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15

相传猫打呼噜是在骂人,骂谁呢?骂的是包公,包丞相。

说是宋朝真宗年间,有五鼠大闹东京。跟白玉堂没什么关系,是真正的五只大老鼠,个头大如小牛,都是耗子精,有黄鼠、黑鼠、褐鼠、水鼠、白鼠。他们大闹东京,把宫里的人吓得躲在后宫不敢出来,什么禁军、神射手根本不起作用。

那耗子还坐在真宗的龙椅上,变化成皇帝的样子批阅奏折,还有变化成太后的,也有变化成宰相的。众大臣没有办法,就去求包拯救驾。

那包拯乃是文曲星下凡,只有他能解决,包拯问了奇人异士,知道玉皇大帝那里有一只玉面金猫,乃是西天雷音寺宝盖笼中的神兽,正是这五鼠的克星。

包公就服下毒药升天,见了玉皇大帝借来了玉猫。

这猫真厉害,四只爪子各按一只,嘴又叨了一只,杀死四只之后,刚要吃剩下的一只,那宋真宗大声喊:“既然抓住,绑来让朕看看。”猫一迟疑,被那耗子精逃到了天庭。玉帝一时心软饶了它性命,但去掉了它的修行,赶下人间受难,所以人间多了一种大老鼠。

虽然平了宋朝之乱,可是真宗一看,人间鼠患却没有真正消除,这猫也是着实好用,就跟包公商量:“要不咱别还了。”包公圣命难违,就骗玉猫说:“你累了,过几天再把你送回天庭。”如此一拖再拖,这神猫就再也没回天庭。所以猫在睡觉时都在骂老公:“许送,不送,包丞相,杂种。”

这是妈妈王玉君给高超讲的,都是传说,一代一代地传。

高超那时特别小,应该是刚有了房子吧。为了避鼠,也从别人家抱了来一只猫,高超喜欢猫,就每天晚上都抱着它往被窝里拖,那猫却不愿意,直往外挣,就这样一个孩子和猫争执起来。那猫气急了,抬起爪子就挠了高超一下,正好勾在高超的眼睛里,他一下就大哭起来。因为疼,高超便一直哭,可能是其他的事儿让爸爸心情烦躁,就呵斥他:“别哭了,我都看了,没事儿。”

高超心里很委屈,人家疼嘛,哭几声怎么了?也不管他,继续哭,爸爸又不能打高超,因为妈妈护着,就捡起地上的猫:“行了,它挠你,我把它摔死,你可别哭了。”

高超以为是爸爸为了安慰自己胡说,依然没听。只听啪的一声,猫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嘴里流出一股血死掉了,高超呆住了,他的本意不是这样的。在高超幼小的心里,他欠了猫一条命。往后再养猫,即使再把他挠了,也不哭,每次看到猫就会想起那是因自己而死的猫。

其实猫对于高超,更相当是一个玩伴,一个招之即来、来之能玩、挥之即去的玩伴。是因为他的童年过得太孤独,对于猫的情感就像是朋友。

狗也是高超的朋友,可与猫相比关系要差一层。

不管怎么说,猫可以进屋,可以上炕,可以和自己一被窝。可狗只能在院子里,绝对不可以进屋。理由之一是狗要看家,在屋里面是看不到什么人,听不见贼动。

再就是狗身上跳蚤多,农村人对于跳蚤是深恶痛绝的,每年夏天都要喷敌敌畏杀几次。不管狗在屋外有多么可爱,可一旦进了屋就要当凶神恶煞赶出去。狗是通人性的,既然主人这样对它,倒也不进屋,不惹人讨厌。

大多数农村人都要养鸡养鹅,是下蛋的,下蛋是要卖钱的。有的狗嘴馋,不拴就会偷吃鸡蛋,更有可恶的会吃小鸡崽,这是为人们所不容的。

那年,家里的狗就是这样,发现它偷吃鸡蛋时就用绳子把它拴起来,可是狗竟偷偷地咬绳子,咬断之后又偷鸡蛋吃,又咬死小鸡崽儿吞食,妈妈只能是专门买了一条铁链子拴它。即使这样也阻止不了它拔掉木橛子做坏事。还有一些不知死活的小鸡崽儿会经过它身边,它会抽冷子下口吃掉,可是需要狗来看家,气急了也就揍它一顿出出气而已。

那一天,高超跟哥哥在大门外,边玩边等妈妈回来。饭已经做好了,土豆丝汤大饼子,就等妈妈回来一起吃饭。他一回头正看见狗从院子里出来,就喊了一声:

“狗跑出来了。”

哥哥也回头看,可是狗嘴里是什么?是猫,是小猫仔,高超最喜欢的一只狸色的小猫仔,他一下子哭了出来,连忙冲上去抢,大哥也捡起土拉坷去打。狗也吓了一跳,吐掉猫崽子,带着锁链子跑了。

每次都这样,那狗拔了橛子必干坏事,干了坏事必跑,等人们消了气它才回来。

高超上前把小猫崽儿拿起来,脑袋歪在一侧,嘴里全是土,已经死了多时了。

高超拎起铁锹出去找狗,心里想一定要给猫报仇,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估计它正蹲在某个角落看着。

妈妈回来了,高超跟哥哥都哭着向妈妈倾诉。

“那咋整,都死了,狗呢?”

“跑了。”

“先去接牛吧,等狗回来揍它。”妈妈说完就去接牛了。

平时接牛都是高超和哥哥的事,可他俩还没从失去小猫的痛苦中走出来。高超抱着小猫,它在高超的怀里显得那么小,就像是一个棉花团,却再也不会睁开眼睛向高超喵喵地叫,也不会挣扎着用爪子轻轻地挠高超,用后腿蹬高超。

高超一抬头,看见那狗贼眉鼠眼地伸着脖子往院子里面望,刚想叫哥哥,哥哥向他使眼色:“我看见了,别动,等它进院子的。”高超就装作没看见似的继续抚摸着自己的猫。

那狗见没人理它,就大摇大摆地走进院子。等走到车棚位置时,哥哥喊了声“打”就跳过去把它的退路给封死了。那狗一看想跑,不料脖子上的链子,挂在了鸡窝门口的木橛子上,挣了几次也没挣动,就钻到车子下面了。

高超手里拎着大镐打了几下都没打着,这时哥哥拎着一把洋叉过来,从车下面伸进去,用了全身的劲儿,一下就扎进了那狗的肋骨,脚又在后面的墙上一蹬,把狗钉在了土坯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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