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绣莹之死

蕴颜来不及思考便和琳琅匆匆忙忙赶去紫云居了。蕴颜到了紫云居后,这里的守卫也已被撤走,紫云居的大门敞开着。蕴颜快步进到屋内,刚映入眼帘的是面色无光的绣莹正安安静静地躺在睡榻上而眠,翠云跪在一旁的地上轻声哭泣。

蕴颜不敢置信地缓步上前,俯身轻声唤道:“绣莹……绣莹……你,是睡着了对不对?你睁开眼睛瞧瞧,本宫来看你了,守卫也都撤走了,你可以出去了。”

蕴颜唤了好几声也不见绣莹醒来,眸子里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她伸手将食指抵在绣莹的鼻尖处探了探气息。在那一刻,蕴颜愣住了,泪珠却不自觉地滚落过面颊。

琳琅上前扶住蕴颜,轻声问道:“娘娘,您没事吧?”

蕴颜僵硬地摇摇头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翠云,你们主子她是什么时候过身的?怎么会这般突然就……她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吗?”

“回皇后娘娘的话,我们主子是未时时刻过身的。其实我们主子自从进了紫云居后身子就一直不大好了,奴婢曾向守卫请求让奴婢出去请个太医给主子瞧瞧,可是守卫说什么也不肯让奴婢出去。主子也不让奴婢告知娘娘您,一直隐瞒着自己的身体状况。开始还好一些,渐渐的,主子的身子越来越差,一直卧病在床,有天夜里,主子甚至咳出了血来。奴婢又出不去,只能干着急,可是主子却异常淡然,像个没事人一样,还反过来安慰着奴婢。”

翠云一壁说着一壁哽咽,她虽然不是主子的陪嫁,是主子成了侍妾格格后内务府安排侍奉主子的。可主子早已把她当做是自己的家人,她们一路相伴走到今天,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

“请了太医过来瞧过了么?太医怎么说?绣莹她怎么不告诉本宫呢?若是本宫知道绣莹身子一日比一日差,本宫定去求见皇上,无论如何也要求皇上放绣莹出来安心调养身子。”蕴颜满眼都是自责,“都怪本宫如此不细心,我早该察觉到的。”

“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已经请了太医来瞧过了,太医说紫云居太过阴冷,冬天更是阴冷异常,若是长时间居住在此,必会生病,主子生下六公主之后一直气血不足甚身子一直不大好,再加上没有及时就医,长期以往主子拖着病体,一下子久病成疾,便拖得无法根治了。娘娘,这怎么能怪您呢?您已经待我们够好了,您时常偷偷叫人给主子送来衣物和吃食,冬天甚至还会送来炭火和厚实的衣物,奴婢感激不尽。若不是有您暗中悄悄照顾着主子与奴婢,或许……奴婢都不能活下来。而且,主子不告诉您,便是希望您不要再为她费心了。”翠云已经泣不成声,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蕴颜俯身扶起翠云,“绣莹她怎么这么傻呢?今后你想要如何?是要本宫给你安排个轻松差事还是放你出宫去生活?”

翠云摇摇头,“奴婢不出宫,奴婢早已没了家人,就算出了宫,奴婢也无处可去,天地之大,何以为家?”

“好,你若是不想出宫,那本宫便让内务府给你安排个轻松的差事。”

“奴婢叩谢皇后娘娘隆恩,娘娘的大恩大德奴婢愿下辈子当牛做马报答您的恩情。”翠云跪地深深地叩了一首。

蕴颜又俯身扶起翠云,“本宫无须你这般报答,你好好活着,便是对本宫最好的报答了。绣莹也一定希望她今后不在了,你也能继续好好生活。”

“是。”翠云感动地说不出话来。

就是因为皇后娘娘您这般善待众人,总是一心为他人考虑,所以,主子更不愿再麻烦您了,不愿再拖欠您的恩情。您的恩情,多到便是下辈子也还不清了。

这时,有宫人准备把今日的膳食拿下去,却被蕴颜叫住了,“等等,你过来。”

