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寓意

“我怎么觉得,你有点眼熟。”

楚沉瑜把设计稿放到秦秋怀里,秦秋抱着两张纸一脸没反应过来,反倒是作势要抢东西的刘家义瞳孔缩了缩。

他恶狠狠道:“谁认识你这种自大狂妄的人!”

“我还什么都没说。”楚沉瑜薄凉目光自他脸庞一扫而过,才想起自己在哪见过他。

今早坐电梯时碰到的夫妻,其中的夫不就是他么。

刘家义自觉家事曝光,因此态度更差:“那就闭嘴!稿子不准改,秦秋,要是让言总知道你把设计稿给一个外行人改,你就等着被扫地出门吧!”

说完他逃也似地匆匆跑开,活像身后有猛兽在追。

秦秋皱眉盯着刘家义离开的方向,随即转向低头查阅其他手稿的青年,斟酌半晌,问:“你跟刘家义熟吗?”

桌面手稿大多胡乱且老旧,楚沉瑜刚才就看过一部分,如今再看只是想确认月色浪漫的进度到哪。

结果看完发现,第一版设计稿都没出。

正琢磨要怎么跟言笙汇报情况,听闻秦秋问话便随口回:“不熟,昨晚刚搬家,他住我隔壁。”

秦秋闻言倒像松了口气,轻快道:“不熟就好,他那种小人你别跟他靠太近,猥琐男一个。如果不是他跟楚总监有几分交情,凭他在公司里指手画脚的,早被赶出公司了。”

楚沉瑜整理几张勉强能看的手稿放到旁边,眉梢漫不经心地一挑:“怎么?”

“都是我来公司后听到的传闻,他x骚扰同部门女同事,而且还好多,”秦秋见她整理完稿子,连忙将怀中设计稿一起递过去,嘴里叨叨:“不过那几个女同事在我来之前就离职了。”

所以事情真相如何她并不是很清楚。

楚沉瑜接过设计稿,她不习惯在别人图纸上二次修改,便打开平板拍照提取内容,而后连接触控笔开始改图。

“没举报么?”她边改边问。

秦秋点头,“肯定举报了!但是都没成功,据说是被上面压下来了,那几个女同事也是没过两天就辞职离开。”

职场潜规则无处不在。

如果刘家义真的上面有人,公司领导出面包庇也无可厚非。

只是他们同流合污的做法太让人恶心。

楚沉瑜将星星边角画成钩子型,状似不经意道:“保刘家义的楚总监是谁?”

“还能是谁,”秦秋抬起下巴,努嘴指了指某个方向,“总公司派下来出差那位总监,楚董的好大儿呗。”

“我知道的就这么点。你要想深挖,我建议你去找安迪,她来公司时间长,比言总都长,公司里什么八卦都瞒不过她耳朵,问她准没错。”

楚沉瑜了然颔首:“好。”

她三两下把设计稿完工,只根据原稿灵感改了改,整体概念以及颜色都没动。

“微信给我,我把图发你。”

秦秋其实想法跟刘家义差不多,隔行如隔山,他们懂的东西楚沉瑜一个小助理未必懂,反之亦然。

因此她没抱什么期待,但秉承着有帅哥微信不加是傻子的道理,秒秒钟掏出手机点开二维码。

楚沉瑜把设计稿合成压缩包给秦秋发过去,继而拿起其余设计稿先前往下一个跟进项目组。

秦秋在她走后,填好备注才接收压缩包。

两秒后解压完毕。

她哼着歌点开,接着手一抖,差点没把手机抖掉。

这过于优秀的设计稿是谁画出来的?!楚助吗?!

秦秋愣愣地盯着手机屏幕,指尖下意识地来回滑动查看图片,放大,检查每个细节。

——月亮挂在枝头上,浪漫藏进星尖里。

而“星星”的所有边缘组合起来,正好是一颗璀璨夺目的蓝宝石爱心。

蓝宝石有忠诚与坚贞的意义,将其送给心仪之人,还能表达自己强烈的爱意。

——“我将深浓又炙热的爱藏在浩瀚夜空,希望月亮能听见,希望星星能听见,让它们代我告诉你,‘我深爱你’。”

秦秋控制不住地颤抖,眼眶逐渐干涩泛酸。

这段话是设计师写在设计稿下方,代表这份设计的宣言。

赤诚且纯白的爱。

设计师赋予这枚戒指最忠诚的寓意。

但秦秋知道,她那份手稿上绝对没有这句话。

她眨眨眼,擦掉眼角快要掉出的泪水,颤着手点开聊天框:【楚助!!!我可以上交你这份设计稿吗??放心,我绝对会署名的!】

楚沉瑜估计在忙,过了会才回复:【嗯,写你的也行。】

秦秋:【勾勾熊飞吻.jpg】

午休时间公司不管饭,大多员工都点外卖或者出去吃,两小时休息之间足够他们做许多事,包括通知同事晚上聚会。

楚沉瑜两根纤白冷凝的手指夹走写着聚餐地点的便利贴,掀了掀眼帘,轻声道:“能带人么?”

