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马在密林中穿梭,还要耳听八方留意四周的动静随时准备放箭射杀猎物,对于上辈子的容静秋来说是打死也完不成的任务,可对于这辈子的她来说,却已经早早就是必修课。
正所谓从哪里跌倒的就要从哪里爬起来,她时刻都有一种紧迫感,毕竟她到了出阁的年纪,谁知道她的努力是不是真能逆天改命?若是不能,她就要面对最坏的处境,到那时候就只能选择另一条退路了,所以留给她的时间真的不多。
望着前方那马背上的挺拔身影,她突然拿着手中的弓悄然比了比那背心处,一箭过去,应该能送赵裕那王八蛋上西天,那她要不要放这箭呢?
要不放放试试?
她不无恶劣地想着,然后暗暗分析利弊。
“咻”的一声,背后有冷箭声传来,赵裕立即全身紧绷猛然转过身去。
而他身边的护卫却是吓出一身冷汗地大喊,“殿下,小心。”身子已然是扑了过去。
容静秋手中的箭已经朝前飞去了,面对赵裕的突然回头,她无辜地笑了笑,还扬了扬自己手中的弓,表示她可没有偷懒,是很认真地在“打猎”。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说话,赵裕身边的侍卫却是突然拔剑朝她冲过来,很快,一把冷冰冰的剑已是架在她的脖子上,耳旁响起斥问声,“你是不是想要刺杀九殿下?”
容静秋看了眼自己脖颈处冷冰冰泛着银光的长剑,心中略微颤了颤,脸上做出害怕的表情来,眨了眨自己无辜的眼睛看向赵裕,“九殿下,冤枉啊,我……我……只是很认真地在打猎,那猎物就在殿下的身旁不远处,我……”她有些语无伦次地赶紧解释着。
因为变故发生得突然,没看到容静秋放箭的人都还茫然着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看到容静秋放箭那一幕的人却是皱紧了眉头,这容家旁支的族人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瓜田李下?
至于说他是刺客,看这小子脖子被架长剑就吓得脸色都苍白了,哪里像个刺客的样子?
金三微微皱眉,他觉得这容家小子不像个蠢人啊,怎么就不知道避嫌呢?就算真要射猎物,可那方向有九皇子在,这箭就放不得。
十一皇子没有作声,心里觉得眼前这黑衣小子真大胆,毕竟这箭虽然看似朝他九哥的背心处射去,但毕竟没有真的射中人。
而那捡拾猎物的小太监已经第一时间按箭射去的方向寻找,不用众人多等,很快就捡到一只肥硕的灰兔子,跪下双手呈到赵裕的面前。
赵裕伸手拔出灰兔子身上的箭矢,上面刻有他的标记,从旁佐证了那容十七没有说谎话,不过他仍旧眯着眼睛盯着他看,似乎总觉得他说的话不是那么真实。他的感觉不会欺骗他,在那一刻,他是真以为有刺客要在暗杀他。
容静秋被他盯得有点头皮发麻了,都怪自己太冲动,明知道这箭放出去会惹麻烦,但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放个冷箭打打擦边球,让这该死的王八蛋感受一下她上辈子死时的恐惧与不甘。
金三看到容静秋微微垂下头抿紧唇一副紧张害怕的样子,再想到那可怜的大表妹,终究还是于心不忍,上前为对方开脱几句,“九殿下,这容十七毕竟是乡野地方长大的,不懂规矩,还请殿下给他一次机会改过。”
一边说一边暗暗用脚轻踢容静秋垂在马匹一侧的脚,给她暗示的一瞥,示意她再说几句求饶的话。
容静秋朝金三这表哥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今日这表哥的表现实在太出乎她的意料,两辈子了,少有人这般维护自己,这种感觉真是不赖。
好吧,形势比人强,她也是能屈能伸的,于是低着头道,“九殿下,都是草民的错,草民不知道这箭放出去会惊到殿下,要早知道就会放那只灰兔子一条生路了,殿下,草民说的都是真的,您一定要信草民。”再抬头时,她的眼神真挚无比,就差赌咒发誓了。
“哦,这么说是本皇子怪错你了?”赵裕把那箭矢顺手丢到一边,然后接过小太监递上的帕子擦了擦手,语气轻和地问了一句,仿佛之前那猛然回头带着肃杀冷意眼神的人不是他一般。
容静秋赶紧无辜地点了点头,“请殿下莫要怪罪草民,草民……没见过多少世面,不懂规矩……”这理由很好,她都想要为自己点赞了,“若殿下想要草民现在滚,草民现在也能滚的……”最好赶紧把她赶走,她保证第一时间就会开溜,有他赵裕的地方她肯定会躲得远远的。
金三看了看赵裕的表情,心里有几分拿捏不住他的心思,这只是一桩可大可小的事情,换成一般人估计也不会太过追究,但眼前的人是赵裕,他实在是猜不出他下一步会怎么做。
一时间,要不要再帮腔说几句好话让这容十七全身而退,他有了几分迟疑。
最终,他还是再度为容十七开口,“殿下,无知者无罪,这乡野之子不懂规矩也在情理之中,只是虚惊一场,还请殿下给个恩典,让他这就先行离去……”
“金三,你倒是会做好人。”十一皇子不嫌事大的笑嘻嘻插话道。
有了赵褛在做搅屎棍,之前看不惯容静秋这乡野之子的人开口道,“九殿下乃天潢贵胄万金之躯,哪容他一个乡野之子在背后暗放冷箭的?就是打猎也不行,那是大不敬,必须要治罪方可。”
就是因为这小子,才让安国公府的小孙子贺因出了个大丑,就算与贺因没有什么交情,也会为他鸣不平,毕竟贺因与他们是同一阶层的人,而这容十七却是突然杀出来的,在今天之前,有谁知道他?
一上来就让九皇子赵裕另眼相看,还把常用的弓箭都赐给他用,这让人看了都恨得牙痒痒。
在赵裕还没有做出裁决之前,就因为两种不同的态度分成了两个阵营,互相轮流发言,一方攻击,一方维护,一时间吵得好不热闹。
容静秋只是在一旁静静地观看着,这里轮不到她做声,毕竟她得顾虑着这一路颇为爱护她的金三,不想自己再出声给他吸引火力。
至于担不担心赵裕会因此处罚她,她还真的不怎么担心,赵裕这人时常小气吧啦的爱记仇,看起来行事没有个章程随心所欲惯了,但她打擦边球戏弄他的行为实际上没有触及他的利益,而她现在又实实在在地给他提供了乐子,他还不至于要她的命。
“你过来。”
不理会争吵的那两派人,赵裕直接朝容静秋招了招手。