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C26.青色古堡事件.其之二十六

一切建立在灰原所提出的假说的基础上,菅野想到了另一种可能去解释灰原的假说和诺曼的证词之间产生的矛盾,菅野的想法也很简单,既然昨天下午和大内田等人汇合的人是“真片桐”,那么前后的一切就要想办法贴合这一现实。

之后排除掉冲突的选项,最后留下来的便是可行的选项。

灰原假设的前提是,片桐屋内的无头尸并不是片桐本人,而是南云。

而真凶片桐,是想通过玩弄这种身份诡计让自己脱离杀人嫌疑,毕竟她目前在其他人的眼里已经死了。最后得出结论,目前坐在餐桌旁边的南云其实是片桐伪装的。

首先需要解决的问题是,片桐伪装成的南云,在城堡的佣人面前没有任何端倪这件事情。如果昨天真南云和城堡的佣人见过面,那么按理来说,南云这个角色突然换了人饰演,无论是声音还是面部细微的差别,都会引起佣人的怀疑。

但是现实是佣人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灰原之前的解释是,昨天下午就来到城堡的南云就是片桐假扮的,既然南云这个角色从头到尾都是由片桐饰演,佣人们自然不会发现端倪。

可矛盾点在于,同样是昨天下午,真片桐来到小田原市和诺曼他们集合了。

那么该如何解决这个矛盾点呢?

“刚才盘问佣人的时候,我得到了另一条关键信息,城堡里的佣人每天下午都要开车下山去购买食材和日用品,因为山上可没有商店,所以他们势必要下山去买,还记得我们刚来的时候见到院落的大门外面停着一辆厢型车吗?他们就是开着那辆车下山的。”

灰原偏起头想了想,随后点了点头。

“只要下山来到山脚下的城镇,片桐就能在当地坐车前往小田原市,走东海道的话顶多四十分钟就能赶到小田原市和大内田他们汇合。这样一来,就能解释真片桐是如何出现在诺曼他们眼前的了。”

“那你刚才为什么会假设说南云在昨天下午就已经死了呢?”

“因为如果现在那间房间里躺着的是南云的尸体,那么南云昨天下午就应该到城堡里了,你看,片桐晚上才跟着我们一起来到城堡,而等我们来了之后,城堡的大门就锁上了,这个时候南云就不可能再进入城堡了。所以她肯定早就已经在城堡里了。”

“那为什么说她死了?”

“很简单啊,因为片桐下午要赶着去小田原市和其他人见面,这个时候,她必须要确保她不在的情况下,南云不会在城堡里走动,但凡‘真南云’被某位城堡里的佣人,甚至是被间宫父子撞见,她的计划就会功亏一篑。因为假如后续她杀掉南云,自己扮演南云,很有可能会被见过南云的人拆穿。”

灰原恍然大悟,原来菅野是这么考虑的。

可问题是,根据灰原今天上午对尸体的检查,她判断死者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在今天凌晨两点半到五点半这一区间。

“这便是凶手取走死者头颅的另一个原因了,不仅仅是为了混淆身份,更是为了混淆死亡时间。你应该知道,影响死亡时间推定的主要有五大因素,尸温、死后僵直、尸斑、腐败程度以及角膜浑浊度。前四种变化都可以想办法推迟,唯独角膜的变化,一般情况下凶手没办法强行改变的。人死后,角膜的透明度就会逐渐降低,最后变得完全无法透视瞳孔,呈浑浊的灰白色。

假如说昨天下午,片桐在离开城堡之前就杀害了南云,那么到昨天早晨,南云的眼睛肯定会变得浑浊,无论她采用什么方式推迟其他四种情况的发生,角膜的浑浊度都不能骗人。这也是她必须要摘下南云脑袋的重要因素。因为角膜有可能会让她混淆时间的诡计露馅儿。”

有理有据,值得信服。

不过。

“——那她又是如何推迟尸体的死亡时间的呢?”

“这个倒简单了,直接放在户外藏起来,或者是放在冰柜一类的低温环境下就行了,这么大的城堡,肯定会有用来储存食材的冰柜,晚上等大家都上床睡觉了,她再把尸体取出来,置放在‘片桐’的屋子里就好。这一点,我们一会儿去问问城堡里的佣人,求证一下就好。”

“那按你的意思,其实昨天下午,片桐和南云就都来到了城堡里,但为什么佣人只见到了南云一个人?”

“白天和晚上不一样,白天城堡大门一直都是开着的,城堡里的所有人都能随意进出。而且她们两个不是一起来的,而是一前一后。再加上片桐是顶着南云的装束出现的,佣人们偶然间看到了,也只会以为南云刚才出去过,现在又回来了。”

灰原头皮有些发麻,因为如果这都是事实的话,那凶手还真是把一切都算计到精妙的程度了:“那还真是......”

菅野的补充很难从实用性的角度去评价。

但是仅从逻辑层面上讲是说的通的,还好心替灰原解决了和诺曼的证词相互冲突的问题。

最关键的点在于,菅野认为昨天下午佣人看到的南云和昨天下午赶到小田原市和诺曼他们碰面的片桐以及现在坐在餐桌前的南云都是由同一个人扮演的,假如这种说法成立,的确能解决绝大多数的矛盾——因为这意味着,绝大多数在场的人都没有见过真正的南云,因为真正的南云还没露面就已经死了。

既然如此,就不可能有人注意到伪身和本尊之间的差别了,因为根本没人见过“本尊”。

菅野和灰原花了一点时间将一切理顺,然后叫来田烟先生,开始向他求证这个推理是否成立。

第一个问题,就是城堡里有没有冷柜。

答案自然是有,不可能每样食材都要当天下午出去现买,像今天这种大雪封山的极端情况在箱根的冬天也是时有发生,他们不可能每到这种日子就要饿肚子,那也太蠢了。所以肯定需要用到冷柜储存食材。不过他们昨天晚上做晚餐的时候就打开过冰柜,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本以为这条路被堵死了,可田烟立刻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

三楼左翼的某间仓库里其实还丢着一款早就不用了的冰柜,因为很难处理掉就一直在仓库里放着了,那冰柜不是不能用,而是因为太老旧了,担心继续使用下去会出什么问题,所以置换成了新的。

听到这话,菅野和灰原对视一眼,眼前一亮。

有戏!

第二个问题也是最关键的问题。

昨天下午,南云后来有没有跟着佣人们一起下山采购?

田烟的回复令灰原大吃一惊。

有。

他说。

是南云小姐主动来佣人房找他们,希望他们能够顺便开车带她下山,她说她有些日用品忘了带,想要到山脚下的城镇里去买。

最重要的是,南云在此后并没有和他们一道儿返回青色古堡——确切来讲,城堡里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南云具体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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