“嗯?”安迪疑惑,随即点头:“可以带,不过楚助,你想带谁?是家属吗?”

不愧是公司公认八卦女王,安迪从不错过任何可以听八卦的机会。

“我儿...”楚沉瑜险些脱口而出“儿子”两字,音抵喉间,堪堪咽回去:“嗯,弟弟。”

“哦哦哦,弟弟啊,”安迪脸上有遗憾神色闪过,转念又道:“没事!弟弟想来就来,我们大家都欢迎。”

顺便从旁敲击下楚助个人情况,还能讨好弟弟帮忙,一举两得,完美!

楚沉瑜点开微信通知陈左怀,打着字,挺随意地问:“安迪,你知道楚锦泽吗?”

正考虑今晚玩游戏要准备什么问题的安迪突然“啊?”一声,“你说楚总监吗?知道,我来分公司之前就是在总公司上班的。”

“那他跟刘家义呢?你清楚么?”

楚沉瑜语气自然,仿佛好友日常聊天般,提起有内容的这个那个,完全没惹起安迪怀疑。

“...刘家义啊,”安迪迟钝两秒,脸色有些不好看,“你今天去设计部都听说了吧?他x骚扰女同事那些事。是真的,我刚入公司那会就被他骚扰过,但他没得逞!”

说起刘家义,安迪不免激动起来。

她把当初刘家义想对她实行潜规则那套添油加醋的讲给青年听,又说了刘家义跟楚锦泽之间的“救命之恩”。

“总公司处罚条令下来后我就知道里面有内幕,幸好没过多久我就调到秘书办,跟了当时的执行总裁。”安迪愤愤道,“去年举报他的视频跟录音我都留着,就等着有朝一日再次举报上去!”

楚沉瑜心不在焉地敲击着扶手,偶尔附和她两句。

安迪说的口干,拧开保温瓶盖子猛灌一大口,皱眉:“我其实想过跟言总提,但是言总脾气太硬太冷了,每次刚想好开头,就被他一句话给打断。”

所以直到今日,刘家义依旧在公司作威作福,不管他再怎么闹腾,都有楚锦泽这座靠山保佑。

楚沉瑜拉开抽屉,从里面摸出陈左怀怕她低血糖晕倒,强硬塞她包里的薄荷糖,随后推到安迪面前。

她什么都不用说,安迪立马明白她的意思。

“哇,楚助你居然随身带糖。”

安迪当即拨开包装把糖塞嘴里,凉爽气味瞬间扫荡满腔燥闷,她含糊开口:“和楚助身上味道好像。”

楚沉瑜微微挑眉。

“就是有点清冷的雪山薄荷跟消毒水味,”安迪认真解释,目光往青年脖子绑着的纱布看一眼,“喏,你纱布上那个味道。虽然辣,不过挺好闻的,多吸两口特醒神。”

楚沉瑜缄默。

她闻不到自己身上什么味道,但燕峥和她睡觉时总喜欢往她锁骨跟前凑,那鼻子跟狗鼻子似的猛嗅。

就连陈左怀没事干也爱黏在她身边。

大概算好闻?

她抬起胳膊,鼻尖轻动,依旧没闻到。

安迪又跟她唠叨几句就走了,楚沉瑜把电脑调整成休眠,抱着平板去总裁个人休息室。

言笙吩咐过,她可以随意使用那间私人休息室,反正他不用,别浪费。

将网络连上,楚沉瑜打开书本,按照里面写的内容进行网络安全层破解跟侵入两项操作。

等成功侵入公司内网,休息时间正好到。

言笙踩点般拉开休息室门,面无表情地瞥她一眼:“走了。”

楚沉瑜收拾东西跟上。

来到停车场,总裁大人再度沦为开车小弟,他拧动钥匙的同时冷声开口:“有空去把驾照考了。”

楚沉瑜没什么情绪的应声:“哦。”

应酬完刚好到下班点,两人从大楼下来,青年抬手腕看时间说:“言总好走,不送。”

内心酝酿理由准备留人加班的言笙:“......”

