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结界罩住整间屋子,国师大人这副尊容委实不宜出府,镇妖府需要她过目的事务都叫人带回来送进了书房。

拂涯虽消了些火气,但仍旧捱到日暮时分,等翻完宫里送来的奏折,这才往寝屋走。

结界光芒闪动,灵光消失无形,相南盘腿正在修炼,察觉变化,倏然睁眼。

国师大人刚进门便被搂了满怀,听他蹭在耳边道:“拂涯,我错了。”

“……”认错倒积极,找死的时候没见知悔改。

廊下有飞雪,风吹时携过,落在温暖壁灯琉璃罩子上化作水渍。

拂涯没动,只问:“错哪了?”

“咬疼你了。”相南拨着她侧颈青丝,埋头吻落花。一日过去,痕迹愈发深了。他小猫似的舔过,轻声带着愧疚,“还疼不疼?”

“……”这错认的,就很避重就轻。拂涯捏着他的颈子将人拔起来,“不然你试试?”

小畜生仰头,脆弱喉骨暴露于她面前,“你咬回来?”

门外银瓷领人等着进屋摆晚膳,国师大人丢不起这人。

拂涯抬手,威吓地掐了下,屈指刮过喉结,“碍事了。没饿?”

“饿了,”相南半眯眸子笑,牵她往里走,“在等你回来。”

佳肴喷香,其中放了一碟红烧鱼。

相南执箸替她夹菜,挑着鱼肉最鲜美、入味最不错的地方送到她碗里。

拂涯默然不语,米饭下去半碗,等人又给她夹鱼,筷子一别挡住,“自己吃。”

相南扫了眼她碗里那块没动过的鱼,弯唇冲她笑,“好。”

拂涯晚饭惯常吃得少而清淡,相南瞄着她渐低的米饭,在她清碗之前,筷子伸进去截胡。

“嗯?”拂涯果断一顿。

鱼肉放在碗里,相南咕哝道:“想吃你的。”

此举无礼无赖,国师大人破天荒没驳他两句,相南见她松下来的眉眼,低头忍笑,又百思不解。

饭后,相南端着盏蜂蜜水,等人喝过之后,他便歪头凑近。

拂涯顿了顿,到底没躲,眼皮半垂。

但没等到吻。

相南抵住她鼻尖笑,“什么表情,又不是上刑。”

“……”

“不喜欢吃干嘛不说?”

“还好。”国师大人毫无弱点。

“我说什么菜了?”相南轻笑,“以前借口菜不够,后来夹了过会儿能吃掉,如今夹了要等到饭没才不得不吃。好大一盘红烧鱼,别的菜没见你不动筷子。”

“……”他不说她都不知道,但国师大人绝不示弱,“你还蹬鼻子上脸了?”

“哪有?”相南一阵笑,偏头亲她的脸,又埋她肩上喃:“拂涯。”

“什么?”

“好喜欢你。”

琉夏给了加速淤青消退的药,拂涯擦了两天,搭了个领口微高的里衣上朝去了。

之后几日风平浪静,相南照旧来回接送国师大人上下朝,也跟着去镇妖府。

斐曳这只狐妖在镇妖府混得风生水起,原本国师未回,他只能带着镣铐待在牢里,后来学了几招驯妖的手段能帮上忙,身上带了些禁制,这才勉强能出牢房。

如今国师带贴身影卫回来,不知为何解了他的禁,由着他跟着石清一干人等在镇妖府狐假虎威。

一只狐妖,跟一帮镇妖的灵师打成一片,也是个奇男子。

相南每日送拂涯上早朝,马车停在宫外松柏下。

在外不好露妖力,他便不时翻阅手边的书,偶尔想起在府里的商讨,又随手勾勒几笔聊做记号。

这日,上京乌云晦暗,自早晨开始飘落的白雪厚重,纷扬洒落人间。

车辙掩埋在厚雪中,相南算着时辰,抓了花伞下马车。

石清偏头,“尚未出来,着什么急?”

