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东家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大厨握刀的手骤然一紧。
酒肆的气氛刹那间如坠冰窖,小二刚接过银票,被突然而来的森冷气势激的一哆嗦,嘀咕道:“怎么这么冷呢。我说老酒头,今天……”话没说完,四个伙计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包袱里抽出长剑,手一抖剑鞘“嗖”的一下飞了出去,击在除了大厨之外的四个人的脖颈上,众人应声而到,仿佛睡着了一般,显然是用了某种巧妙的手法操纵着剑鞘击在了某处穴位,让他们晕倒还不至于丧命。随后四个伙计上前一步,占住四个方向围住了大厨。
老东家看着大厨,讥讽道:“没想到明空寺的和尚长出了头发竟然这般俊俏,大和尚,十多年不见,过的可好?”
大厨似乎感觉不到老东家的语气,淡淡的回了一句:“承让,在下早已还俗做了厨子,每个月半两银子过的倒也惬意,比不得灵清观的道士,不知道这趟买卖是十万两还是二十万两,得利几何?”
老东家知他是在嘲笑自己为钱办事,强压下心中怒火,沉声说道:“得利几何与你无关!我本意不愿与你大动干戈,只要你老实说出王子下落,我就放你一马。如若不然,休怪老夫无情!当年你受重伤而逃,定有隐疾留下,而我已入先天之境,加上这四圣阵相助,未必就破不了你的金刚身。”
大厨哈哈一笑,菜刀一横:“你尽管试试!”
老东家也不再劝,一摆手,四个伙计挥剑而上,剑气伴着龙虎之声攻向大厨。大厨看着攻过来的长剑,竟然露出兴奋之色,抡起菜刀接住剑光,招式大开大合,只守檀中一处。锋利的宝剑砍中大厨的身体,爆出一阵阵兵刃相接的金铁交鸣之声,仿佛他的整个身体都是一块生铁一般。
大厨以一敌四,尤有余力,笑道:“这四个小子功夫不行啊,四圣阵只练出龙虎就敢称为四圣,这等水平还是再修炼几年,免得丢人现眼。”说罢大笑几声,菜刀冲着老东家的脑门丢了过去。转守为攻,欺身而上,一双肉掌泛起明黄之色,抓住攻来的剑尖,咯嘣一声,竟是空手将宝剑掰断。劈手拽过这名被掰断了剑尖的伙计,喝了一声:“起!”,双膀用力抡了起来,人在空中抡了几圈后砸在余下三名伙计身上,砸倒了一片桌椅,四个人齐刷刷吐了一口血,晕厥过去。
老东家看着如利剑般直奔面门而来的菜刀,目光一凝,喝了一声“障”!无形劲风从他身上涌起铺满了面前的空间。菜刀仿佛陷入了一片看不见的泥泞沼泽,速度逐渐减小,趋于停止,最后“哐啷”一声从空中掉了下来。
老东家看着菜刀不屑一笑,从袖口抽出一张红色符纸抛在空中,伸出手指凌空画了起来,金色的符文顺着手指的轨迹印在符纸上,形成一个深奥的图形,老东家面露得色,喝道:“大和尚休要猖狂,再试试老夫的真火符。比之当年如何。”
符从空中炸裂,两条胳膊粗的火龙凭空出现,咆哮着攻向大厨。炙热的仿佛随时能够把酒肆点燃。大厨双掌回收,钢牙一咬,手掌上的明黄色更浓,似要凝成实质一般。双掌再次探出,竟是要用肉掌去擒火龙。眼见火龙就要攻到大厨面前,忽然间火龙消散不见,老东家也仿佛受到重创,神色委顿,瘫倒在地。
“没想到佛门弟子竟然用会这等下作手段,怜花谷的封灵散,不嫌羞臊!”老东家脸上冒出虚汗,仿佛正在经受巨大的痛苦。
“羞臊什么,五个恶徒来我的酒肆又打又砸都不嫌羞臊,我一个弱女子打又打不过,用点手段又怎么了。”说话的竟是理应失去知觉的老板娘。
“你!”老东家被妇人呛了一句,气的说不出话来。老板娘从破碎的桌椅里捡出一条桌腿,走到瘫坐在地的老东家身后,用力挥了下去,老东家虽然道法精深,但是此时被封了修为与一般老人无异,一棒子下去,直打的口吐白沫,不醒人事。
大厨面色微红,收回架势,双掌之间凝聚的元力也消散掉了。俯下身对老板娘行了一礼,恭敬道:“谢主人。”
“谢什么,我知道你不屑我的做法,但是官路人来人往,被人看见还是麻烦。”老板娘踢了踢老东家,确定是真的晕厥之后继续吩咐道:“收拾一下,此地不可再留。”
大厨应了一声,看了看晕倒在地的老东家,说道:“这道士昔年在长安也算是我的一个故人,虽多有冲突,也是各为其主,还请主人饶他一命。”
老板娘扔掉手中的桌腿,拍了拍手,说道:“这老道虽然是晋王的人,但是还算心存善念,再者他毕竟是灵清观的门人,虽然只是外门,但是也不能随意就打杀了。你把这几个人都弄到后院的车上去,一会随便找个驿站扔下就是了。”大厨应了一声一手一个开始拎人,不一会这五个人和他们带来的东西都被大厨弄到了车厢里,大厨把马车驾到门口,恭敬说道:“主人,可以走了。”
老板娘走到晕倒的老先生身边,深深的看了一眼,附身行了一礼,什么都没说也上了马车离开了。
等到马车消失在官道,老先生才施施然站起身。看了看一片狼藉的酒肆,砸吧一下嘴:“好聪明的女娃,怕是早就猜到了我的身份,我知你心中所想,但是此子可不是我能教得了的。天道自有缘法,无缘者何以强求?”
随后,老先生走进柜台,拿出一个空酒坛,开始从酒缸里装酒。
“几十年不回去,观里怎么教出了这么一个蠢材,哪个道士打架还带敲闷棍的,丢脸,丢脸至极。御剑都不会还摆四圣阵!当真羞臊死了。这时日将近,修士如若全都这等水平,中土生灵不如都自杀了爽快。”
不一会,酒坛装满,老先生往怀里一塞,大步走出酒肆。往镇里走了几步,老先生停了下来。摇头叹道:“也罢也罢,还是回去看看罢!”
说罢,老先生转过身。抬起腿,一步步走上空中,三步,五步,眨眼间消失在西方天际。
在三千里之外西方,有一座名为长安的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