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14

“高磊,你在哪儿?你妈让我来找你,你能听见吗?你妈让我来找你。”

“我在这儿。”高磊使劲喊了一声,可声音却没有传出去,被高高的苇墙挡了回来,自己倒是听得很清楚,吓了一跳。就是这一机灵让他身上起了一股暖流,像是又有了力气,他听出来是自己的小伙伴儿张喜子的声音。他决定不再绕着苇塘走,他扒开苇子从直接向苇塘中间穿了进去。他知道只能是穿,如果绕,不知又绕到了哪里,脚下的尾芽和往年的苇茬很硬,没有把脚扎坏,却扎得很疼。顾不上了,没有选择,只能是往声音的方向走。

苇杆很硬,有时脚就踩在苇杆上给弹了回来。他突然感觉这是个好办法,他横着踩苇子,这样脚就不会踩到水底,也就不扎脚了,只是苇子会从裤裆下剌过,稍微有点疼。眼前豁然一亮,原来已经过了这个苇塘,可是前面还是苇塘。声音倒是清楚多了,“高磊,你能听见吗?你妈让我来找你了,我是张喜呀。”

“我在这儿,你别走,我马上就出来了。”这回声音似乎可以传出去了,他没耽搁又钻进了面前的苇塘里。

“高磊,我看见你了,我这就来接你。”

原来张喜子看见了远处苇塘里的苇子,有一片动得和其他地方不一样,断定那就是高磊,忙让马往那个方向走。等高磊爬出这个苇塘,张喜子的马也到了跟前。

“快上马,你妈都急坏了。”

高磊累得都已经说不出话,张喜子在马上伸出手来使劲地往上拽他,可他却怎么也爬不上去。马受力不均也不舒服,在原地打圈儿。张喜子看实在不行就跳下马来,蹲下,让高磊站在他的后背上,再一点点站起来,才把高磊弄上马背。

可这样他也上不去,就只能是牵着马走,等到了渔房后面的壕沟边上,让马站在沟里,他才一跳也上了马。

按以往他是要打马快跑的,可这是下雨天,路很滑。再者怕两个人把不住再摔下去,就让马慢慢地往家里走,这才把高磊送回了家。

若干年后,每次高磊说起这件事时都感慨,我的命是他救的呀!

(三)和猫狗有个约会

以前的农村耗子特别多,有黄耗子(不是黄皮子,就是一种黄毛的耗子)有灰耗子,灰耗子多,长期栖息在玉米囤子,粮食仓子的深处。

以前的房子都是土坯垒的,屋地也是土的。稍微有钱的人会铺砖地,可也就是显着干净,根本挡不住耗子。有时你看见墙根有一堆土了,肯定就有一个洞,就要马上找个木头橛子钉进去,再塞上泥,不然下雨就会往里面灌水,墙会倒的。

小时候,爸爸就叮嘱高超没事房前屋后转转,看见有耗子洞就告诉他。爸爸会在洞口摆上夹子,夹子上放几颗苞米粒,琢磨着把耗子打死。他说你堵洞没用,堵上了那玩意儿还能再盗(挖洞的意思),你把它打死了就消停了。

只要有耗子洞就肯定不是一只,夹子要下很多天,等这个洞里的耗子都打干净了才把洞堵死,这样效果好一些。耗子这东西挖洞还不止一个洞口,要留气眼,你堵上了这个主洞口,它还有别的出口,所以爸爸下夹子时,会侦查好附近所有的隐蔽的小洞口(气眼),都下上夹子,力保耗子跑不掉。

小时候家里每年都要糊墙,糊墙用他们上学时的书或者练习册。别人家有用报纸的,但报纸油墨会掉色,用后背一蹭就弄到身上一片黑。报纸纸张质量也差,刚糊上挺亮堂,十天半个月就黑乎乎的,不好看,还是课本儿拆的好用。

棚顶是用高粱秆儿和细大嗑秆儿(葵花秆儿)做主体用麻线,蘸浆子(浆糊)粘的。浆子是用白面加热水做的,闻着还挺香。那耗子发现了干浆糊能吃就不知从哪儿上到棚里啃,咬得咔哧咔哧的,时间久了就把棚给咬坏了。晚上睡觉时就听耗子啃东西吃,用棍子一捅就从这边跑到那边,再从那边跑到这边,惊吓过度还要吱吱地叫几声。

其实哪里都能上得去,墙是土的,挖个洞就上去了,你的夹子根本打不死所有的耗子,耗子又都是近亲结婚,繁殖力超强。那耗子有时竟然不怕人,有时坐在炕上唠嗑,耗子就大摇大摆地走过去,等你下地追它,它就钻到哪里不见了。

有一次高超和哥哥在家,一只耗子从里屋走出来,坐在地中间看着他们俩。

哥哥喊高超拿东西打,高超忙把旁边的线板子(农村缠线的一个木板,一般是一头缠黑线,一头缠白线)递给他,他接过来看看太轻了,不趁手,就骂了高超一句,然后去外地下(厨房)拿铁锹,那耗子竟然一点都不害怕,看着哥哥出去,又看着哥哥进来,等哥哥把铁锹抡起来,才一闪身钻到了柜底下。

哥哥的铁锹也就没落下来,气得不行,趴在地上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那里有一个好大的洞,旁边还有一大堆土,不知道是刚盗的还是啥时候盗的。按说以前应该没有,如果是新盗的话,这耗子盗洞的速度实在是太惊人了。

高超跟哥哥也不懂,拿水开始灌,还倒了半瓶醋进去。正折腾着爸爸回来了,把他们俩一顿骂,说能把房子灌塌了,高超还不服气,洞不是往下的吗?水都进地下了。

爸爸下了几天夹子也没打到耗子,估计让高超倒的那半瓶醋给熏死了,也说不定。或者从气眼跑了,爸爸就钉了橛子把洞口封上了。

对付耗子以前没有太多的办法,那时还没有耗子药,即使有耗子药也不好用,不环保,还伤害其它小动物,最好就是养猫。

孩子对于猫是没有抵抗力的,大多数小孩都很喜欢跟猫玩。夏天不喜欢,掉毛,一撸一手毛,不好玩。最喜欢冬天搂猫睡觉,毛茸茸的在胳肢窝里热乎乎的,还打着呼噜。

高超特别喜欢听猫的呼噜声入睡,醒来时猫基本上已经走了,不知道是饿了吃东西了,还是渴了喝水的,还是去拉屎尿尿了。

一般的猫在你没睡着时就很老实地趴在你的身边,不会离你而去。有时你在被窝里放了个屁,它也像是不知道似的,依然呼噜声不断,不受丝毫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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