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傲儿正要捻香的手微微一顿,母亲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已经过了及笄之年,婚事已提上了日程,她知道母亲着急,可这事真的急不来,在这点上,母亲就不如父亲定力好。
于是,她微微摇了下头,“娘,东宫女眷去上香,我跟着去不妥。”
太子妃容静春病重的消息她早已知道,这个位置现在也有不少人盯着,依她看,还是静观其变更为妥当。
齐朱氏对于丈夫与女儿的盘算心知肚明,可是女儿一天比一天年纪大,身为母亲她焉能不着急?万一真的拖到年纪大了,盘算的事情又落空的话,那就真的两头不靠岸了。
“太子病重在东宫静养,这次上香他不会出席,就当跟去散散心,顺便陪陪你庶姐,外头也会说你们姐妹情深。”齐朱氏自有一套逻辑,等将来换自家女儿取代庶女的位置时,也不会有人跳出来说闲话,姐妹感情好同侍一夫,那就是娥黄女英,千古佳话。
至于庶女愿不愿意,那就不在齐朱氏的考虑范围了,哪有她不愿意的道理?
功成身退,到时候也就无须这个人站在台面上了。
“娘,你真的觉得这是个好机会?”齐傲儿并不是个自负的人,她也想听听母亲的意见。
齐朱氏道,“别看太子现在受到圣上的冷落,大千岁那边众人烧热灶,这嫡子就是正统,就凭这一条,太子就不会轻易被废。”
齐傲儿微微蹙眉,母亲说的这个道理她明白,比起年纪大的大皇子,她更希望最终获胜的那个人是太子,毕竟太子温文尔雅一副君子作派,更让女儿家倾心。
齐朱氏看到女儿不语,显然是在思考,她于是又道,“听说皇后那边已经提前选定了下一任太子妃……”
这个消息齐傲儿还没有听闻,于是追问了一句,“是谁?”
“传闻依旧是容家女。”齐朱氏讽刺地道,“容静春想为儿子铺路的心暴露无遗,估计是她使劲才有这个结果,至于传了出来,我觉得跟她也脱不了干系,她想做到既成事实,不过估计这点会激怒皇后,只能说这个太子妃病得不轻啊……”
齐傲儿听明白母亲话里的意思了,容静春太着急了,这样露了痕迹,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她容家还想霸着太子妃的位置不让?笑话。”齐傲儿不屑地轻哼一句,“对了,传闻中订下的是容家哪个女儿?不会是容静冬吧?”
行事张扬又狠毒,而且还是个愚蠢不自知的人,她从来就没有看上过容静冬这种女人,就这样的段位,还想入主东宫,未免可笑了点。
“不,是定远侯的大女儿。”
“定远侯还有个大女儿?我怎么没见过?”
齐傲儿面露疑惑,这京城的贵女就鲜有她不认识的,父亲说过,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所以能够给她造成威胁的贵女她都研究过,容家的女儿也不例外。
毕竟当今圣上太能生儿子了,而且圣上还龙体康健,下一任继位者到底是谁?其实还没有定数的,太子只是暂时领跑而已。
而且越来越多长大的皇子要成亲,妻室人选一般都会在这些贵女中挑选,这里面必有她的竞争对手。
手轻抚自己嫩滑的脸蛋,她对于这张脸很是自信,当然对自己的脑子更自信。
齐朱氏道,“听说与容傅氏命格相克,所以一直养在庄子里面,至今都还没有接回来。”
齐傲儿听明白了,这连在京城活动都没有的贵女,能进了未来下一任太子妃的人选名单中,必是容静春的主意。
“娘,既然如此,那我就陪娘到护国寺走一遭,顺便与庶姐联络一下感情。”她笑嘻嘻地挽着母亲的手臂,做了最后的决定。
齐朱氏轻拍女儿的手,走这一趟还是有好处的,女儿日后就会明白了,至少在太子那边可以卖个好。
“那我命裁缝给你赶制两套漂亮的春装,到时候我的女儿一定艳压群芳。”
“不,娘,这是为病重的太子与太子妃祈福,我不宜太过招摇,穿平日里穿的旧衣便可。”
女儿的懂事总是让齐朱氏心疼,不由得责怪丈夫把女儿教得太清醒了,有时候适当任性一点更惹人疼,日后她得再教教女儿如何施展女性的魅力。
去护国寺祈福的那天,半夜时分,容静秋就得起来穿戴好男装,刚到前院,就看到打着呵欠的清澜郡主由红裳与绿袖二人扶着走出来,那头一点一点的分明就是不够睡。
