厮反应也快,就站在岸边,对着河里大声的道:“二公子,虞大姑娘你们到这边来,奴才在这里拉你们上来。”
他这么大声一叫,两边的人全听到了,方才听的不真切,这会听的倒是真真的。
“这湖里的是哪位于家的姑娘?”有好事之人正站在小厮身边,问道。
小厮没好气的道:“宣平侯府的虞大姑娘、”
是虞大姑娘,不是于大姑娘?
周围的人愕然的看着湖中游过来的两个人,男子紧紧的抱住这位虞大姑娘,这位宣平侯府的虞大姑娘的名节算是没了。
“宣平侯府有一位大姑娘?”有人惊讶,虞竹青的存在太过于浅淡,许多人甚至不知道。
“有一位,听说是养女,好像很喜静,并不愿意见人。”也有对宣平侯府了解的,随口道。
这些所谓的“知道”,也是因为钱氏的话。
“这就是喜静的?看这样子玩的很高兴,这么多人。”有人嘲讽,一水的男子,她是怎么落的水,就看她落水,湖中这么多的男子,就知道这位虞大姑娘是不知检点的。
“大姐。”虞兮娇伸手拉住虞竹青,安抚的轻轻摇了摇。
“无碍!”虞竹青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目光落在对岸的许诚和他身边的女子身上,两人长的都好,郎才女貌不过如此。
心里一阵黯然,终究是她想的太多了。
“大姐,我们出去。”虞兮娇看了看火候差不多,摇了摇虞竹青的手低声道。
虞竹青收敛起心底的难过,点点头,苍白着脸拉着虞兮娇缓缓的、一步步从浓密的柳树后走出。
“喂,你胡说什么,我们大姑娘、三姑娘都在这里,这湖里的是谁?”明月上前两步,挡在两位姑娘面前,对着对岸的小厮斥道。
褚子丹已经抱着人游过来,小厮的手伸出,准备把人拉上来,忽听得身边一阵大的喧嚣,而后有人突然用力的拉着小厮的肩膀,用力的摇了摇:“你看,对面的是宣平侯府的大姑娘吧?”
小厮抬头,看向对岸,等看清楚对面的人,脑袋“嗡”的一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尔那小厮,饭不能乱吃,话不能乱说,什么叫宣平侯府的大姑娘,我们大姑娘好好的这边赏景,怎么就掉落湖中,劳你们二公子救了?”明月没好气的道,双手插腰,一副娇横丫环的样子。
伸手往水中一指:“你们二公子一心要救的人,可不是我们大姑娘,怎么就莫名其妙的成了我们大姑娘?难不成你们二公子看都没看,就认准人了?”
这话声音极高,再加上明月这个嚣张的模样,想不引人注意都不行。
“不是宣平侯府的大姑娘?”秦月怡正待再狠狠的嘲讽虞竹青几句,忽听得明月的话,再看到明月背后的两位姑娘,愣住了,帕子往嘴上一捂,倒抽了一口冷气,“这……这怎么可能?”
“怎么就不可能了?”许诚冷声道,目光从虞竹青的身上收回,眸色冰寒。
“这……这……这不可能……”秦月怡结结巴巴的道,姑姑亲口告诉自己,今天虞竹青会声名尽丧,让自己带着表哥过来看好戏。
看清楚虞竹青不知羞耻的和男人搅和在一处的样子,让表哥死心。
因为这个原因,她和许诚早早的过来后,没敢往其他地方去,就在河岸边附近,说这里的风景最好,她赏的留连忘返,不想离开。
“你早就知道?”许诚冷冷的看着秦月怡。
“我……不是,不是我,是姑姑……”秦月怡慌的双手乱摇,话冲口而出,待得出口,急忙又用帕子捂住嘴,眼里的惊慌怎么也藏不住。
事到如今,许诚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自己的母亲是真的知道这件事情,怪不得会让自己带着秦月怡过来,怪不得秦月怡怎么也不愿意离开河岸边,怪不得这边一有动静,秦月怡就带着自己着急的过来看热闹。
也怪不得秦月怡方才口口声声的暗示自己,湖里的人不知羞耻。
他之前还在妄想,觉得母亲不可能这么做,虞竹青是自家的恩人,是父亲救命恩人的女儿,母亲不可能恩将仇报。
可如今,他还有什么不明白。
“虞大姑娘的确是一个好的,又是宣平侯的大女儿,我们府上也不要求你娶一个身份尊贵的贵女,虞大姑娘很好,和你很配!”
“虞大姑娘性子安静,又是你父亲的恩人之女,你喜欢,我也是喜欢的,那我就替你去提亲。”
“宣平侯夫人拒了这门亲事,诚儿,你也别难过,以后我找机会再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母亲一定会成全你们的。”
……
所有的话都是母亲说的,说的情深义重,却偏偏都是假的。
母亲从来没有喜欢虞竹青,母亲甚至是厌恶虞竹青的,却在自己面前装出一副喜欢极了的样子,一心要替自己去宣平侯府提亲。
所以,所谓的上门去提亲,也是假的,根本没有人上门替虞竹青提亲,那一封信上说的都是真的。
用力的闭了闭眼睛,只觉得心头剧痛,终究是他对不住虞大姑娘。
“表哥……你……你怎么了,你别吓我。”见他如此,秦月怡慌了、
“闭嘴!”许诚睁开眼睛,厉声斥道,目光再一次转向对岸的虞竹青,眼底哀恸,他终究是对不住她,他们府上都对不住她。
许诚这里反应极大,但反应更大的是褚子丹,他正拼命把人往岸边带,人一落入手中,褚子丹就放心了,自此他就可以享受娶了虞竹青带来的所有好处。
没想到,还没上岸突然听到明月的声音,回头往对岸看过去,柳枝轻拂下,分明就是虞竹青的脸。
心里剧震,虞竹青怎么不在水里?
虞竹青不在水里,自己抱着的又是谁?手一松,下意识的往外一推,就听得怀里紧抱着的人“哎哟”一声,男子的声音。
就近的人也听到了,都惊了。
“是男人?”
“一个男人?”
“这是一个男人?”迟疑的声音此起彼伏,所有人目光都落在面前之人身上,水中浮起的衣裙,分明就是女子的衣裳,这披头散发,头发盖到了眼帘,看不清楚相貌,大家之前还在猜宣平侯府的这位大姑娘长的如何。
现在只在猜这个男人是怎么会事,怎么就穿着男子的衣裳?
“哎,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掐着我的脖子……是想要我命?”水里沉浮着的人忽然一把甩开自己披散下来的黑发,怒瞪着褚子丹,“你是不是想害我的性命,我原本……就要浮上来,游回岸边,你过来二话……不说掐着我的脖子……差点把我掐死。”
一张看着还有些粗犷的男子的脸,嘴上还长了点胡须,不用说,这是一个男子,没有人会怀疑他的身份。
褚子丹傻了,明明是个女子,怎么就变成了女子?变故太大,脑袋里嗡嗡的,差点晕倒,身子一重,立时沉了下来,连着喝着几口水,忙手忙脚乱的蹬上水。
小厮见他差点出事,带着哭声惊惧的哭道:“二公子,您……您先上来。”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