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便是七日后,瑞王殿下的及冠礼。
佟府的马车慢慢在瑞王府前停下,佟映真今日着了一身淡紫绫罗裙,矜贵又雅致,如烟为她挽了垂鬟分肖髻,发间插着水玉兰花簪子与填珠青玉步摇。
织锦的腰带轻系,流苏坠子随风而动,更衬得她腰身细软。佟映真十分乖巧地跟在佟敬林身后,王府管家接过请柬确认后,笑着拱手道:“原来是佟大人,还以为是哪来的仙女从马车上下来,没想到竟是令爱。”
佟映真规矩地福了福身。
管家正欲迎他们进府,却有另一辆马车跟着在府门前停下。秦元胥掀了帘,抱着朵朵下了马车。
管家赶忙迎上:“见过侯爷。”
佟映真也只能跟着佟敬林转过身来,行礼道:“见过武安侯。”
佟敬林背手而立,他一向爱憎分明,着实不愿与他牵扯过多,只是淡淡道:“武安侯。”
秦元胥倒是以晚辈姿态,朝佟映真看了一眼,而后恭敬地道:“佟大人。大人入京多日,掌刑部辛苦,改日晚辈一定登门拜访。”
佟敬林不动声色地将佟映真挡在身后,“哪里,臣已年迈,武安侯少年英雄,才是国之栋梁。”
佟映真不管他的眼神落在何处,只是紧紧地盯着朵朵看。那小猫明明有一瞬想朝她扑来,却被秦元胥给摁在了怀里。她这才抬眸瞪了他一眼。
管家是最懂人情事故的,见气氛不对,便马上迎着诸位贵人进府了。席宴男女分开,秦元胥抱着猫慢慢地走在后面,刑部侍郎赵桓先见过佟敬林,讪讪地看了看他的脸色,而后才到秦元胥面前向他行礼。
秦元胥点点头,邀他去后院水榭议事。还未落座,那小猫便趁机从他怀里一跃而下,回头朝他叫了一声,而后跑走了。
赵桓见状,便想去追。
秦元胥只看了一眼,道:“随他。”
王府院子大,他经常把猫扔一边让他自己去玩,府中下人也都认得朵朵。不过今日宴客多,难免会有不长眼睛的,自己受了委屈就会跑回来了。
佟映真去了女眷那处,她来的尚早,还没见到虞姝身影,也无甚好同京中贵女们寒暄的。她站在避光处静静地看了一会儿,便绕过席宴,去了王府后院随意逛逛。
齐允书虽是万花丛中过,却从不束缚任何女子进王府后院,是以后院无人。但此次冠礼后,圣上也应该会开始考虑为他择正妃了。朝中局势未定,王爷的婚事,自然不由得自己做主。
不过,齐允书花名在外,世家大族的女子恐怕也不会轻易愿嫁。
那日秦元胥也是当真冤枉她了,佟映真一向对谈婚论嫁无甚兴趣,就算做了当家主母,也不过是要靠讨男人欢心过日子。她生性自由,自不会嫁人把自己困在高门朱墙里。
她正赏着花,却忽然听到小声的猫叫。佟映真快步过去,果真瞧见了一只三花在草地上打滚。佟映真敛裙蹲下,小心翼翼地试探喊道:“朵朵?”
猫咪翻了个身,尾巴尖微微甩动。佟映真一喜,又朝他勾勾手:“是朵朵,对吗?”
“喵—”猫咪叫了一声,而后慢慢走近,用身体和头在她腿边蹭了蹭算作示好。
佟映真一下红了眼,将他举了起来仔细看看,心疼道:“朵朵,武安侯对你好不好。”阳光下,猫咪干干净净毛色油亮,泪痕都未曾有,爪子也修剪得整齐。
佟映真眨了眨眼,硬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将朵朵抱在怀里吸了吸,埋头亲了几口:“好吧你是长的胖胖的。”
她揉揉他软软的下巴,又低头将脸贴过去蹭了蹭:“真是胖宝宝,你还记得我,当年捡到你的时候,你就那么小一只,若不是我和殿下……”
佟映真蓦地停住了,她细白的手指压了压耳旁被风吹起的乱发,长叹了口气,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没关系,朵朵,你在就好……”
今日日头正好,佟映真蹲在一旁,看着朵朵在草地上打滚晒晒太阳,时不时揉揉他毛绒的肚子,笑得明媚。
府中下人不认得佟映真,只知是今日来的哪家贵女,怕她伤着猫,又不敢得罪,便提醒道:“见过贵人,这猫是武安侯爱宠,侯爷在后院水榭。”
这是要让她把猫送过去了,佟映真浅浅应下,心里盘算着如何才能将朵朵要过来。但他也已养了四年,定是说什么都不会给的。
佟映真理了理朵朵的毛,略有些艰难地抱着他起身,朵朵约莫有十几斤,重的很,佟映真托着他的屁股颠了颠,让他靠肩抱着,这才轻松许多。
下人为她指了去水榭的路。
佟映真身形瘦弱,一只猫就能遮住她半边身子。赵桓刚走,秦元胥便靠在水榭的软榻上,看着一人一猫慢慢走近。裙摆随着她的步子摇曳生姿,头上的步摇轻微碰撞发出泠泠声响。
她分明抱得吃力,却是半分都不肯松手。
左手已然酸了,佟映真蹲下小心地将朵朵放下,不免按了按手臂。小猫本还贴着她不肯动,秦元胥抬手在软榻上敲了两声,这才喵了两声,跃上了软榻,在他身旁趴好。
佟映真这才起身垂眸道:“臣女在院中偶然碰见了这只猫,今日宴会人多,想来是侯爷的爱宠,怕有什么闪失,便把猫抱着还来。”
秦元胥揉了揉猫,给他顺了顺毛,自然看得出朵朵舒服的餍足。他轻抬眉头看她:“朵朵在你怀里倒是乖巧,平日除了我和瑞王,谁近身都是张牙舞爪的模样。”
指尖拂过衣袖,微蜷了蜷,佟映真盈盈笑道:“侯爷说笑了,这猫咪乖巧的很。臣女也很喜欢猫,不知道侯爷是在哪得来这么一只。”
秦元胥的目光落在她腰间系的流苏坠子,好似轻轻一扯便能将人从中剥开,露出雪白的肤来。第一次见她穿紫色,倒是较从前更为娇媚几分。
今日衣裙上染的香,也比平日里重些。
他又想起那位向她示好的镇国公世子,的确是能让男子一见倾心的样貌。秦元胥轻笑一声,道:“随便捡的。”
佟映真听出他语气里的不悦和敷衍,染上些疑惑。还未再问,忽然有侍卫匆匆而来,像有急事禀告,慌忙道:“侯爷!”
“何事?”
既如此匆忙来了瑞王府,那必然是有要事,只要他不开口赶人,佟映真便也装傻不避开。
她站在原地,低头搅着腰间的流苏坠子玩。那侍卫抬头看了佟映真一眼,不知该不该开口。佟映真蹲下招呼了一声,朵朵便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