“大半夜的实在折腾人。”清澜郡主咕浓了一声。
容静秋好笑地走上前把一旁的绿袖给替下,看小姐妹这贪睡的样子,她还是颇为心疼,遂伸手将她一点一点的头轻轻地靠向自己的肩膀处,这样她会睡得舒服一点。
“还是十七你最好。”清澜郡主勉强睁开一条眼缝,看到扶着她的是容静秋,终于又安心地准备再睡个回笼觉,反正到达目的地还有段时间,她得抓紧了。
容静秋正要回答,就看到小姐妹睡着了,顿时哭笑不得。
急忙赶来迎接他们的金三看到这一幕,眼睛都几乎要瞪出眼眶了,未待马停稳,他急匆匆地跳下来,一个箭步就冲到两人的面前,咬牙切齿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他就知道他一离开,就给了容十七机会接近小青梅,果然,现在两人都抱在一起了,这个给他的冲击非常大。
这段时间他也不好过,本来打算回到京城就直接找上姑姑说大表妹的病情,但到了定远侯府的大门前,他改了主意。
毕竟姑姑之前还想招他当女婿,若他就这样登门去说大表妹病重,搞不好又会让姑姑误会他的关心是喜欢,到时候又要乱点鸳鸯谱怎么办?
于是,他当即调转马头回了自家,这些话只能他亲娘去说。
可能他以前信用不太好,亲娘金周氏不太相信他的话,于是他又是赌咒又是发誓说他对容家大表妹没想法,他要娶的人是清澜郡主。
他娘当时就被他的话吓到了,忙摸他的额头以为他发烧在说糊话,愣是不信他的说辞,他这才知道自己以前的态度太过深入人心,以致说真话连老娘都不信。
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成功说服亲娘出面为大表妹说话,他甚至也跟了去,并且在姑姑面前毫不掩饰他对清澜郡主的情意,这样一来,姑姑果然没再提招他为婿的话。
再后来就更伤心了,她娘找了冰人一块儿去诚王府提亲,以前很好说话的诚王妃这会愣是不松口,直接打了太极,至此,他总算看明白了,不点头同意两人婚事的是清澜郡主。
光是这些就耗了他不少时日,这才找到机会再到容家的庄子来,哪知道会看到这心塞的一面?
他上前想要暴力分开两人,哪知手却是被容十七给挡住了?
只见容十七这可恶的小子笑眯眯地压低声音道,“金家表哥回来了?不巧郡主睡着了,不如让郡主先上马车睡个回笼觉,我们回头有话再细说。”
金三这才发现清澜郡主真的睡着了,顿时他的脸色有些难堪,还有对自己的愤怒,他居然没有发现?还要人提醒才看到。
他默默地收回手,在一旁看着容十七一把抱起清澜郡主送上了马车,全程清澜郡主都没有醒来,可见容十七的动作有多轻了。
他又是一阵的心塞,第一次发现在细心方面他是拍马都比不上容十七,难怪清澜郡主会喜欢他。
如果换成他是清澜,估计也会更喜欢这种温柔的男子。
容静秋刚把清澜郡主放到车厢内的软垫上,就看到本以为睡着的清澜郡主睁开眼睛朝她眨了眨,嘴角朝外呶了呶。
金三一出声时,她就醒了。
容静秋顿时会意了,于是无声地说了句,“看我的。”
清澜郡主这才含笑地重新闭上眼睛,她就是喜欢看金三为她吃醋的样子,说她矫情也好,她不在乎,这些年都是她为他吃醋,好不容易才找回些场子。
容静秋从马车上跳下来的时候,就看到金三一脸的受伤,这金家表哥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对于她扮演的容十七这个假男人还有了自卑心理,真的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不过比起好表哥,自然是小姐妹更重要。
于是,她上前笑眯眯地轻拍了下金三的肩膀,“金家表哥,任重而道远,咱俩互勉之。”
谁跟你互勉了?
金三很快就又满血复活了,他现在不够细心,他就学,他就不信他会输给眼前的小子。
容静秋笑着耸了下肩膀,不在意金三挑衅的眼神,看到柳志轩牵来马儿,她利落地翻身上马,居高临下地对柳志轩道,“庄子就交给柳管事了,我过几日必回。”
“少爷放心。”柳志轩躬身行礼。
金三重新上马,看到容十七在前面领队,他不甘示弱地催马上前,他现在有了与容十七一较高下的好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