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退得极快,恨不得一退三千里。
但这一道淡淡的黑影,速度更快,如影随形。
第一眼见到它时,尚在一丈开外,等江宁退后半步,就已经倏忽停在门边。
如果不是门挡着,它的速度肯定能更快。
江宁正想着,要不要大喝一声,惊动丽雅她们,那黑影却突然一缩。
他整个身体变得柔若无骨,缩成只有竹片的厚度,从门缝中逸入。
顷刻之间,黑影完全透过门缝,进入屋内。
然后他化虚就实,重新凝成一团人形。
这是一个身穿黑色衣裳的中年男人,他屈指一弹,江宁只觉全身一麻,想要挣扎已丝毫动弹不得。
不仅不能动,连声音都发不出。
甚至江宁八品儒生的文气,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
对方好快的速度!
糟糕!
敌人这么强吗?
但既然对方没有立下杀手,就有生机。
两人四目相接。
江宁睁大眼睛,还不敢相信,刚才那鬼魅一样的身法,以及柔弱无骨的身体,居然是眼前的这个男人。
他给江宁的第一个感觉,他全身就是一柄剑。
锋利无匹,而又全身带刺,一动就石破天惊的剑。
他双目睥睨,透露着视天下如无物的眼神。
一身傲气似海,一望而知是当世第一流的人物。
只见他年纪大约五旬,却生有奇相。
下颌有短须,根根如刺;鼻头有肉,鼻孔外翻,仿佛鼻端悬着两颗黑漆漆的小灯笼,又像龙的鼻子。
他额头高高隆起突出,双目有神如鹰四顾,虎背猿身,龙马精神,英姿雄伟。
只轻轻往前走一步,就让人心生高山仰止之感,更有一股煞气相随。
除了面相,江宁完全看不透对方的深浅,再一次说明对方的实力极为强大。
弥勒个佛!
江宁心中一句卧槽。
“天阁在前,骄龙覆面,神如悬马,猛虎在背。”
随后,老师文天礼曾教过他的命格,在他的脑中一闪而过。
相学上有一种特别的面相,指的就是眼前这个男人的身姿长相。
文天礼曾说过,这种命格,是人中之极贵,如果运势更近一步,很有可能成为君王。
可惜的是,眼前的男人,不知道什么原因,导致煞气盈身,破了贵不可言的命格。
以至于他常年东奔西走,忙碌于庸俗,做不得君王。
但就算做不了执掌天下的君主,也依旧是顶级的命格,逍遥草莽,于乱世之中称雄绝对没问题。
与此同时,江宁的心中,咯噔了一下。
这些知识,他以前是半知半解的,为什么现在看得这么清楚?
仿佛对方的面相就是对照着他的知识点长的。
说好的知识盲区呢?
是我看错了?还是我真的会了?……江宁百思不得骑姐。
他再次仔细端详黑衣男人的相貌,大脑告诉他,对方就是这种命格。
江宁的心,再次咯噔一下。
啊!啊!啊!为什么穿越过来,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看着对方,黑衣男子也正好奇地打量他。
他右手摸了摸下颌的短须,“刷!”,仿佛手掌从钢锉表面划过。
他面带疑惑道:“奇怪,你除了帅的有点过分,看起来平平无奇。
在西凉女国,男人生这一副好相貌反而是累赘。
可为什么这么多人对你感兴趣?
这几天前前后后至少有六七方势力,足足几十人分批前来看你。
这些女人只是看中你毫无用处的躯体吗?”
“奇怪,真是奇怪。”,黑衣男人摇着头疑惑不解,原本清澈的眼神,突然变得浑浊。
“总觉得你一点用也没有,为什么‘铿悋人’要我来西凉女国找人?
就凭你儒生八品修为,能影响到我的命运?
要么是铿悋人和我开玩笑,要么我找的人不是你。”
此时,江宁突然发觉右臂微微发热,但他动不了,只能连连眨眼,企图和对方建立对话。
可惜,他的动作直接被无视了,黑衣男子自顾自地说着:
“我真傻,真的!
单知道铿悋人算无遗漏,预测命运,没有人比的过他的‘天机巧算’。
我不知道他也会骗人……”
黑衣男子断断续续地说着,江宁听着听着,有些崩溃。
他发现对方说话,完全不讲逻辑,想到哪说到哪。
这种人有个专门的称谓——神经病。
大佬,别自顾自说话啊,快看我,……江宁疯狂眨眼暗示对方。
此时的江宁,像酒吧里拼命推销的卖酒女郎,而男子则是早有目标的渣男。
男子完全忽略了江宁。
“我足足等了一年,才等到让九凤璧震动的人。”
江宁听到一个关键词——九凤璧,……江宁继续眨眼。
与此同时,江宁看见黑衣男子的眼睛里有黑色圈圈闪过,仿佛水面荡起的一圈又一圈波纹。
难道是这些黑圈圈,让这个男人显得昏昏癫癫吗?……江宁想道。
“如果我的孩子还在的话,也有你这般大了。”
黑衣男子伸出手指,在江宁的脸庞划过,眼神开始变得柔和,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其实他长得不像我,很多人都这么说。
但不要紧,生的像我这样外形粗犷,怕是老婆都娶不到。
他长得像秋娘才最好,人人见了都喜欢……。”
“秋娘,秋娘……”,黑衣男人喃喃自语。
危险的气息再度袭来,如剑锋刺背。
黑衣男人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一会又神情倨傲,一会又是柔情百转。
转眼,黑衣男子的眼神又变得杀气腾腾。
“这小子才儒生八品境,他懂什么?
他娘的,我肯定是被铿悋人戏弄了。
我非杀了他不可,还有这个小子,也一并杀了。”
说着,黑衣男人高高举起手来,他奇怪地看着江宁:“喂,你怎么不求饶?”
终于,他发现了江宁眨眼的动作,他一拍江宁的肩膀,叫到。
“你真是个大聪明,你怎么知道求饶没用的?
可是眨眼,我就会相信你吗?
反正留在西凉女国,也是伺候女人的命。
不如我一剑杀了你吧。”
江宁心中欲哭无泪。
“也罢,就听听你要说什么?
你要是说的不对,再把你宰了也不迟。
这辈子,我杀过很多人。
其实杀人和杀鸡宰羊没什么区别。
没有一个死后说痛的。”
黑衣男人随手一指,江宁的身体终于又能动作了,却又把一柄剑架在他的脖子上。
当时那柄剑离江宁的脖子只有0.01毫米。
江宁惊出一身冷汗,但他没时间擦。
而是石破天惊地说了一句。
“秋娘不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