“是。”宫人提着食盒上前。

蕴颜打开食盒瞧了瞧,都是一些新鲜现做的膳食。看来御膳房并没有苛待绣莹,她摆摆手示意宫人退下,宫人点点头乖觉退下。

“这是今日送来的午膳,送来的有些迟了,主子那时已是有气无力的状态,便连膳也没用。”翠云开口解释道,“还好有您暗中帮衬着,御膳房每日送来的吃食都是新鲜的。有菜有肉,虽然不多,不过也够吃了,不会饿着肚子睡觉。”

蕴颜黯然神伤地轻轻点点头,内务府很快派人过来安置绣莹的遗体,蕴颜带着琳琅离开,回到储秀宫后琳琅将众人屏退,遂面露难色开口道:“娘娘,臣妾觉得华妃娘娘的死另有隐情。”

蕴颜心下一惊,“此话怎讲?”

“娘娘,您方才不是看了华妃娘娘的膳食么?臣妾也跟着瞧了瞧,膳食似乎不太对劲,里头虽什么都没有掺夹,但食物之间亦是会相克的。其中有一道菜是鸡蛋炒虾仁还有一道是红烧鹅,可鸡蛋与鹅肉是不能一同食用的,会伤人元气。如果有人利用食物相克之法,每日让华妃娘娘吃一些相克的食物,悄悄伤她元气,就连太医也是瞧不出来的。”琳琅面色沉重,隐隐感到不安。

“你说得是,那的确是鹅肉,本宫虽不太懂食物的相克,但鸡肉鹅肉,本宫还是可以分的清的。本宫也一直觉得绣莹薨逝的太突然,只是没想到,居然会有人利用饮食来暗害她。不过,现在咱们没有证据,不能向皇上明说,只能我们自己暗地里悄悄查明了。”蕴颜赞同地点点头,凝重的面颊上更多是要为绣莹讨回公道的决心。

“是,臣妾先去御膳房悄悄查看一下给华妃娘娘每日所送膳食的食案记录,或许也能从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好,你我分头行动,那本宫便悄悄查一查那些给绣莹送过膳食的宫人,或许也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两人商量好后便开始各自行动了,琳琅带着绿竹去了御膳房,琳琅故意端着自己吉嫔的架子对御膳房总管道:“皇上说想吃本宫做的攒丝锅烧鸡,所以本宫要借用一下你们的御膳房做菜。”

“当然没问题,吉嫔娘娘您里边请。”御膳房总管一脸谄媚地笑。

“不过,这攒丝锅烧鸡里本宫可有独家秘方,里头不许有人待着,不然让他人偷偷学了去,那本宫可就不愿了。”

此话一出,御膳房总管却不乐意了,“那可不行啊吉嫔娘娘,那膳房里头的人都有手头上的活儿要干,怎么能全遣出来呢?”

绿竹一脸傲气地高声道:“那可不是余总管您说了算,咱们皇上亲自点名要吃主子做的攒丝过烧鸡,皇上的旨意,余总管您都敢违抗么?如果余总管执意如此,那这攒丝锅烧鸡你们自己去做吧,倒时候让皇上尝出来味道不对,整个御膳房都要倒霉!”

“哎呦,我的姑奶奶你可不要乱说话啊,皇上的旨意咱家可不敢违抗,可这……”御膳房总管立马慌了神。

“可这什么?若是让皇上等着急震怒了,吃罪的起吗你们?难道余总管您也想同上一任御膳房总管一般……”绿竹故意提起上一任御膳房总管的下场。

还未等绿竹把话说完,御膳房总管立马变了一副好脸色:“是是是,皇上的心意才是最重要的。”说罢又扭头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叫里面其他人把手头的活儿都停一停?”

小太监连忙进去把御厨杂役之类的人都遣散了。御膳房总管好声好气地请了琳琅进去,两人进到空无一人的膳房后,绿竹先帮忙配菜,琳琅则开始到柜前寻找绣莹的食案记录,这些所有的记录都码好摆放在膳房里的木架柜上,所以寻找起来不算太难。

琳琅很快就找到了记录着绣莹每日膳食的食案,她认真翻看着每一道菜品。连续翻了好几页,都是一些很正常的菜品,里面并没有与之相克的食物搭配。

她不甘心地翻看了这两年来所有的膳食记录,“奇怪,这是怎么回事?不可能啊,就连今日的膳食记录上,写的也是红烧鸡,难道,有人悄悄篡改了食案记录还是根本就没有如实记录呢?”

