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站在岸上看仇人挣扎

林安氏是真忧心,容静秋是女儿家家的,那九皇子若不怀好意,真有个万一,吃亏的只会是她,人家皇子哪怕不得圣宠也不会少一根毛,可自家姑娘呢?

女儿家若真被人给毁了,那一辈子也就玩完了,哪里还能许到好人家?

自家姑娘是她一手带大的,她知道她是什么性子,而且就连太子继室这样人人争抢的位置,她也觉得配不上自家这么好的姑娘,更何况是当一个不受宠皇子的妾室?

对,就是妾室,她最怕的就是这个,没有了好名声,爹娘又不是一心一意为之谋划,她家姑娘拿什么去争一个正妃的位置?

这次侯府之行让她彻底看清了侯府众人的嘴脸,以前还有几分幻想,现在却是不得不直面这令人寒彻骨的局面,未来需得好好计划一番。

容静秋心里明白林安氏是为她好才说这么一番话,换做别人是不会想着来劝她的,而且这些话也就林安氏会说且敢说,遂,她抓住林安氏的手,“奶娘,你放心,我知道分寸,”随后似下了个决心一般,“等这次事了了,我一定找机会把容十七这个身份处理掉。”

对于自己亲手带大的孩子,林安氏哪里会分辩不出来她说真的还是假的,听她这么一承诺,她的心也就放了下来,当即不再提这个话题。

容静秋也暗松一口气,不过奶娘的忧心是对的,她也知道自己这样再与赵裕接触下去,那是重蹈上辈子的覆辙,她还是很惜命的,所以对林安氏说的话再真不过了。

“姑娘,至于大夫人那个卑鄙无耻又恶毒的女人……”林安氏没想到世上会有这般恶毒的女人,她听梅儿转述容叶氏暗中下药害自家姑娘的经过时,气得浑身打冷颤,如今提及,仍旧掩不住那份几乎要脱离而出的愤怒。

容静秋却是拍了下自家奶娘的手背,冷静道:“奶娘,你放心,这个女人最终会自食其果的,你且等着看好了。”

计划已经定下来了,她是不会轻易更改的,而且她不想拉林安氏下水,奶娘只需要在岸上看着容叶氏将来如何在水里挣扎好了,她要容叶氏这次就算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哪怕已经过了这么些日子,她胸中燃着的那股怒火却是半分也没有减少,反而是越烧越旺,她有耐心等着看恶人的下场。

寒夜露重,赵裕沐浴过后散着发穿着中衣就坐在窗前一边吹风一边下棋,冯得保进来时看到这一幕,顿时一个转身朝小太监的头上狠狠地敲上一记,再瞪了一眼,没眼色的东西,虽然已至暮春时节,但早晚还是颇冷,也不怕自家殿下感染了风寒。

赵裕没有回头,但却听到了这细微小动作的声音,于是道,“别难为他,是我不让的。”

冯得保这会儿已经把披风拿来,不顾赵裕的微皱眉,硬是给披到身上,“殿下莫以为年轻就不拿身体不当一回事,这万一真染上了病,那才叫糟。”

赵裕伸手指了指冯得保,最后只能接受冯得保这份劝谏,伸手把披风拢了拢,“事情都安排好了?”

冯得保一边给赵裕重新沏茶,一边答道,“已经按殿下说的去办了,”不过对于这次安排他还是颇有微词,“殿下,依老奴看,计划的漏洞也不少,真闹大了,估计我们也脱不了干系,更重要的是这对太子有碍……”

太子现在是自家殿下头上的保护伞,真出了事被人弹劾,自家殿下也得不到什么好处,更何况殿下才十七岁,太年轻了,前面的路还需要太子扶持,真没有必要此时与太子对着干。

“无妨,你按着吩咐去做便是。”赵裕径自下了一枚黑子到棋盘上,然后又捏起一枚白子停在半空中,显然是在寻找黑棋的破绽。

冯得保还想再劝,结果却看到自家殿下微微扬唇,竖了个食指在唇上,示意他噤声,莫要扰了他下棋的兴致。

他只得躬身退开几步再站定等候殿下的吩咐,心里却知道这计划是容十七出的,这人果然不是好东西,为了容三姑娘竟是打算坑自家殿下,可殿下偏还真信了他的鬼话,这让他光是想想都郁闷到不行。

不能再容忍这容十七继续蹦跶在自家殿下的身边,他得拿出点魄力来才行,得让自家殿下知道这乡下小子就是难登大雅之堂的。

他微垂着脑袋,仔细地思考得用哪一招把这扰人的苍蝇赶走。

天气越发热了起来,京城爱美的姑娘们都开始换上了新做的春装,宰相府的马车载着府里的姑娘出去春游,一年到头只有这个时候才能去踏青,年轻姑娘们哪个愿意放过?

