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家姑娘的事情,在场的人大部分是没怎么听说过的,甚至未必知道有这么一个人,毕竟又不是登徒子,打听别人家的姑娘是孟浪之举,不过听金三这么说,他们就几乎确定了眼前这黑衣少年说的是真话,容家旁支的族人,那就是给脸也可,不给脸也可的对象。
“既然身份没有问题,又与这位小兄弟有缘,要不一起打个猎喝个酒?”十一皇子眼角瞄到他九哥眼里的兴趣,遂也就给个脸面发出邀请。
金三本来想说些什么的,但听到十一皇子这笑嘻嘻的话,顿时就把话吞进肚子里去了,容十七既然是容家大表妹收留的族人,想来也是在庄子上做事的,就当给这个未曾谋面的大表妹一个面子吧。
其他不大看得上容静秋假扮的这个容家旁支身份的人,也选择闭上嘴巴,人家皇子都发话了,就轮不到他们多嘴,就这样的身份是不够格混迹在他们这一群人当中的,就当队伍里多了个消遣的人罢了。
赵裕没有吭声,但是双眼却是紧盯着容静秋看,显然他是不反对自家十一弟的话,这个容十七怎么看都让他觉得有趣无比,真是奇哉怪哉。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又于大局无碍,留下来找个乐子倒也行。
容静秋心里暗暗叫苦,赵裕这王八蛋八成想要在她身上找乐子,这人就是这么的讨厌,他自己不顺,也要找人不顺,真是幼稚。
敢情在京城里不知道是谁给他气受了,要不然依他现在对他那太子哥哥上心的程度,会跑来这山野之地打猎才有鬼呢。
两人当过好几年的夫妻,赵裕私下里小肚鸡肠的样子她可是见识过的,真上了他的小本本,就算以后刻意避开他,估计他还是会来找她麻烦。
权衡再三,她正要开口表示同意,就听到赵裕已是霸道地指着队伍里面一个年轻男子道,“你下马,让给这容十七骑。”
“殿下,这……”这被迫让马的年轻男子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赵裕,他好歹也是国公府的孙子,如果今天站在这里的是定远侯的嫡长子,他让得还算是心甘情愿,可这人是容家毫不起眼的旁支族人啊,也没比他家守门口的高贵到哪里。
赵裕笑着看他,那笑容里满是讽刺,“怎么?你不让?”手里的弓已经搭上了箭,似乎想要拿那年轻男子当靶子,大有一言不合就开弓的意思。
那年轻男子咬紧一口牙,这赵裕真要犯起混来那是荤素不忌的,如果只有一个赵裕,他还不怕,谁叫赵裕不得圣宠,但太子对这个弟弟很是上心,有太子在,没人敢不将赵裕看在眼里。
正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他忍下了这口屈辱之气,乖乖地从马背上下来,不敢对皇家子弟怒目相向,只好把怒气发泄在容静秋身上,把马鞭不客气地朝容静秋的方向甩去,再狠狠瞪视一眼。
那愤恨怒视的眼光虽没叫容静秋头皮发麻,但这是没有必要招惹的麻烦,都怪赵裕那个王八蛋,抢人家的马给她骑算什么一回事?
不过事情已经朝不可控的方向狂奔而去,容静秋也不是个会认怂的人,看那年轻男子不客气甩马鞭,她同样不客气地接过,笑嘻嘻地做了个揖,“多谢世兄承让了。”
那年轻男子很想愤怒地回一句,谁是你世兄?别乱攀关系,他跟容家旁支的族人没关系。
但看到这小子笑容满面的,又忌惮着赵裕与赵褛这对皇家兄弟,遂硬梆梆地点了下头。
容静秋这才不客气地翻身上马,动作那叫一个干净漂亮,这让在场的其他人少不得眼前一亮,看起来也不是个土包子嘛。
林兰儿不敢看其他贵人,两眼急切地看向容静秋,这真的要跟这一群人去打猎?“少爷?”
容静秋朝林兰儿摇了摇头,与她的落落大方相比,林兰儿的男子扮相脂粉味颇重,很容易会引人怀疑,于是她直接打发她先行回去,“你不用跟着我了,直接带人回庄子,柳管事,你留下。”
不用容静秋这个主子吩咐,柳志轩也是要留下的,他可不放心这么一个大姑娘与这么一群人相处,就算他地位卑微,也要想尽法子护这女主子周全。
“少爷放心,小的这就去安排妥当。”他很是沉稳地道。
容静秋点了点头,正要再说些什么,就听到前方的赵裕看向她,扬了扬手里的弓,“会射箭吗?”
容静秋朝他笑了一下,“会。”
她可是苦练这个项目颇长时间,算是小有成效,毕竟上辈子死于别人的冷箭之下,她无论如何都要学会,用此来克服自己恐惧的心理。
她的话音刚落,赵裕就将他手里的弓箭都甩给她,她顿时头皮一阵发麻,但还是面色颇沉稳地接过来,弓箭到手,她随意扫了一眼,一眼就认出了这把弓,这是赵裕的常用之物,弓的内侧刻有他的名字,上辈子她见他时常练箭都是用它,就这样把常用之物给她用?
她怎么觉得这是个坑呢?
“本皇子很是期待你的表现。”
赵裕抛下这一句话,轻踢马腹接过贴身小太监递上的另一把弓,马儿开始跑动起来。
十一皇子经过容静秋身边的时候,看了眼她手里拿着的弓,笑眯眯的,“好好表现,别令人失望哦。”
金三眼神复杂地看着容静秋那张颇显稚嫩的脸,他不知道九皇子到底想干什么,或者真只是想在此人身上找乐子,但以这样的身份混进他们这一群人里面,只怕稍有行差踏错那就真是万劫不复了。
“能抽身还是尽快抽身,别给我那可怜的表妹找麻烦,她保不住你的。”
经过时,他还是低声叮嘱了一句,目光看向身后不远处被迫让马的年轻男子阴鸷的脸色,这真是一笔糊涂账,也合该这容十七倒霉。
“那是安国公府的小孙子贺英,你以后见到他就绕道走吧,这次的事情怕是要记恨上你了。”
金三策马也离开了,容静秋却是微微一愣,这是对她的关心吗?
不,这不是对容十七的关心,是对她这个表妹的关心,突然感受到少有的关怀,尤其是来自上一辈子与她关系很一般的表哥,她突然觉得心里有股暖流流过。
她突然策马追上去,趁着马蹄声的掩护,“谢谢你,金三哥。”
金三哥的称呼比金家表哥显得更亲热,金三微微一怔,随后有几分哭笑不得,这小子倒是懂得打蛇随棍上,本想讽刺一句的,但看到这小子真挚的眼神时,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再出口时,他道,“自己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