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映真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在水月阁坐下,齐允书点了许多菜,又点了一壶酒。他问佟映真喝不喝,佟映真摇摇头,举了举茶杯。
她撑着脸想,齐允书虽知道自己是女子,但他们不过几面之缘,应当认不出到底是谁。一顿饭下来,佟映真是真搞清楚了,齐允书的确是个没心眼的。
他很直白地将自己身份告知,也不摆王爷架子,一言一行都未曾让佟映真感到不适。和他说起话来,实在是轻松不少。
佟映真在酒中下了药,聊着聊着,齐允书便犯了困,趴在桌上睡过去了。
她不免笑出声来,想必秦元胥在齐允书身上费了不少心思,他才仍旧如此单纯。
“拿条毯子来。”
水月阁的侍女给她取了毯子来,佟映真起身走到齐允书身旁,给他好好盖上。齐允书含糊不清地说了什么,佟映真按下他乱动的手臂,轻声道:“虽入了春,夜里也是凉的,盖上吧。”
齐允书又小声道:“姑娘可真像我的兄长……”
佟映真这回听清了,以为他说的是当今圣上,便想再套出些别的消息来,她笑着接着他的话问道:“你的兄长,是谁?”
只听他含糊着答道:“兄长……兄长他也很会照顾人。可……可……”话还未完,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竟是沉沉睡去了。
“齐允书?”她小声唤道。
没有人应声。佟映真抬指在桌上敲了两声,确认他睡熟了,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便又在桌上敲了三声。
有人翻窗而进,看了佟映真一眼,而后蹲在齐允书身旁,拿了工具出来。齐允书的贴身玉佩就垂落在身侧,那人十分顺利地拓印了纹样,佟映真沉默地站在原地,看着他又翻窗离去。
那人的动作娴熟,来去不过片刻。窗又合上了,恍若从未有人来过一般。佟映真又走到齐允书的身侧,蹲下拿起他的玉佩仔细端详。
沈茂派来的人拓印得很小心,没有在玉佩上留下任何痕迹。佟映真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一点墨块,在掌心用水轻轻柔开,在玉佩的纹样缝隙里沾上了两点墨痕。若不细看,定是发现不了。
她笑着起身,推门出了包间,守在门外的两名侍女恭敬地向她行礼。佟映真道:“我有事得离开,先把酒钱结了,里面的公子喝醉了,照顾好他。”
侍女福了福身,道:“公子安心离开便是,里头的公子是水月阁的常客了,每回都是记他账上,从不让客人结钱的。”
果真是个傻的,难怪那么讨女子欢喜。佟映真不为难她们,于是笑道:“那好。”
从水月阁出来不出几步,佟映真便心觉不对,沈茂派来跟着她的人明明已经离开了才是,可身后好像仍有人跟着一般。她刻意走快了些,这种下意识的感觉却仍未消失。
拐进巷中,她突然驻足往回看,身后竟是空无一人。
是自己吓自己了。
佟映真叹了口气,刚刚放心下来,还未回头,便横空生出一只手蒙了她的眼睛,而那人的另一只手大力地揽在她的腰间,将她的双臂一并束缚。
漆黑一片里,佟映真一惊,还来不及反应,就被那人带着拉进了旁边的暗巷,后背狠狠地撞在了结实发硬的胸膛上,半个身子紧紧与他贴在了一处。
佟映真感受到身后之人喉结微动,桎梏着她的力气半分未减,阴霾沉沉,她渐渐被他周身极大的戾气包裹,长睫在他手心轻颤,不敢轻易动弹。
秦元胥面色紧绷,眼底墨色翻涌,极为不悦地贴在她耳边低声道:“抓到你了。”
佟映真呼吸一滞,认出他来,一颗心沉入了谷底。
但她不知他是为何而来,她着了男装,又是否认出她来,只得先装傻小声道:“疼……”
秦元胥果然松了几分力道,佟映真趁机抬手握住了他的手臂,才发现自己的力气与他不过是蚍蜉撼树。她被他发硬的手臂吓到,甚至还感受到因为太过用力而暴起跳动的青筋。
他一向惯会隐藏自己的情绪,总是喜欢露出旁人琢磨不透的笑意。今日到底是怎么了,谁气着他了?
被人蒙住眼睛的感觉有些不适,眼前漆黑一片,心底更生出些恐惧来,只听他晦暗不明地道:“为何装作男子去赌坊。”
如此肯定的语气。
他果然知道是她。佟映真想。
秦元胥的神色阴鸷,像是忍着极大的怒气。他恨她的沉默,恨猜不透她心中所想,可又怕吓着她,所以只能死死遮住她的双眼,低头在她耳尖轻咬一口:“不说话?”
熟悉的感觉自耳尖传来,佟映真下意识地绷紧了身子,不由得颤了颤,有些发痒。她倒吸一口凉气,微张了张唇。
他却好像只是咬来单纯发气,不带一丝旖旎柔情,秦元胥又靠近了些,一字一句咬牙说的清楚:“还是……你想接近齐允书,好做瑞王妃?”
佟映真猛地想起齐允书的欲言又止,一切都明了起来,忽然有了解释,她肯定道:“齐允书去赌坊,是你安排的……?”
冷到极致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佟映真,是我在审问你。”
他的身上明明是凉的,却有热意隔着衣裳传来,佟映真的后背感受着他胸腔的起伏,僵硬地答道:“映真从无此意,侯爷莫要胡乱猜测。”
“你没有,可佟敬林有。”回想起今日之事,秦元胥气极在心底冷笑,想让她死得明白些,便道,“今日紫阳湖遇刺一案结案,佟敬林下朝后让我留步,同我说起为你挑选夫婿一事。你说,你的父亲是不是在特意提点本侯。”
竟是这份缘由。
佟敬林以为他是个明事理知廉耻的,只要自己表示出来,秦元胥便会知而难退放手。可实则他是个不择手段的假君子,向来做事只看从心所欲。
佟映真送了力气,双手虚搭在他揽腰的手臂上,细声细气故作委屈道:“既是父亲的意思,侯爷来找映真发气,倒是冤枉映真了。”
身后之人极为不认可地轻笑一声:“我发气?”
他忽然俯下身来,将她右侧白嫩的耳垂搅进口中,唇舌细细地吮吸碾磨着,最终狠下咬了一口,这才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