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 第75章

苏广白被他问得一头雾水。什么信,什么写给谁?她完全没将马文才口中的信与陈子俊的那封情书联系在一起。在苏广白看来,陈子俊那如此明显的欲盖弥彰的表现,马文才不会看不出来。

见马文才没有退让半步,苏广白这才反应过来:“你是说,方才那个……”她不禁提高了音量,“你觉得那么没有水平的诗是我写的?”

见马文才理所当然地看着自己,脸上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苏广白内心深处感到深深的疲惫。这人当真是马文才,不是什么别的人冒名顶替的?

苏广白真想上手去捏一捏马文才的脸,看看上面有没有一层面具,不然怎么会问出如此弱智的问题。

“你方才不是向夫子承认是你写的吗?既然如此,又何必来问我?”苏广白没好气道。

“我那是以为……”话说到一半,马文才的理智瞬间回笼,他试探地问道,“那诗真不是你写的?”

“不然呢?你以为我写给谁,王兰还是王蕙,难不成是后厨的苏大娘?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满脑子情情爱爱的好色之徒?”

苏广白冷哼一声。

马文才一掌盖住额头,阖上了眼睛。真是,弄巧成拙!陈子俊那么明显的失态,他竟然都没有细想。马文才心中懊恼。

不过,陈子俊的诗为什么会从苏广白的衣袖里掉出来。马文才眯起眼睛,陷入沉思。苏广白却不想被人围观:“还有事吗?没事,我就先走了。”

“有。”马文才一只手拉住苏广白,支支吾吾地开口,“你搬回来住吧。”

苏广白想也没想便开口拒绝了:“不要,我与巨伯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搬回去与你同住?”她不提荀巨伯还好,一提起荀巨伯,马文才的脸色更难看了。

先前不知道苏广白是女子,他尚不愿意见她与荀巨伯亲密。如今,乍然之间知晓了苏广白的身份,马文才更是一刻都忍不得。

一想到苏广白与荀巨伯同睡在一张榻上,便是这中间隔了再多的东西,他都禁不住想毒打荀巨伯一顿的心情。

“不行,搬回来。”他语气生硬。

苏广白睁大了眼睛,看着他:“马公子这是在命令我?”

“……是又如何。”马文才本想否认,但心中又气不过,气氛一下子僵在那里。他自打听到祝英台和银心的谈话,就处于一片混乱之中。还没等到他将一切都想清楚,理明白,就莫名其妙地出了情诗一事,现在他只想把苏广白放在自己眼皮底下好好看着。

他自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向一个女子主动服软的经历。见苏广白似乎不准备答应他,他俯下身微微靠近苏广白,压低了声音,在她耳畔道:“陈夫子的信,怎么会从你衣服里掉出来?”

见苏广白呼吸一窒,侧脸看向自己,他接着说道:“他现在一定很想知道那个罪魁祸首是谁,你说……”

“好,我答应你!”苏广白咬紧了牙关,愤愤地盯着他看。

“广白,怎么回事?”荀巨伯刚刚看完了梁山伯和祝英台的好戏,就见苏广白又与马文才僵在了一起。

“没什么,我回去收拾东西,搬回去。”

“这……是不是马文才威胁你了?”荀巨伯刚刚过了几个安生的夜晚,这突如其来的噩耗宛如晴天霹雳。

“没有。”苏广白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唇边蹦出来,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马文才,“我近来睡相不好,文才兄,不要后悔才是。”

马文才本想告诉苏广白,自己准备将床榻让给她,但大庭广众之下又怕引起误会,更怕惹得苏广白怀疑自己已经识破了她的身份。

只一刻的犹豫,苏广白转身便走,留下马文才站在原地,摸了摸后脑勺,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似乎又惹她生气了。

马文才叹了口气,在外面转了很久,第一次迟迟不敢回去。回去之后要如何面对苏广白,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

他可以心安理得地和广白兄同榻而眠,却无法心无波澜地与苏姑娘同住一室。等到马文才磨磨蹭蹭地回了房间,才发现苏广白已经熄了灯,躺在背对着自己的方向睡得正香。

马文才看着她那小小的一团影子,低笑出声。

第二日,见苏广白迟迟没有起身,马文才起初还以为是自己在屋内,她不方便更衣的缘故。可等到他晨练完,见到苏广白还是保持着之前的姿势,蜷缩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便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走近了,蹲下身去,轻声唤道:“苏广白?”没有人回应他,马文才凑近了才发现苏广白脸上冷汗涔涔,整张脸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苏广白,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马文才脸色一遍,伸手探上她的额头,入手冰凉一片,手下是湿濡的汗渍。

苏广白听见他的声音,慢慢睁开眼睛,双手紧紧按在腹部,道:“我没事,只是有些不舒服,还要劳烦文才兄替我向先生告个假。”

“苏广白,你到底怎么了?”她这样子实在吓人,马文才整个人都严肃起来。

“你好吵啊!”

“你若是不说,我便去请王兰姑娘过来看看了。”马文才觉得这主意不错,像她这样讳疾忌医的行为是绝不能纵容的。

“你别……”苏广白从被褥之中伸出手来,又白又嫩的手指抓住马文才的衣袖,“我真的没事,你去帮我把苏璃找来便好。”

苏广白的月事一向不是很准。她以前落过水,受过凉,一到小日子便会疼得死去活来。也怪她自己这几日太忙,没有注意时间,才会这么猝不及防地让马文才发现不适。

请王兰姑娘前来是万万不可的,王兰一来定会知道发生了何事,到时候可就瞒不住了。

马文才幼时为了医治母亲的脸,也曾向一位名医学过些岐黄之术。现下,见苏广白满脸尴尬,又死活不同意自己去请大夫,只要贴身侍女前来,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更是手足无措,耳后慢慢爬上红晕来。

“那你先休息,我去将你那婢女找来。”

苏广白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竟是莫名从中看出了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来。她摇摇头,觉得自己定是痛出了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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