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了酒钱之后,顾长生便踏上了归途。
虽然不知道李白会如何做,但现在木已成舟,到了这一步,即便是换做作是他,也不会甘心。
回到自己所落脚之处后,顾长生在此后的时间之中,一直在研究自己的功法。
经由之前的思路继续往下捋,顾长生却是发觉,自己之前的思路相当的正确,但若是再加上李白这次给自己提供的思路。
自己离那条所谓的成神路,似乎也只剩下气运了。
但青莲和那气运之力分别被自己的功法和七情所代替的话,那剩下的气运之力,是与寻常的成神之路一致,还是另有他物可以替代。
可若是真是这样,成神相当于要得到上苍的承认,就如同他在朝为官时一样,只有天家许你做官,你才能做官。
但按照自己的路子,那就是自己想当官就能当官,这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概念。
那自己这条成神路是否还能称之为神?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若是不依靠上苍,对比五劳七伤,那剩下的一样会是什么?
六欲?
可这六欲又指代的是什么?
顾长生一有时间就会陷入沉思的状态之中,不断的思考着这些让他有些头疼的问题。
或许是因为天地环境的原因,又或许是自身修为所受到的局限性,让他始终摸不清之后的道路究竟该如何去走。huci.org 极品小说网
只是在第六年的时候,似乎感觉思考无望,不能闭门造车,便决定出山去寻寻办法。
第七年的时候,顾长生去拜访了前些年结交下的朋友,只是这些朋友也纷纷被挡在了这一道大门前,惘然兴叹,终日饮酒消愁,连以往那种在修炼上锐意进取的精神状态都变得颓丧,让顾长生心情也是有些低落。
第八年,顾长生结束了自己的寻友之旅,前往了自己之前加入的那个道门势力,只是他们现在似乎改了名字,叫什么茅山,虽然不理解,但毕竟是名义上的一脉之主,还能多看些道教秘典,何乐而不为?
第九年,看不进去书了,顾长生只感觉自己脑袋都要被那些文字给塞爆了,从书里抽回神,一年的苦读,除了认识的字多了些,竟是屁用没有,恼怒之下,便拂袖而去,不过顾长生得意的是,在这一年中,他给自己的功法取了个霸道的名字,五神食气法!
第十年,顾长生或许是又捡回了三十年前那种意气风发,分明是一个已经一只脚迈进棺材的老家伙了,但还是背着一柄剑行走天下,因为现在他也算是想明白了,光靠着想是想不出来的,倒不如行万里路!
第十年半,又到了曾经与李白约定的那一日,他如期而至,曾经那个黑发如瀑的少年,已经两鬓斑白,三十年的游离,似乎让他的气质得到蜕变,人还是曾经的那个人,只是世事变迁,多了些风花,少了些雪月,驻足远眺,再看不见来时的从容,这一年,李白未至……
第十一年,或许是身体不再允许,也或许是心灰意懒,从渭水两岸离开后,走到哪里累了,便在哪里安了家,飘零半生,暮年方得一隅安宁,顾长生靠坐在茅草屋之前,看着日薄西山的余晖,脸上平静且祥和的怔怔出神。
第十二年,顾长生闲来无事的时候,会去砍一些木材,做一些木匠活,看那样子,应当是在给自己打一口棺材,只是棺材还差一个盖子的时候,自己隐居之所逃过了一群难民,听说是什么永王要造反,现在大军压境,这些难民都是从那边跑出来的。
又一个月,依旧有不断的难民从那面被驱赶,似乎是这场动乱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本想着明哲保身,反正也没多少年活头了,还是安度晚年来的实在,只是在给自己做棺材的时候,听见有难民说那个诗仙干什么不好,偏偏去投靠叛军。
那一天,顾长生靠在墙上,似乎有些无奈,但也撑起身子,多打了一副棺材。
第十三年,朝廷的大军正式压境,叛军虽然规模很大,但双方战斗力相差较大,虽然被一路平推,但给百姓造成的影响,却是相当严重。
这一年过半,原本的反叛势力已经到了悬崖的边上,外敌却又入侵,这一下,让本来宽裕的朝廷一下子捉襟见肘起来。
原本可以结束的战斗,生生将朝廷的财政拖垮,流离的难民越来越多,也都纷纷加入了讨伐朝廷的队伍。
一时间,天下大乱,不知多少妖魔鬼怪,魑魅魍魉冒了出来兴风作浪。
“娘,我饿。”
天还未亮,可对人造成威胁的,却不止是有那隐藏在黑夜中的未知,还有来自于与人类一同诞生的饥饿。
难民潮之中,一个穿着破烂不堪衣衫的小女孩赤着脚,脸上脏兮兮且带着蜡黄色,双眼无神的拉着自己母亲的手。
可这位母亲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骨瘦如柴的她脸上已经出现了骨相,听着自己女儿的声音,只能轻轻拍着女儿的头:“曦儿乖,等我们到了,就有东西吃了。”
“娘,我真的好饿,我们要去哪啊……”
“娘要带曦儿去一个很好很好的地方,没有人会欺负我们,也能让我们吃饱的地方……”
“可是娘……曦儿……走不动了……娘……”
声音似乎越来越小,这位母亲有些呆愣的低头看去,看着那瘦瘦小小无力软在地上的小小身影,难以置信的拉着她的小手:“曦儿,你怎么停下了,快起啊。”
“快起来曦儿,你还没吃好吃的呢。”
“饿着肚子睡觉可是要生病的,曦儿,你起来好不好,你起来好不好……”
“曦儿!”
这位母亲身体颤抖的越来越剧烈,到了最后,双眸通红,死死的将曦儿抱在怀里,眼泪不断的滴落在她的小脸上,露出了久违干净的脸颊。
只是小手无力的垂在她的怀里,温度也在一点点消失不见。
声音从哽咽到沙哑,直到现在绝望的嘶吼。
周围的难民看着这一幕,似乎已经司空见惯,变得麻木不仁。
看着那细嫩的小手,似乎有人咽口水的声音响起。
“那个,人之生死,节哀顺变,你女儿,你还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