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C28.青色古堡事件.其之二十八

菅野不在的这二十多分钟的时间里一楼的餐厅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这还是要从菅野带着田烟离开餐厅后开始说起。

身为警察的菅野前脚刚走,餐厅内的空气就骤然“升温”,与刚才噤若寒蝉的情况相反,嫌疑人们开始交头接耳,尤其是间宫家里的佣人,暂时被洗清嫌疑的他们杵在餐厅的角落里,小声地谈论起这一连串发生在城堡里面的事件,灰原虽然背对着他们,但距离不远,能够清晰地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起初他们还在猜想,警官之所以会把所有人留在餐厅里,是因为凶手很有可能还会继续下手,然后又开始猜忌,会不会凶手就在这些客人之中——毕竟他们一来才发生这档子事儿,继续往下聊,说法也越发离谱起来。

先是说会不会警察和田烟已经被杀了。

又说今天正好是夫人和大小姐的忌日,会不会是她们的鬼魂在作祟......

灰原还没说啥,家主间宫满突然站起来了,对着角落里的佣人吼道:“闭嘴!少说点没用的!”

佣人们被这么一吼,立刻向间宫满道歉,然后闭嘴不说话了。

至于剩下的人,状态也不太正常。

间宫贵人一直刷着手机,从他大拇指的滑动速度来看,他根本没有在仔细看屏幕显示的任何信息,只不过是单纯做出一副刷手机的样子来满足自己焦躁的内心;健壮的大内田在餐厅里来回来去的踱着步子,走了一圈又一圈,时不时抬起头来往窗外看看,见到雪还没停,长叹一口气,然后继续走来走去。

诺曼则是拖着受伤的左臂坐在餐桌的椅子上,时不时地抬起头来看一眼差点害自己死掉的机关钟表,不经意间哆嗦一下,然后垂下头,闭上眼睛,而后又睁开,环视一圈四周。虽然血是止住了,但疼痛难免,想必现在的他坐如针毡,只想着什么时候救护车能赶赴城堡。

老夫人间宫增代似乎坐在轮椅上睡着了,她今天一直很安静,没有说太多的话,也没有吵着要见自己已经过世的女儿和孙女。

——至于南云雅。

她应该是这群人里最淡定的一个。

她大部分时间里就坐在餐桌旁,托着下巴发呆,偶尔拿出手机看上一眼,随后又马上把手机塞回到口袋里。

灰原还没办法确定这个南云雅到底是不是真的南云雅,所以现在的她理所当然地成为了灰原的重点怀疑对象——因为在这一群人之中,只有南云雅的行动最为反常。她是最早来的,又在下雪的清晨离开城堡去扫墓,要知道那个时候天还黑着,由此,城堡里的这一堆人,只有她和佣人们有了不在场证明。

此外,按理说去扫墓的大部队应该能在去山顶的路上撞见折返回来的南云,可他们却完全没有见到她,她也没有见到他们。通往山顶目的路只有一条,他们怎么可能会错过呢?难不成真的是雪下的太大没看到?

灰原记得南云穿着紫色的羽绒服,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里看上去十分显眼,白色中的一抹紫色显得是那样的突兀,又怎么会看不到呢?

南云的动向真是怎么想怎么诡异。

再加上凶手取走“片桐”尸体头部这一举动,这让灰原将矛头直接指向了南云。

但愿菅野能发现什么。

灰原心想。

这时,餐厅里突然回荡起清脆的手机铃声。

间宫满和大内田几乎是同时将手机拿出来看,灰原注意到,他们使用的手机品牌相同,所以接到新信息的铃声也一模一样,这才使得两人闹了乌龙——不过,收到新邮件的人不是间宫满,而是大内田,只见他点了几下手机屏幕,然后脸色突然变得非常难看。

接着,他又装出一副没事儿人的样子将手机收回口袋,然后走到窗前看起了雪景。

发生什么事了呢?