他真不懂,大人清冷疏离爱清净,怎么受得了这妖猫殿下如此粘人的。

“快了。”相南不知他的嫌弃,撑开花伞,与他靠坐在马车上翘首等着。

石清瞄着头上突然出现的那柄云山远黛飘落花的伞,觉得很怪,又不知哪里怪,正琢磨,呼啸风声骤然急了。

“小心!”

几乎同时,花伞飞旋,修长指节控着伞柄,顷刻卷落一把飞射的箭矢。

纸伞突如其来寿终正寝,石清沉了脸色,耳尖动着确认大概人数,当机立断往空中燃了信号冷焰。

“不得已不出手。”石清低声急语,拽着相南往后,腰间佩剑出鞘,黑衣人蜂拥着围杀而来。

国师大人身边总跟着蛰伏的影卫,因着相南出府,马车边藏了不少,如今都现身拢过来了。

黑衣人有备而来,皇宫之外都如此大张旗鼓地行刺,目标再明确不过,实力自然不容小觑。

石清被数人围杀,相南身边护着两个影卫,他亲眼看着却帮不上忙,实在叫人焦头烂额。

相南极力避着夺命的刀锋,身后冷风骤然破空,猫尾下意识要炸出来防备,一股磅礴妖力化盾,挡在了他面前。

九尾暴露无遗,舍俐身形一动,穿越飞雪,利爪掐住了一截脖子。

这些时日他跟着入了几回镇妖府,听闻人族的死士,留心去卸其下巴,谁知此人丢了杀招后竟早早咬破了口中毒囊,转眼吐着黑血死在他手中。

舍俐皱眉甩手将人一丢,收了尾巴纵身掠回去。

黑衣人来势汹汹,不知怎么忽然节节败退,能逃则逃,逃不了的在被活捉之前都咬毒自尽了。

一道身影自皇宫飞掠而来,转眼停在浩大的风雪中。

拂涯眉眼极冷,石清手中的黑衣人吐着黑血断了气,他丢了人,挥手命影卫搜身,转而对拂涯道:“不及一刻钟,恐怕不是为索命而来。”

相南脸色也不好看,见她衣衫单薄连斗篷都没披,解了大氅的系带,替她围上时边道:“方才情急之下,舍俐露九尾了。”

拂涯扣住他落下的手,刚要问,相南道:“没受伤,不担心。”

一干影卫将黑衣人搜了个遍,这些人本就为寻死而来,自然留不下任何痕迹。石清仔细搜查一无所获,顺着衣领摸到手,眸光一顿。

“大人,”石清将死人的两只手摊在一处,“双手生茧,茧的位置和厚度都相差无几。”

拂涯靠近,便见那双手的虎口和其余指腹稍侧处都有不同程度的茧。

——双手生茧并非稀奇,但形状位置如此对称的却难见。依据这茧来看,这死士生前尤善双刀,而一人也罢,其余死者都是如此,答案便呼之欲出了。

只有自小在不知愁受训长大的刺客,才能有除了七节蛇图腾之外的这种隐晦特征。

不过相南不清楚,他望着她冰冷的侧脸,低问:“这东西有来历?”

“盯死沈家,”拂涯道:“查不知愁在各处的势力分布,若能查到近年入上京的不知愁刺客即刻上报。其帮主的消息探得如何了?”

石清道:“此人行迹无踪,这几年销声匿迹,镇妖府各处都查不到其踪迹,不过听说两月前,又送了一批妖奴。”

“都是些什么妖族?”

石清微顿,“属下这就命人去查。”

飞雪渐渐大了。

因着国师自朝堂上不打招呼突然离开,今日的早朝没开多久便散了,眼下一群官员正往外涌。

人多眼杂,拂涯没心思应付,道:“先回府。”

马车上,相南往她怀里塞了个小巧的手炉,“是沈家勾结不知愁?”

拂涯轻敛眉:“沈家这段时日过于安分了。”

沈元傅早有造反起事之心,不过因其在西北肃州的私军被她搅和了,诸方财路被断,这才被钟铉压得缩头巴脑。

可成周河地下城之事牵涉甚广,根本容不得任何闪失,在他们抵达上京之前,她便已经去信严令上京镇妖府监视沈家。

“今日此事是冲我来的,”相南伸手按她的眉心,“若是如此,背后之人恐怕早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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