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应着父皇,心里才开始不那么紧张,稍微轻松了一些。他自听到城外截杀案和东华斋血案,就发现自己在开始时,放出风声到外部,向小皇弟施压,被其他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因为他当初只是不服气,父皇把大尊者这么重要的称号,直接给了二十三弟。按照以往大多数秦王的做法,大尊者都是由秦王兼任。
直到父皇,大尊者称号也还是依然由父皇继任。干吗快到我了,就……
自从父皇突然宣布,要严格按照秦老祖的祖制规定,将本该他继承的大尊者称号,分由小皇弟继任。太子扶苏,就一直心有不甘,依然坚持练习小时父皇曾教过的秦王剑法。直到小皇弟长生长大了,开始入朝了,他的“双肩挑”希望,才变得十分地渺茫了。
他也因此,在心里总想打压长生这个二十三弟。
但他始终还没有胆大到要刺杀二十三弟长生。
在朝堂上,太子扶苏殿下,也在观察其他皇弟的动向,但他还是觉得,其他皇弟也没有这么大的胆量。
那么到底是谁要刺杀二十三弟呢?还连续两度动手!
这个问题,此时,胡亥也在问中车府令赵高。
赵高眯起眼睛,似乎想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说道:“十八皇子殿下,难道你不想此事能成么?”
“喂,”胡亥有些急了,直接喝道:“赵高,你是想让我去死吗?”
“岂敢!殿下何出此言?”赵高说着,也故作有些生气的样子,“你在朝堂之上,竟然那么明显地想不利于长生小皇子,难道不是么!”
胡亥马上收起了笑意,急忙问道:“你是说,父皇看出我内心的想法了?”他马上感觉不好的事情要来了,有些担心起来。
赵高这时才说:“当下尚无需担心,皇上说了不会查,就肯定不会查了。”
胡亥马上又问:“父皇只说不查城外一案,东华斋血案可是要一查到底。是否查东华斋一案时,有牵连把柄浮出水面?”
“公子大可放心,东华斋血案本就只关涉于春申君黄歇,于各位皇子均无瓜葛。”
“但那个春申君黄歇,似乎与月氏国质子有关联。”
“如此也无妨,天下人皆知,那黄歇与大秦旧怨颇深,又逃匿于南蛮,御史大夫断不会捕风捉影到匈奴。”
“听说长生新领管的博士台,有不少能人,没有破不了的案件。”
“想那月氏国,当下已自顾不瑕,正担心匈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匈奴攻占月氏国?那冒顿外甥怎么办?”
“殿下,那冒顿太子,在月氏国作质子,这些年来,匈奴虽一直觊觎着,但一直不好直接针对月氏国。”
胡亥有些愕然,他没想到长公主华阳大姐,嫁到匈奴这么多年,匈奴虽也一直觊觎着大秦的土地,但还算友好,滋事不多。但华阳大阏氏一直水土不服,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现如今,据说华阳大阏氏已病入膏肓。那头曼挛鞮竟然要以新宠之子提摩,取代冒顿的太子之位。
“那匈奴现如今要攻占月氏国,是不是也要攻打咱大秦了?”
“殿下不要动气,匈奴一时半会儿,还顾不得招惹咱大秦。所以呀,即使追究到冒顿,也查不出什么的。难道与华阳长公主有联系,谁还敢说就有问题?”
“嗯。”胡亥这才稍微理智了些。
“只需在大比之时,了结……就再无近虑远忧。”
胡亥听之,有些惊恐,他怔怔地看着赵高,半晌未说话。他不想反对老师的安排,因为他知道,赵高是为他谋划未来,是为他好;但是,他也不想违逆父皇的意思,不想参与老师对外敌谋划之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假手予以变相帮助的行径。
他看着父皇是那么的看重小皇弟,又特别地宠爱于小皇弟,他虽极度不满,但他也只是不满而已,并无要痛下杀手、除之而后快的想法。然而,当他看到长生一出道就那么的出风头,那么的光彩夺目。他就开始难过,那些本来应该是他的。那些东西本来能够让他与太子扶苏进行争斗抗衡,能够让他更为顺利地博得父皇的信任,得到众大臣的臣服。
八年了,胡亥每日都在拚命地练习秦王剑,却再也不会如儿时那样,父皇亲自为他授剑;再也没有父皇日日在身边传教功法于他;父皇只是把自己身旁的大太监赵高,指定为他的老师,便再也没有亲自教授过他。
他体会了太子为何也那般嫉妒长生,他也庆幸太子本是对他的嫉妒,现在全部转移到了长生的身上。只是太子被父皇在朝殿之上的训斥,已震摄的再无任何招架之力,似乎早已咽下了对长生不满的那口气。
但是,他,胡亥确定自己还是咽不下那口气。他对赵高说道:“本公子听师傅的,那些具体事项我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
太子扶苏正在不断完善文武大比赛制之时,小皇子嬴长生这边,已到了大博士台赴任,并开始了履职。
皇上的圣旨一到博士台,长生就不再是准大尊者这般模糊的头衔了,而是手握大尊者令牌,身着廷尉级官服,博士台的正式头号统领。
之前,长生已按照老太傅的讲解,对博士台的管理已做了规划,到博士台就准备直接进行全面改良。本来,圣旨未下时,长生虽有腰牌,但公开来说,还不算是真正的大尊者。但如今,父皇已到博士台口头打过招呼,又在朝堂之上正式昭告天下,长生已领大博士廷尉职司,即表示长生已具备了到博士台上任领事的完全资格。
再说了,廷尉,在大秦朝,可是能与三公之下的九卿平起。只是如太子一职,也是能与九卿平起的存在,但都不位列于九卿之中。
长生首次到博士台赴任,身着大尊者新式官服,以青绿色为主的锦缎绣工,明眼的大博士们,一看便知那等级别,认出了小皇子嬴长生。
只见这漂亮俊美的少年,手中握着始皇帝嬴政亲赐的,那块黑檀木雕刻,坚硬如磐石的——大尊者腰牌,高高举起,大步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