灰原在心里暗想。

和案子有关系吗?

不过很快,她心中的疑问就得到了解答,因为大内田在窗边站了一小会儿,就转身向着餐厅门的方向快步走去。

灰原见状,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张开双臂挡在门前:“大内田先生,菅野警官不允许任何人离开餐厅。”

“我就是想回房间拿点儿东西,马上下来。”

“不好意思,我不能做这个主,凶手的下一个目标很有可能就是你,如果有什么事情请等菅野警官回来再说。”

大内田眉头一皱,此时已经无从得知大内田内心的真实想法,或许他觉得一个小孩儿没有权利看管一个大人,语气也变得差劲起来:“这城堡里的所有人都在这里,我一个人出去也没关系吧?”

“不行。大内田先生,请回去,麻烦您了。”

然而灰原的毕恭毕敬的劝说并没有换来大内田善意的回应,他似乎放弃了和灰原继续理论,直接伸出手来用力将年幼的灰原推倒在地,这一举动很明显引起了争议,南云雅第一个站起来,质问大内田是不是疯了,干嘛对着小孩子发脾气,怎么警察在的时候不敢吱声啊?

间宫贵人小跑过来,准备将灰原拉起来,低声询问她有没有受伤。

而大内田呢?他什么都没有说,面对众人向他投来的鄙夷的视线,他甚至没有做出更多的解释,他径直离开了餐厅,顺手带上了门。

灰原坐在冰凉的木地板上,心里很不好受。

——身体变成这幅样子,什么也改变不了,这种无力感让她难以承受。

不过除此之外,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内心深处游荡着另一种更为可怕的情绪。

她觉得大内田是收到了凶手发给他的讯息,或许是威胁,又或许是抓住了大内田的什么把柄,使得大内田必须离开餐厅。

他这是在去送死。

如果现在去追他,或许能救他一命。

可如果离开这里,这里又会不会出事呢?

进退两难之际,一个疯狂的念头涌进了灰原的脑海,她突然意识到——“想要去送死的人是拦不住的”。大内田能不知道他很危险吗?现在已经有两个人死了,还有一个人差点丢掉命,他能不知道和凶手交涉有多危险?

他知道。

可他还是去了。

即便告诉他很危险,他还是不听劝,甚至使用了暴力行为。

——这是找死,由不得别人。

她和菅野不一样,菅野是警察,可她不是。菅野可能会尽力想要保住更多人的命,可她不是。她可以对真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同样可以对一心求死的人置之不理。

比起一个一心求死的大内田,确保餐厅里的其他人待在原地不要解散才是最重要的。

灰原忽视掉间宫贵人向她递出的手,自己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尘,冷声道:“从现在开始谁也不要离开房间,如果不想被当做杀人凶手的话,就老老实实地呆在这里别动。”

——很快就会发生第四起事件。

虽然灰原没有补充这句话,但她心里很清楚,尤其是那种“有什么即将降临”的直觉让她尤为确定。

过了不久,餐厅的门外就传来“啪嚓”地一声脆响,隐约间还能听见什么东西被撕碎的异响。

“——外面出什么事了。”

门外的异响惊动了屋内的人,间宫父子站起来,向着一楼大厅走去。

灰原紧绷的肩膀垂了下来。

因为她知道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而这件事情想必并不是那么容易让人接受。

间宫满打开餐厅的门,见到一楼大厅一片狼藉。

一抬头,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脸色煞白。

“啊啊......”

此情此景,即便是再镇定的人也会觉得心惊肉跳。

南云雅走出去,望见眼前的一切,立刻爆发出一声凄惨的惨叫。

置放在上行楼梯之间的雕像一如往常地伫立在原地,将手中的巨剑指向天空,可与以往不同的是,那巨剑之上出现了某样绝对不应该出现在那里的东西。

——是刚出去没多久的大内田。

他的胸腔被穿刺在巨剑的剑尖儿上,巨剑的前端破膛而出,鲜血飞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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