马车慢悠悠地走着,马车里靠窗的人却是百无聊懒地看着外面来去匆匆的行人,她挨着靠枕,拿着团扇的柔荑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摇着,耳边响起的却是闺中姐妹们玩耍的声音。

“傲儿姐姐在看什么?我也瞅瞅。”一个长相俏美性格开朗的年轻姑娘坐过来靠着齐傲儿,笑问了一句。

齐傲儿不着痕迹地避开了一下别人的接触,眼里闪过一抹不喜,面上却是笑道,“就是看看这市井小民的生活,我在府里也见不着这样的场面,难得出来一次自然是多看看才能知道民生疾苦……”

话还没有说完,另一边玩得正起劲的姑娘就抢白了一句,“我们傲儿姐姐就是心善。”

这话听来也不知道是恭维还是讽刺,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齐傲儿自然不会做出过激的反应,笑容依旧,只是暗暗朝她的贴身侍女看去,那侍女立即会意,当下就把人给记住了。

那个抢白了齐傲儿话的年轻姑娘暗暗做了个翻白眼的举动,当着面她是不敢与齐傲儿做对的,毕竟人家是宰相千金,随便动动小手她都吃不了兜着走,可她就是看不惯她这副装模作样的样子。

正在马车里面几个年轻姑娘勾心斗角之时,马车外面却是传来一阵争吵声,那市井妇人吵架的声音直接洞穿马车壁,车里的人想说听不见都难。

“好啊,你这个贱人,居然敢暗中给我下这种见不得光的药,今儿个哪怕当家的拦着,我也要拉你去见官……”

“夫人饶命,这东西真不是我的,给个天做胆,我也不敢害夫人的子嗣……”

“啪啪啪”打耳光的声音不绝于耳。

路上的行人议论纷纷,有人指责那正妻是只母老虎,也有人说那小妾坏心肠,总之说什么的人都有,惟独这家的男人嫌丢人,遮住脸从人群里面溜走了。

那正妻显然听不得别人说她是母老虎的话,于是把手中的帕子摊开让众人瞧里面的物什,“大家都来评评理,这就是她害我的证据,在我的吃食里面下这绝子药,这不是想要了我的命?若不是我今儿命大发现得早,早就让她得手去了……”边说边哭好不凄凉。

那小妾也跟着辩,“不是我的,真不是我的,我连这小瓷瓶里面装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如何能知道这是害人的玩意儿?是夫人……是她要陷害我,她见不得夫君宠爱我……啊……”

只见那夫人气狠了,把手中的物什直接扔过去,小妾避不及被砸中了头,然后那物什被反弹出去,居然弹进了经过的马车半开的窗子,直直地落在一群贵女的面前。

那小瓷瓶从手帕中滚出来,滚了几圈方才停下来,居然神奇的没有破碎。

因为有人围观这正妻打小妾的场面,马车早就因人多堵路停了下来。

齐傲儿是这一群贵女中身份地位最高的,遂她的大丫鬟忙过去把那小瓷瓶捡了起来拿到齐傲儿的面前让她过目。

“这是什么?”车里坐着的贵女都围了上来歪着脑袋看了起来。

齐傲儿一向心思玲珑,光凭听了这半耳朵竟是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嫌那小瓷瓶是腌臜的东西,看了一眼就不再看,朝那大丫鬟道,“把东西给她们送回去。”清官难断家务事,她并不想管这等闲事。

大丫鬟应声,这才下了马车。

那正妻与小妾见这小瓷瓶差点砸到马车里的贵人,那等贵人是她们得罪不起的,于是早就趁机溜了,生怕被贵人逮到追责,看热闹的行人也怕殃及池鱼,赶紧就作鸟兽散了,一时间,那大丫鬟竟是寻不到正主了。

齐傲儿也不想在这些小事情上追究耽误了行程,遂命那大丫鬟赶紧上马车继续出发,那大丫鬟一时间也来不及处理手中的东西,只好拿自己的帕子包了包再团了团塞进袖袋里,等迟些时候得闲了再处理。

一段插曲就这么过去了,也没人放在心上。

踏青玩了一天,齐傲儿回到家中,刚洗漱换了衣裳,就看到亲娘过来了,于是急忙上前迎道,“娘有事唤我过去便是。”

齐朱氏已经是半老徐娘了,不过依旧美艳不已,要不然也生不出齐傲儿这般绝美的人儿出来。

她一看到女儿心情就好,于是拉着女儿的手坐下,“我们母女俩也无须讲究那些,客套都是做给外人看的。”接过大丫鬟奉上的茶轻茗了一口,这才继续道,“过两日东宫女眷要到护国寺去上香,你也跟我一块儿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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