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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礼的神色在阴影下看不真切,嗓音一如既往清冽如冰泉:「既然如此,你当初为什么答应跟他来往?」

「当初……」那青年道,「弟子不太会拒绝。」

胥礼脸色雪白,一言不发,转身的剎那,竟是踩空了台阶,猝不及防朝地面斜倒而去。

「师尊!」

「宗主!」

虚掩着的大门轰然大开,只见那浅灰色薄纱下素白雅致的长袍蹁跹,倒下的姿态甚至称得上优美,只是着地便没了动静,好似定心神柱无声倒下。

二长老步峣以最快的速度沖了进来,模样温润的大长老紧随其后。

还有个拎着箱子的中年药师,乃是长生剑宗客卿长老,忧心忡忡地摇头嘆息。

「出去!」步峣按捺住天翻地覆的心情,转身抽了那青年一巴掌。

「你动他做什么!」大长老阮慕安吓了一跳,连忙维护道,「这又不关他的事。」

步峣道:「我不教训教训他,他以为全宗上下没人敢动他!剑试排名倒数,自身天赋低微,不思进取,不知礼数,不识好歹,吃里扒外!连宗主半根头发丝都及不上!」

最后顺嘴的一句,那青年冷不丁地回道:「二长老比不过宗主,但也没见您自惭形秽啊。」

步峣加快脚步朝他走来,猛地扬起了手。guxu.org 时光小说网

那青年一双深邃的暮色瞳眸波澜不惊,天生一张赏心悦目的笑脸,悲伤难过的时候也仿佛带着笑,特别随遇而安,哪怕无缘无故挨了巴掌也能坦然,乖乖往门外走。

「别冲动!」阮慕安挡住步峣,压低声音道,「别忘了他背后还有个承天府君。」

不说起牧远歌还好,一提到牧远歌,步峣怒火中烧,掀开阮慕安,上去照着那青年的后背就是一脚!

那青年绊到门槛跌出门,牙磕到地滚下台阶,便看到了两双靴子,靴子的主人都很年轻,正是这一届剑试的前两名。

阮慕安免了他们的礼,直接蹲在那青年身前,探他被伤的腹部,并也没有伤及肋骨内脏,但他好似心急如焚,关切地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你让牧远歌上山来接你吧,现在就给他捎信,我保证接下来没人敢动你。」

步峣出来并关上了门,闻言脸色一变,直截了当:「大长老也向着你是吧,行啊,你有本事就让牧远歌那王八羔子来收拾老子!你看他敢!」

阮慕安对步峣道:「……你还是道歉吧。」

别说步峣,在场另外两个年轻弟子都傻眼了,哪有让长老跟小弟子低头的道理,在大长老的示意下,他俩一左一右架住几欲发狂的步峣的胳膊。

「没事,不用,」那青年把嘴角的鲜血擦干净了,平静地说,「他不会来的。」

阮慕安目露诧异:「他不敢来吗?他那么在乎你,却不愿来接你?」

那青年道:「他昨天去『剑试大会』接我回来,也只是送到剑宗正门口,多一步都不肯,还说除非长生剑宗八抬云车亲自去请,否则誓死不踏足长生剑宗半步。」

「…………」

听得人恨不得打他一顿,能让承天府君送到正门口,了不起。

他们为了邀请承天府君坐镇「天下剑试大会」,特地把大会地点安排在非正非邪的中立之地,把牧远歌的坐席安置在正道首座胥礼宗主并列的最高位,算是承认了他如今的地位,认可了他在剑道上的成就,主动迈出和邪道和睦共处的一大步。

结果牧远歌的位置空到了最后。

仅有的露面也只是去接走了这个早早败北的小弟子。

几乎是狠狠掌掴了长生剑宗的脸后,又给了个微不足道的小小抚摸。

若说这小子会气人的话,那牧远歌气人的本事就是骨灰级。

效果几乎是听到他的名字,烦他的比如步峣之流能当场呕出几两血来。还「八抬云车」,龟孙痴心妄想!入赘都休想这么大阵仗。

其实长老们心知肚明,承天府君牧远歌上任十载,别说踏足长生剑宗,就是正道相关领地他也从不涉足。

「那你给他捎封信总行了吧。」

阮慕安神情温和:「哪怕他拒绝,你也还是宗主徒弟,甚至还是下任宗主的人选之一,难道还比不过承天府君的男宠之位么?」

那青年低下头,答应了。

承天府,灯火通明。传信用的鸦群被散养在府外的老树林里,只因府君嫌它太吵。

牧远歌一袭黑绸睡袍,百无聊赖地月下乘凉,看信鸦争食,两人候在他身侧。

还有个身段曼妙、容貌娇美的妙丽侍女给他斟茶、擦拭茶几。

只见邪君手指修长,白皙秀颀,贴身的衣料勾勒出性感的弧度,令人想入非非。

牧远歌两次被她挡住视线,忍无可忍地让她退下,淡淡道:「鸦叫都比你的呼吸声好听。」

左斩使习以为常,面不改色。另外那人扑哧一笑,又迅速抿唇收敛。

牧远歌道:「本君因私事先行一步,留你和右斩使处理中立之地的『四相观』异植作祟事宜,你却先回来了,是出了什么事?」

左斩使心想,原来您缺席天下剑试大会,就是去干这事了!?

这他妈也是绝了,邪道过于太平,堂堂邪君无事可做,连中立之地的祸乱也不放过!

陶冬脸盘圆润,目露精光,笑容谄媚:「回禀君上,幸不辱命!属下奉命扫荡了大半片森林,额外救下了两名小孩,均已安然护送回家。其中一个小孩出自当地豪强之家,家主额外送了一箱金砖以示感谢,加上四相观挖出来的两箱,总共三箱,都在这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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