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夫子说得是拜完之后能拿起来,就让自己带走。
拿不起来,就是和刻刀无缘。
说白了就是儒圣不同意借。
不但刻刀拿不走,自己还得搭一条承诺进去。
可是谁也没说,更没有想到,范季这一拜还没拜完,儒圣雕像就裂开了!
荀夫子看着雕像中间多出的那道裂痕,一张本来就黑的脸瞬间变得比锅底还黑。
怎么算?
你把我们儒家儒圣的雕像都拜炸了你说怎么算?
荀夫子此刻已经说不出话来。
只有嘴巴上的胡子在不停地猛烈抖动着。
伏念石化般僵在那里,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这种事……没遇到过啊!
你说怪范季吗?
可是他什么都没干。
不但没使坏,还态度恭敬地准备参拜儒圣雕像。
是雕像因为年代久远所以自己坏了?
那更不可能!
怎么早不坏晚不坏,那么多人拜的时候不坏,偏偏在范季要拜时就坏了?
从几千里外的桑海之滨,那么远的地方跋山涉水翻山越岭地运过来都没坏,现在坏了?
伏念觉得,此事必有蹊跷!
连荀夫子和伏念都被惊住了,更何况是那些儒家弟子。
几百人整整齐齐地伸着脖子张着嘴,像一只只嗷嗷待哺的雏燕似的。
不同的是雏燕还会叫唤。
可他们却震惊得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大殿里一时间安静地跟太平间似的。
就算是有根针掉在地上都能清晰听见。
范季见半天都没人能回过神来,孤零零站在裂开的雕像前就显得更尴尬了。
好巧不巧的,这雕像怎么现在裂开了?
虽然从上往下裂开的那道缝隙像是被雷给劈出来的一样。
但范季敢发誓,这事儿绝对不是他干的!
真的是雕像自己好端端就裂开了!
“夫子?夫子?荀夫子?”
范季连喊三声,都没能将盯着雕像出神的荀夫子给叫得回过神来。
他看了看手中已经快烧点一半的香。
寻思着虽然没有拜完,但这香点都点了,不插进香炉岂不是浪费?
他往供桌前走了几步。
想将手中的香插进去。
“别动!”
就在这时,荀夫子突然开口制止了他,语气极为凝重!
目光死死盯着范季距离香炉只有几厘米的手和香,满脸的严肃。
就好像范季今天要是敢把这香插进香炉,他就敢扑上去跟他玩儿命似的。
“别动,别动,给我,来,给我。”
荀夫子一步步走了过去,慎重的从范季手里把香接了回来。
与其说是接,不如说是抢!
似乎生怕范季会先他一步把香插进去。
范季被荀夫子这番举动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只能任由他将香拿了过去。
荀夫子送他手里把香拿回来后才敢松上一口气。
将香交给伏念后,他郑重地打量起了范季。
范季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
轻咳一声,打破尴尬地气氛。
开口问道:“那这刻刀,还给不给我拿?”
儒圣雕像裂了,对儒家来说可是大事。
但自己的事也是大事!
雕像裂了,我可以送你们一个新的。
就是送座金的都没问题。
但乌雅要是没了,你们拿什么赔我?
“拿!”
荀夫子简明扼要地说道。
“先生既然从不食言,老夫自然也是说话算数。”
虽然没参拜得了儒圣,但刻刀能不能拿得起来与这个并没有直接的关系。
要想拿走刻刀,还是得看范季自己的造化。
“那就好。”
听荀夫子这么说,范季也松了口气。
儒家弟子们终于回过神来。
注意力一下子转移到了他能不能拿起刻刀这件事情上来。
范季就在供桌旁边。
甚至因为刚才准备把香插进香炉,手都还没有放下来。
既然荀夫子说了还能拿,他便顺势将手移到了装有刻刀的那个盒子上。
手指在众人全神贯注的目光中,慢慢捏住刻刀的刀身。
“你说,先生能拿起刻刀吗?”
人群的前方,跟随着众人一起过来看热闹的张良小声问道旁边的同窗。
那人想了想,说道:“不见得,这刻刀除了儒圣之外,从未被人拿起过。”
刻刀乃是儒圣专属之物,不是领悟了浩然之气就能拿起来的。
荀夫子也有浩然之气,之前其他大儒也有领悟浩然之气的。
可是无一例外,都拿不起这把刻刀。
张良反驳道:“可先生并非是一般人,能这么快领悟浩然之气,之前也从未有人做到。”
那人顿时哑然。
这国师确实不是一般人。
哪个一般人能在一天不到的时间就看完他们儒家所有的书?
更离谱的是看完之后就领悟了浩然之气。
顿了顿他才说道:“这不是一回事,浩然之气有大智慧者,心正无邪者确实能够领悟,而刻刀却是代表了儒圣,二者不可相提并论。”
他还是保留质疑的态度。
其实不只是他,在场的儒家所有人,甚至包括荀夫子在内。
都不信他能拿得起来!
这么多人跟过来,一方面是想看看热闹。
如果范季真的能拿起来,那就是见证了儒家自儒圣之后这数百年来的奇闻。
另一方面,范季要是拿不起来,他们也能找点心里平衡。
看看看看,连国师都拿不起来,我们也拿不起那不是很正常?
国师+刻刀=拿不动。
我+刻刀=拿不动。
用公式可以得出结论:我=国师!
“咳咳。”
站在不远处的伏念突然冲他们轻轻咳嗽了一声,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荀夫子所在的方向。
张良和那人扭头一看,顿时吓得冒出冷汗。
荀夫子正眯着眼晴町着他俩呢!
儒家谁都知道,荀夫子一旦眯着眼睛看你,那就是要打你板子了!
二人当即不敢再吱声,只得将目光移到范季身上。
供桌前的范季手已经放在刻刀上。
脸色凝重地吸了口气。
将全身力气都灌入到了那只手上。
然后用力往上一提。
顿时!
他脚底像是踩在冰面上似的一滑,整个人往后仰去。
范季临危不乱,身子轻轻一摆便稳住了身形。
然后看着自己手上愣了一下。
缓缓抬起头,对荀夫子说道:“这不是拿起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