“主子,您得快点了,咱们攒丝锅烧鸡还没做呢。”绿竹焦急地催促道。

琳琅放好食案,又快速在灶台前忙活了起来。只听着外头传来御膳房总管的催促声,琳琅来不及多想,赶忙将攒丝锅烧鸡做好放进了食盒中。

琳琅与绿竹拿着食盒推门出去了,琳琅装作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说道:“行了,你们可以进去了。”

众人亦都进去,余总管叫人打开了绿竹手中的食盒查看了一番。

“余总管,你说你们的这些食案会不会被造假啊?”琳琅试探地问道。

余总管似乎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吓得连忙解释道:“嘘,吉嫔娘娘,这话可不兴乱说啊。这食案那可是由皇上钦点的专人亲自每日记录在册的,咱家可插手不得,这自然造不得假了。”

“是么?那今日你们送去给华妃娘娘的那份膳食呢?本宫可以看看么?”

“这个当然可以,就在里边儿的桌上放着,咱家可没动过,您可以去瞧瞧。”

琳琅来到桌前,打开食盒又仔细瞧了瞧里面的膳食,她拿筷子夹起一块儿“红烧鹅”小口尝了尝,这是鸡肉没错。她愈发感到不安,御膳房里竟丝毫没有一丝破绽,就连她们方才在紫云居看到的那道红烧鹅竟也变成了红烧鸡,这是怎么回事?

不可能,她方才绝对没有看错,那绝对是红烧鹅,鸡肉与鹅肉是不一样的。鸡肉的颜色较浅,有些地方是带有一点粉色的,而鹅肉颜色较深,鲜红色比较明显,这道菜明显不是方才她们看到的那一道菜,现下实在让琳琅摸不着头脑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吉嫔娘娘您怎么了?这道菜有什么问题吗?”余总管上前问道。

琳琅这才回过了神来,“没事,味道挺不错的。”

琳琅带着绿竹离开,绿竹将做好的攒丝锅烧鸡送去了养心殿,而琳琅则是回到储秀宫跟蕴颜禀明她查到的这些怪事。

“本宫同你一样,并没有查出什么可疑之人。负责每日给绣莹送膳的是御膳房的太监小禄子,本宫已经查证过了,守卫们说每日来送餐的是小禄子一个人,除了本宫派去的小邓子和小禄子去给绣莹送过东西之外,便再无一人靠近过紫云居。小邓子是我们自己人,而那小禄子也并无什么不妥,每日都是按时按点地送去膳食之后便又继续回到御膳房当差,这个御膳房中的人都可以给他作证。看似没有露出任何破绽,十分正常,可就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最可疑的便是你与本宫看到的那道红烧鹅,竟莫名其妙地变成了红烧鸡,让本宫觉得此事并没有这般简单,可见幕后之人分外谨慎小心,即便本宫和你察觉到绣莹之死另有隐情,也无法顺藤摸瓜找到始作俑者。”

“今日撤走膳食的那名宫女本宫也调查过了,只是在御膳房当差的一名普通的宫人。她拿了食盒之后亦是直接回了御膳房,中途也并未接触过任何人,这其中实在令人百思不得其解。就好似咱们今日看到的那道红烧鹅从未存在过一般,只是眼花看错了而已。”

蕴颜心中疑云重重,一人眼花倒是有可能的,可她与琳琅两个人都不可能眼花,此事不能就此作罢,还得继续查下去,她猜测,害死绣莹和陷害绣莹进紫云居的人,一定是同一个人。

那人的狐狸尾巴藏得很好,即便此人做得滴水不漏,她也相信,她一定能从中再找出破绽来还绣莹一个公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天下没有密不透风的墙。

常言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坏事做多了,马脚自然就一个一个显现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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