楚沉瑜顺手把文件往后座放,让言笙帮忙带回公司,而她打车回水衡居。

言笙开车途中,眼角余光往后瞥到安安静静躺着的一堆闻言,两边太阳穴抽抽的难受。

地铁上,楚沉瑜继续中午没搞完的事情。

她侵入公司内网翻进人事部内部系统,从里面找出近年离职女同事的信息然后拷贝保存,再翻进安保系统。

根据离职时间推测出所有人遭到刘家义骚扰时间点,翻找当时留存下来的监控录像。

其实这种视频问安迪会更方便,楚沉瑜却不想引起对方怀疑,只能自己上手。

好在工作量虽大,所得结果却十分满意。

楚沉瑜截取其中两段录像留存。

地铁广播提醒到站,她下车离开。

聚会地点约在市中心一家自助烤肉店,到场只有秘书部跟设计部的几个同事,其中秦秋也在。

楚沉瑜换过衣服,连帽卫衣加修身休闲裤,搭配一如既往地清爽干净。加上脸嫩,跟一群二十好几或三十中年的社畜坐一起,看起来像还没毕业的大学生。

“楚助!”安迪把酒杯相当豪迈地放她面前。

一桌子人点了五打啤酒,大有今晚谁喝不倒不准走的架势。

安迪还想给陈左怀来一杯,被楚沉瑜阻拦。

“小孩不能喝酒。”

“是哦,”安迪看向陈左怀,“弟弟你满十八了吗?”

男生正因楚沉瑜突如其来地一句小孩愣神,旋即反应过来,结结巴巴道:“满、满了。”

话虽如此,不该碰的东西依旧不能碰。

安迪放过陈左怀,转而跟楚沉瑜聊天,秦秋偶尔插入聊一两句,气氛正欢。

期间楚沉瑜在安迪盛情相邀之下,加了在场所有人好友,被拉进五个公司八卦群,平日过分清冷的微信瞬间消息99+。

众人迫不及待翻进楚助朋友圈,结果发现朋友圈内容除了工作还是工作。

同事看青年眼神都变了。

安迪没忍住吐槽:“楚助,你这生活方式也太老成了吧。”

他们还以为敢跟言总杠的新狂人生活刺激又多彩。

谁曾想,对方朋友圈比人还干净。

楚沉瑜把虾条放进番茄锅去煮,淡声道:“提前养生防病痛。”

安迪:“...我信了。”

酒开过四打,终于有人熬不住举白旗投降。

认输的同事把餐巾纸抱在筷子上插进酒杯里,盯着对面喝得比他多,结果脸没红表情没变的青年震惊:“我说楚助,你酒量未免也太好了吧?!”

楚沉瑜端起酒杯跟眼神迷糊的秦秋碰杯,接着放到旁边,“练的。”

从小被养父带着上酒桌,敬完这个叔叔到那个伯伯,一轮下来饭没吃两口,酒倒是喝得十成饱。

同事感慨摇头,佩服认输。

聚会最后意识清醒的只剩安迪跟楚沉瑜,以及喝半天奶茶的陈左怀。

他帮忙将同事们送上车。

楚沉瑜站在身后看信息。

吃饭时手机在兜里震过好几次。

她解锁屏幕,备注钟司厘的联系人电话倏然弹出。

一接通,钟队声音透过听筒也难掩着急:“燕峥跑了!”

楚沉瑜没听明白:“什么?”

“他从医院跑了,打电话没人接发信息没人回。”钟司厘那边还有沉重脚步声和一道温和女声,齐刷刷灌进楚沉瑜鼓膜内。

“我翻看监控录像,他在今晚七点左右离开医院,之后行踪去向一概不知。”

楚沉瑜唇角微抿。

好端端怎么从医院逃跑?

“他可能会去找你,”钟司厘喊了句燕宁,问她能不能开放卫星定位查询,得回复后向青年解释:“他这两天治疗时一直在叫你的名字,病人发病后会下意识完成神经传达给大脑的各种讯息。”

而燕峥处于发病状态,大脑最后传输的信息只有造成他病发的人。

钟司厘呼出口气:“我刚好有个案子需要飞南江,等我过去跟你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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